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雪飞花丽人行 第17章 第十七章 阴谋初现

他二人小心翼翼地向洞内走去，穆清妍悄悄跟了上去，只见他二人举着火把四下仔细查看：“大哥，你看，地下有血！”

那闪落的零星血迹延伸向远处：“哈，那臭小子受伤了，大哥，我们要是活捉了他，回去也定是大功一件。”

“立什么功，上面不是都说了，不能留一个活口，活捉回去我们岂不是自己找死！”

“他娘的，凭什么他们都去玩乐，让咱俩留在这破山上检尸，在这里挨饿受冻。那姓赵的那么狂妄自大，不是说自己的计谋万无一失吗？不是说定能让这蜉蝣村一个不留吗？咱把他带回去，不光是立功，还能好好寒碜一下这姓赵的，岂不快哉！”

“老弟你说的也有些道理，逮了这人，咱就说他便是咱在山下找到的唯一活口，我刚才去看了，那下山路上太泥泞，水那么大，他们又吃了药，睡得和死猪一样，想来也活不了了。咱又何必去受那罪去扒翻那些死人，多不吉利。”

“还是大哥英明，那就让他多活两天。等咱们去领了功，再宰了那小兔崽子给大哥出气也不迟。”

这山洞内怪石嶙峋，石头路面湿滑，偶有被火光惊起的洞穴动物扑棱棱飞起，那声音于这密闭空间内很是诡异吓人。这二人一边商讨一边小心翼翼地行进，突然一声怪音传来，吓得二人驻足：“大哥，你听，这洞里不会有啥怪物吧。这......这兔崽子一声不吭，莫不是被啥野兽给吃了吧！”

“哪来的怪物，别自己吓自己。”嘴里这么说着，但二人看着那路上隐隐约约的血迹，畏畏缩缩踌躇不前。

突然又有一声怪叫自里面传来，这次声音很大，回声不决于耳，黑压压如乌云般密集成群的蝙蝠自洞内飞出，绕过火把和二人又向洞口飞去，宛如逃命一般。

二人吓得拔腿转身便往外跑，穆清妍蹭了一把地下的血，扯掉面纱抹在脸上，纵身飞落于他二人面前，挡住了他们去路！

那二人望着突然出现的穆清妍，一身白衣披头散发，满身淤泥满脸的血，面色苍白瞪着血红的大眼睛冲他们诡异笑着，登时吓得魂飞魄散，腿抖的宛如筛糠，“啊”的一声大叫，蹲坐在地上。

“鬼啊！”

只听得那女鬼又怪笑一声，张嘴便道：“我死的好冤枉……”

“啊！”受伤的那人流血过多本就有些虚弱，这一吓受惊过度，竟然惨叫一声，翻着白眼便晕了过去。

穆清妍又飘向另一人面前，那人吓得跪地磕头如捣蒜：“不是我干的，不是我干的，冤有头，债有主，女侠你要报仇，你莫找我啊！”

“不找你，那我又该找谁？”

“你去赵府，去找那赵东来，人是他抢的，湖是他炸的，不关我的事啊！女鬼……不不不，女侠饶命啊！”

“他抢了谁？去了哪里？”

“就是那个开客栈的女子！他们在这山中有密道，能通往后山！他们便把这女子从密道押送走了。”

“你可知道密道在哪？”

“小的不知，小的只是奉命来运送震天雷，并没有进过密道，他们只是让我和大哥在大水平息之后，去村里看看还有没有活口，若是有，就……就在补几刀。”

穆清妍怒急：“为什么要这样害我们？”

他哭喊着说：“女侠息怒，小的真的不知道是为什么啊，小的只是个微不足道的下人，什么都没做，我们在山上遇见了一个小子，本想抓他去领赏，谁想那小子一路戏耍我们，把我们引到这个山洞，我们还没逮到他，然后就遇见了女侠你！饶命啊！”

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自一大石后面传来，穆清妍厉声呵斥：“石头后面的，给我滚出来！”

只见一个满脸脏污遍布泪痕的小脸露了出来，望着穆清妍怯生生问了句：“你可是穆姐姐？”

