于瑶到家时,王秋已经回来了。
她高兴的拿着小镜子照来照去。
于瑶放下背篓,把最上面一层菜抱出来,妇女同志们勤快,平时去菜地里摘菜都不会空手回来,摘菜的功夫还会顺便割点草回家。
于瑶把背篓里的草倒在地上,王秋还在美滋滋的照镜子,没好气的说道:“都大晚上了,还拿着镜子照什么。”
王秋这才收了镜子,把脸凑到于瑶跟前,期待的问道:“妈,你说咱们村里的年轻姑娘谁长得好?”
于瑶活了半辈子了,哪里听不出王秋的潜意思。
这就跟“我有一个朋友”异曲同工,指向的是自己。
“反正不是你。”于瑶脱口而出,拿着桌上的菜进了灶房烧饭。
今天之前,于瑶还能说是她,但十分钟前她才过一张白白嫩嫩的脸,干净到她挑不出来瑕疵,现在也说不出违心的话。
王村长正在推进全村普法,已经把这个想法报给了镇上,镇上目前虽然还没同意,但对王村长的态度给予了高度表扬;称赞王村长踏实肯干,思想先进,是一位作风优良的好同志。
有了镇上的称赞,王村长更是坚守本分,早出晚归,把村里的事当成自己的事,为老百姓排忧解难,他不光对自己有要求,对家里人也有要求。
首先,做人要诚实。
王秋一愣,连忙跟在后边追问:“不是我,那是谁啊?”
“那肯定是我们村里的姑娘啊。”于瑶努努嘴:“去点火,我来烧饭,你爸也快回来了。”
王秋在原地站了会,见她妈真不搭理她,撇撇嘴,才抬脚去烧火。
于瑶动作麻利,一会就切好菜了,指挥王秋添柴加火,菜倒进锅里炒了一会,才有功夫跟她说起来:“你不是说你去找人以娇了吗?”
王秋添柴的手一顿,心都要提到嗓子眼了,不敢看于瑶的脸色,含糊应了声:“嗯。”
好在于瑶眼睛看着锅中,没注意到她的表情,继续说道:“你说你去得也不巧,你刚去,她就出门摘菜去了。”
王秋这才脸色转好,说话声音也有力了:“我看她家关着门,就回来了,等明天我再去找她。”
王秋说到做到,第二天一大早就过来了。
今天天气不错,罗以娇跟昨天一样,先把花生拿出来晒一晒,看时间还早,又把房间里的被子抱出来摊在晾衣杆上晒会。
晒被子跟晒花生不一样,花生在炎热下晒好,保存得当能存放几个月甚至更久,被子日常用,容易回潮,不用晒那么长的时间,现在抱出来晒一晒,等晚上就可以抱回房间去了,晒过后的被子也会变得更蓬松暖和,等到冬天盖正合适。
把家里的事做好,罗以娇准备去看看她的菜地。有前两回浇水的辛劳,罗以娇现在对她的菜地可上心了,生怕出现上次一样的情况,出门都随身带着一个葫芦瓢,遇上菜苗有点焉的苗头,就用葫芦瓢浇水下去。
刚锁上门,扭头就看见王秋走了过来。
王秋在她身上上下看了看,有些迟疑:“娇娇,你要出门啊?”
罗以娇如实说了。
王秋平常看她妈和村里的婶子们给菜地浇水都是挑着桶,第一次看没有桶,只有一个葫芦瓢的,生出了兴趣:“我也去吧,你要是忙不过来我还能搭把手。”
罗以娇给她拿了个葫芦瓢。
王秋主动要求帮忙,罗以娇当然不会拒绝,经过昨天,她们已经成为朋友,朋友之间互相帮助没什么不对。
满意的看着王秋手上拿着瓢,罗以娇点点头,走在前面:“走吧。”
王秋有些不明白怎么就从“搭把手”变成了“一起干”,眼看罗以娇已经走在了前面,王秋只得跟上去。
菜地没一会就到了,在她精心的照看下,菜苗郁郁葱葱,长势很好,一眼扫过去就是兴兴向荣之态,罗以娇看着它们长大,心里不自觉涌起自豪感。
她对着菜地抬手,奋发向上的感慨:“你看,这就是我的菜地,不错吧。”
尤其王秋站在旁边,罗以娇格外的有成就感。
人都是需要对比的,有了王秋这个只能依靠父母的“小废物”对比,她们完全不是一条水平线上的。罗以娇之前就打听清楚了,王秋这个村长女儿很少下地干活,是村里的女孩中过得最悠闲的。
她就不一样了,当王秋还在家里依靠父母的时候,她已经能单独种地了,还是她更厉害。
王秋没有领悟到话语下的险恶,看着面前这片青幽幽的菜苗,王秋没有种过地,但她在村里长大,见过不少,给予了高度肯定:“你真厉害。”
罗以娇扬起下巴。
菜地里的苗子生长势头好,也不需要浇水灌溉,罗以娇有些遗憾用不上免费的劳动力,只能带着王秋先回去。
路上,顺手摘了一把野花。
王秋有些不解:“这些野花路边到处都是,摘来有什么用吗?”
