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上还有比当事人知道内情的吗?
当然没有了。
几个妇女同志面面相觑,完全没料到是这个走向,好一会才找回声音:“你、你就是罗家那个小女儿?”
罗以娇撩了撩头发,不着痕迹的理了自己的呢子大衣:“不像啊?”
今天这样的场合,罗以娇也是好好收拾打扮了的。
挽了挽发,连压箱底的呢子大衣都被找了出来,牛仔裤、脚上还蹬了双皮鞋,时尚摩登,她打扮好走出门,家里人没有一个不惊讶的。
呵,门娇来给他们上了一节时尚课。
都以为只有罗静芳会穿衣打扮,碾压谁谁谁,她只是不屑打扮好吧?
青春貌美的年纪,谁收拾收拾不是一个美女了?
知道点内情的妇女同志尤其瞪大了眼,上上下下,来回的看了好几遍:“是不大像。”
她听到的消息是,罗家小女儿穿戴邋遢,不修边幅。
现在跟以前不一样了,大家都追求干净整洁,不像以前东一块西一块,这里一截那里一截,连男同志都把自己收拾干净了,胡子都刮了,她们女同志更应该在男同志的基础上保持好干净卫生。
如果还是邋遢的罗以娇,她要求相亲对象这样那样的行为在她们看来,就跟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差不多性质。
大家口口声声把男女平等挂在嘴边,那就该一视同仁,不应该偏袒谁。
但现在嘛...
她们在罗以娇身上扫来扫去,罗家大女儿不差,这个小女儿好像也不错。
罗永民和梁兰兰同志会生,姐妹俩都生得漂漂亮亮。
妇女同志拉起罗以娇的手,在知道了自己误信了谣言后,诚恳的道歉:“是婶子对不住你,没有事先打听清楚,现在我们都知道了,保证不会再乱说了。”
罗以娇看看她,目光移到其她几个妇女同志脸上,看她们面上有些尴尬的点着头。
说闲话被当事人撞上,确实挺尴尬的。
作为被传谣的人,罗以娇其实并没有格外气愤,或许已经过了易怒易上火的心境吧,她现在看别人尴尬还觉得挺有趣的,一只手插在兜里,没说话。
妇女同志在她手上拍了拍,笑道:“对了,听说你在省城读书,今年刚毕业了?”
几个不知道的妇女同志诧异的看过来。
罗以娇瞬间就get到了,下意识的挺胸抬头,矜持的点点头:“对,刚毕业。”
在她说完,罗以娇能感觉到几个妇女同志们看她的目光顿时变了。
一个女孩子只是稍微漂亮点其实不难找,光是他们一个县就多少人口了,总能找出好些个漂亮姑娘来,但长得漂亮,还有学历,同时集中在一个人身上,那就能刷下来一大部分人。
现在的学历多金贵啊,读书以后分配工作,一进厂就是持证上岗的工人同志,干得好提干都比别人快,完全就是一个金窝窝。
哦,刚刚说罗家小女儿什么来着?没定亲事是吧?
面对目光灼灼的几双目光,罗以娇淡然的略过,心里爽翻了!
既然人家会来事,罗以娇也会做人,她友好的同人握握手,诚心实意说道:“今天的事也不怪婶子,你们也是被别人给蒙蔽了,是别人利用了你们的好心,想要借着你们的口来达到目的,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婶子们以后可要长个心眼了。”
台阶一递出去,几个人不管听没听明白,反正大致知道了罗以娇不会追究下去,几个妇女同志松了口气,顺着台阶下来:“对对对,世风日下,人心不古。”
至于是不是被人利用,被人钻了空子,她们心里多少有些心虚。
三姑六婆们凑一堆,大都是道听途说外加猜测,反正聊天嘛,就是真真假假的掺杂。
一场美丽的“误会”说开,几个妇女同志也没好继续逗留,说了两句就走开了。
罗以娇也准备回家了,刚转身,就见姜渝站在她身后不远。
罗以娇吓了一跳:“你怎么在这儿?”
姜渝看了看几个妇女同志离开的方向,不解的说道:“她们这样说你,你就不生气?”
罗以娇笑笑:“生气?生什么气?不就是被说了几句么,犯不上,而且她们不也道歉了吗。”
她就喜欢跟这种有情商的人说话,不推脱,不辩解,不会因为被说中就撒泼打滚,一句对不起仿佛要人命一样,不知道的还以为脊梁是有多硬,有多坚韧不屈呢。
姜渝点点头。他上楼送了贺礼后就想离开,被很多上了年纪的妇女同志们给围着,拉着他问了很多问题,他好不容易才脱身,出了门,就看见罗以娇走进家属院,他走下楼,正好听见几句闲话。
在他的记忆中,大多女同志在听见这种闲话后都会愤愤不平,脾气直接的甚至会跟人吵起来,但罗以娇都不是,她在听见别人说她的闲话,竟然主动凑上去,还一副好奇的样子。
等听见那些闲话后,她也不生气,笑眯眯的去解释,笑意盈盈的,不像是发生了口舌,倒像是什么和谐场面。
从认识罗以娇后,姜渝觉得他一次都没有真正看清过她,每当他认识了罗以娇的这一面,她总有下一面让他好奇,忍不住想要探究。
他转了话题,问得有些迟疑:“那她们说的相亲是真的还是假的?”
罗以娇:“当然是真的啊。”
罗以娇奇怪的看了他一眼,相个亲这样的小事,这有什么好说谎的?
她不止问了掌家、掌钱这些问题,她还问人家有没有单独的房间呢。
她可是要住大房子的!
那婶子说的话只有一句是错的,她没有嫌弃别人工资不高,其它都是对的。
她反问:“你没相亲过啊?”
姜渝摇摇头:“没有。”
家里倒是有心想为他安排,都被他拒绝了。
额,罗以娇顿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人家确实没经历。
姜渝踌躇了会,还是认认真真跟她说道:“房和掌钱都是应该的,男同志应该有挣钱养家的能力,不过两个人要过日子,还是需要看看合不合适的。”
罗以娇摆摆手,叹了口气:“我知道,不合适那叫互相折磨,一个错误的决定,需要用一辈子来买单。”
她的话格外坦率,姜渝眼里闪过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