看着这个浓眉大眼虎头虎脑的少年，穆清妍大惊：“你是……长孝？”

她一个手刀打晕那人，纵身飞落到薛长孝身边，上下打量，发现他左腿小腿部受了伤，血肉模糊，连忙拿出杏儿留下的创伤药：“姐姐给你上药，忍着点！”

上了药，她翻开裙摆，撕下里面一快还算干净的衣襟，给他包扎。薛长孝咬着牙一声未吭，双目赤红满眼含泪。

包扎好后，穆清妍扶他起来，他突然哽咽问道：“姐姐，村里的人真得都死了吗？你有没有看到我娘？”穆清妍望着他，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

这少年终于憋不住，放声大哭：“我看到他们炸湖了，我想去报信，可是那水实在太大了，他们又有那么多人看着，我出不去。呜呜呜……”

“都是我不好，我在村头玩的时候就看见他们了，我不应该好奇跟着他们上山来，我应该先去告诉我娘，告诉村里人，村里进了外人呜呜呜……”

穆清妍心中不忍：“长孝，姐姐带你去村里看看，村里还有人生还，兴许你娘也还在，姐姐来时候，有十来个人都在你薛姐姐家房顶上避难呢，他们还活着。路上泥泞不好走，姐姐背你去看看！”

“真的吗，太好了！我娘也在吗？”望着他重燃希望充满期盼的眼睛，穆清妍不忍回答，她回头看了一眼晕倒的那二人，眸色微冷，犹豫片刻后手一抬，珠子直飞向那二人的百会穴。

小心背起薛长孝，纵身向洞外飞掠而去。

她背着薛长孝一路飞奔而下，虽然已无山洪，但山下积水未散，到了下方已无路可行。

轻点水中漂浮物和残破墙壁，穆清妍奔跑跳跃于其上，薛长孝紧紧环住她的肩膀。

“长孝别怕！”

天色大亮，晨光照耀下，那曾经秀美的蜉蝣村，放眼望去已是一片狼藉。曾经郁郁葱葱的大树，树干被大水拦腰冲断，茂密的树叶歪斜着的半泡在水中，满眼尽是断壁残垣。地势低矮的房子，早已没了影，仅剩下高处的和盖的比较结实的几处房子。歪倒的大树有的直接砸在了房顶上，水中漂浮着杂乱的树枝和被大水冲出来的被褥杂物。

穆清妍背着薛长孝吃力的纵上了薛家房顶，房顶上众人远远看到穆清妍，便急忙围了过来，待看到身后的长孝众人激动不已，七手八脚把他抬了下来，长福娘激动的哭喊道：“长孝，老天保佑，你还活着啊！”薛长孝双目赤红望向众人身后，四下找寻没看到自己娘，急忙向自家房屋方向望去，目光死盯在一处片刻后，突然发狂般往水里冲，被长福和他娘死死拽住，他挣扎着放声大哭：“哥，大娘，你们别拉我呀，我要去找我娘！”看众人哀戚不语，他哭着抓住穆清妍：“姐姐，你带我过去看看好不好，求求你带我过去吧，我要找我娘！”

目光所及处，已经什么都没有了，房屋已被水淹得几乎没了頂，穆清妍看着长孝，拒绝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她巡视四周，找到两块漂浮在水面的木棍，一把背起薛长孝，用尽力气把木棍扔到远处，然后踏着它飞至隐约露着的房顶，谁知刚踩上去，只觉得身子一沉，那房便塌了。

她用尽全力提气背起薛长孝又飞了回来，裙角湿了一大片。

长孝心知无望，跪在地上对着自家方向放声痛哭。穆清妍不忍看，转头望向众人：“湖水已干，不会再有山洪了，水会慢慢褪去，我先把你们送进三楼屋中，再想办法找些吃食和水回来！我们得尽快出去，这里不能久留。”

幸好薛家客栈三楼完好无损，还能搜到的茶水点心不多，安顿好众人，借助着隐约露出的墙头房檐，穆清妍一路飞奔，待纵到村庄边缘，穆清妍也犯了愁，上山之路虽然陡峭，但山路狭窄两侧有山石耸立树木环绕，自己还能踏水借力而行。