罗以娇将五颜六色,开得正艳的小野花捧到她面前让她看:“好看吗?”
王秋说不出违心的话:“好看。”
这些野花很平常,年年都漫山遍野的长,没有人会特意去看,但在罗以娇手中,这些野花仿佛一下就不同了,王秋说不出来那种感觉,只是觉得她手上的野花莫名的就吸引人了,不像是路边野花了。
罗以娇满意的点点头:“我也觉得好看。”不枉费她特意挑选了颜色,这几种颜色的野花碰撞在一起,有一种惊艳的浓郁风情。
花朵太过鲜艳就有些俗了,罗以娇又拔了一颗小窄长叶的青叶放在野花中间,鲜艳的野花中又带了一丝清雅,中和了花朵的艳。
她回答王秋的问题:“这些花没什么用,就是摘一捧来装进小瓶里,放在家里做一个点缀。”
如果非要起一个作用,那就是美观作用吧,毕竟人是视觉动物,身处在优美的环境中,也能使人的心情愉悦。
王秋一头雾水,理解不了她的意思。
但回到家,等罗以娇把野花装进瓶子里,摆在小桌上时,王秋也察觉出了不同来,好像整个房间都亮眼了一点。
她若有所思,又有些好奇:“你们城里的姑娘都这样吗?”
“城里的姑娘哪样?”罗以娇说出口,一下子明白过来:“你是说在家里插花?那...应该也没有吧。”
她用通俗简易的话解释:“插花是一门艺术,可以用在房间装饰里,占的比例不多,里边的学问很深,至于摆件,需要看个人审美和品位。”
王秋点点头,显然对房间装饰更有兴致:“原来布置房间也有讲究啊。”
王秋快二十年的生活中,从来没有人跟她说过这些,也没有接触过,在她的印象里,房间就是吃饭和睡觉的地方,就这么简单而已。
至于布置房间,那更是没有的,除了吃饭和睡觉,台面、桌子、柜子、抽屉都是存放东西的,现在没有收纳的概念,都是随手一放,或是哪里有空就把东西放哪里。
比如鞋子,王秋记得,在她家里边,鞋子都是进门后,靠在墙壁的位置上一脱,一块地方摆满了他们一家人的鞋子;在罗以娇家里,她的鞋子也是放在靠墙的位置,但不是像她家一样一排排的摆着,而是在原地放了一个二层板子,把鞋子放在了板子上。
王秋平常很少会注意这种事情,今天她仔细看了看,把他们家放鞋子的地方和罗以娇放鞋子的地方对比,才发现罗以娇这里更整洁,不像她家里乱糟糟的。
这个明显的区别让王秋想忽略都难,最终目光定在让两个鞋区明显差别的,一个两层板子上。
这个不起眼的两层板着竟然有大作用!
罗以娇给她介绍:“这个叫鞋柜。”
王秋有些不解:“鞋柜?”柜子在哪里呢?
罗以娇摆摆手:“不要较真,只是个名字。”
也是,王秋凑近了点,小声问道:“娇娇,你也教教我布置房间吧。”
她双手合十的求着。
罗以娇:“你学这个做什么?”
王秋面上有些尴尬地解释:“我有一个朋友。”
哦,朋友啊,罗以娇明白。
她认真在王秋身上看了看,王秋跟她年纪相差无几,这个年纪在现在已经可以相亲了,人在年纪小的时候对婚姻,对另一半都有无限的遐想,会幻想着经营好婚姻,你来我往,互相付出理解,一日三餐,你接我上下班,我洗手做羹汤的温馨友爱画面。
大部分女孩子都有想过这些,罗以娇也想过。
直到长大了,出身社会,经历过社会上的摸爬滚打以后,才会明白,想象跟现实出入很大。幻想中的甜蜜温馨,现实里一地鸡毛。别说接送上下班了,结婚之前说的那些保证能兑现一两点就不错了,风花雪月只在爱情里生存,柴米油盐才是婚姻的基调。
反正谁当真谁认输。
罗以娇深有体会,但王秋还没有啊,她现在正是对婚姻抱有幻想的时候,眼里全是求知欲。
王秋:求求啦(星星眼)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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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谁认真谁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