而现在放眼望去，村口曾经的大片空旷田地，如今变成一片汪洋，到处是水又不知深浅，没了断壁残垣，去哪里借力？

望着远处的树木山林的影子，自己轻功虽好，但若只踏水而行恐怕也走不了太远，纵然自己能逃离，他们怎么办。

按道理说，这边这么大的动静，附近的村庄应该有人闻讯前来才是，为何到现在没有一点动静。

正思量着，突然看到远处有两只木船划来，船上几人似穿着官家衣服，穆清妍激动地招手大喊：“嗨，这里有人！”

那船离穆清妍越来越近，待行至穆清妍身旁，为首那官差看着穆清妍问道：“一个人？”“嗯，大人能送我出去吗？我……”她话还没说完，“唰”的一声，那人突然拔刀向她砍来，穆清妍一惊，连忙闪身躲开，刀蹭着衣服而过，衣服被割了一道口子。

她大怒，转身一脚狠狠踹向那人后心，那人口吐鲜血，扑倒在船上。

这几人没料到她一个弱女子，出手如此狠辣，一看那人失利，又纷纷拔刀砍向她，这一夜折腾又没有进食，穆清妍身体已经很虚弱，心想必须快刀斩乱麻。

她夺过一人的刀，一飞冲天，躲过几人围攻，又旋转飞身直下举刀向离她最近的一人头顶劈去，那人赶忙横刀去挡。刀锋未至穆清妍突然收了手，手腕一转一刀向那人脖子抹去，那人大惊踉跄往后退去，穆清妍趁机飞起一脚踹向他前胸，他跌跌撞撞的撞到身后二人，穆清妍一脚连环踢，把三人统统踢到水里。

余下一人犹豫不敢上前，喊道：“大胆刁民，你敢伤官差！”穆清妍道：“出手便杀人，你们算哪门子的官差，说，谁派你们来的！”见他不回答，她扣住一颗铁珠扔向那人面门，那人“啊”一声惨叫，双手捂着眼眶，鲜血自左眼眶里流了下来，穆清妍的声音低沉阴冷，仿佛从地狱传来：“再不说，另一只也要瞎了。”

那官差害怕极了，哀号道：“女侠饶命，是我们大人吩咐，让小的来清理活口的！”

“哪个大人？”他看穆清妍脸色极为难看，连忙求饶：“这都是县令大人吩咐的，小人也只是听命行事，女侠饶命啊！”

“如果有活口呢？”他唯唯诺诺嘀咕一句：“若是有便杀了，一个不留。”

穆清妍气急，一方父母官，竟也如此草菅人命，不顾百姓死活！

“回女侠，小的是淮西本县的衙役，是上头关照过我们大人，大人让我们来处理这边的刁民。”

“上头是哪里？”

“小的也不知道，小的只是来看看有没有漏网的人。”穆清妍气急，先炸湖，又有山上的刺客，这里还有身穿官服的捕头，不来救人反而来杀人，当真是不给村里人一丝活路。

那在水中扑腾的几人终于爬上了船试图逃走，穆清妍纵到船上，冷冷注视着他们：“想跑？你们害死了一村的人，还想给自己找活路！”

这几人闻此话面如死灰，心想：早知道就不该接这趟差事，本想立个功回去，怎么遇上这么个瘟神索命。

“你……你究竟是谁？”“我本不想杀人，但你们着实该死！”说罢只见人影一闪，她手起刀落几人应声歪倒在船上。

穆清妍回头看着仅剩的那个瞎眼的官差，一步步向他走去，那人一看所来之人瞬间都没了性命，早已吓得魂飞魄散：“女侠饶命啊，小的本不想做这些缺德事，小的上有老下有小呀，也只是为了讨口饭吃，实在是上命难为，还请女侠饶了我这条贱命吧！”

看着船上的尸体，想到幸存之人，穆清妍心下一动，既然外面想要这村庄的死讯，那这个死讯也需要有人放出去。

这人的命得留着。

于是她恶狠狠地说：“你，把他们几个的官衣脱下来，把尸体扔到水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