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楼上只有三个房间,小伙子径直走到最里面那间去找人,但他走进房间里就没了声响,没有说话的声音,也没有走动的声音,房间的门却虚掩着,这一切很不寻常。洛骏和韩庆远轻手轻脚跟在后面,洛骏已意识到那个房间里有问题,他不敢轻举妄动,手里拿着竹木拐棍,侧身贴着墙面,一步步靠近那个房间的门口。韩庆远在洛骏的身后,下意识摸了一下藏在身上的手枪。
房间里和楼道里都出奇的安静,安静得让人感到憋闷窒息……
“温老三,我知道是你,别给我耍花招了,快把我女儿交出来!”韩庆远突然扯着嗓子喊道,打破了这令人不安的安静氛围。洛骏感到非常意外,诧异地回头看了韩庆远一眼。
“我跟洛骏一起来找你来了,你跑不掉了,快把我的女儿交出来!”韩庆远继续喊着,竟然把洛骏也暴露给对方。
洛骏知道眼下对方已经知晓了他们两人的情况,不能再被动地等待,必须先下手为强,便毫不犹豫迅速冲了进去。刚踏进门,就看见温三子的手下彪子拿着一个电击棒对准他刺过来,他快速一闪而过,将手上的竹木拐棍挥出去,把彪子手里的电击棒打落。温三子不知何时窜到了洛骏的身后,举着一根铁撬棍对准洛骏的脑袋打过来,洛骏急忙闪躲,被铁撬棍碰了一下。温三子和彪子俩个身形魁梧的人一起对付洛骏一个人,洛骏挥舞着竹木拐棍,左右应付,竹木拐棍几下就被折断了。洛骏急忙旋转手柄,把那柄匕首露出来,有了匕首抵挡,温三子和彪子两个人稍微有些顾忌。
韩庆远摸进来,在房间里四处寻找女儿没找到,才发现房间里还有两个人,一个约摸五十多岁的瘦小老头被绑在一把木制椅子上,嘴里塞着厚厚的毛巾,说不出话,也动惮不得,另一个就是刚才进来的小伙子,被彪子的电击棒电晕了,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洛骏一个人应付温三子和彪子俩个人,几次被摔打,肩膀和腿都被打伤了,同时,他手里拿的匕首也把温三子的手臂划伤了,彪子过来跟他抢夺匕首,两个人都是身强力壮,力道不相上下,扭在一起脚步急急后退,突然,彪子一个转身,抢过匕首猛刺,洛骏一闪而过,匕首直接刺向了木椅上捆绑的瘦小老头,正中老头的胸部。
彪子大惊失色,把匕首拔出来,老头胸口处的鲜血像火山爆发一般飞溅出来,溅得彪子满脸都是血,彪子吓愣了,手里拿着的匕首“哐当”一声掉在地上。洛骏反应极快,扑过来一把扭住彪子的手臂反过来压住,立马就把彪子控制住了。
温三子被匕首划伤后,匕首上的毒药发作,他开始出现头晕发软的症状,彪子此时也被洛骏控制住,眼看局面已被洛骏掌控。但是,洛骏没料到,韩庆远突然拾起地上的电击棒,从身后对准洛骏的腰部猛击,洛骏被强电流击打,全身颤抖,很快就瘫倒在地上……
温三子看见洛骏被击倒,忍着头晕,走过来抓起匕首,对准洛骏的胸口往下刺……韩庆远伸手拦住了温三子……
“二哥,你还要护着这狗崽子?他迟早会要了咱俩的命!”温三子怒道。
“温老三,我这是在帮你,这旅店出了人命,咱们谁都跑不掉,这小崽子正好当个替死鬼。”韩庆远边说边夺过匕首,在床单上将手柄上的指纹等痕迹擦拭干净,然后放在洛骏的右手掌里握着,再把那个被刺杀的瘦小老头从木凳上放下来躺在地上,摆好姿势,伪装成洛骏刺杀了老头。
布置好一切,韩庆远拉着温三子准备走:“温老三,咱们得赶快离开这儿,我女儿呢?快把我女儿交出来,咱们一起走。”
“你那个闺女,贼精得很,早跑不见了。”温三子说道。
“啥?温老三,我待你不错吧,你可不能伤了我女儿。”韩庆远将信将疑。
“我骗你做啥?你那闺女,可不是一般人,是怪人。”温三子说着,找出一个小布包,指着小布包说道:“你看这是你闺女的布包,里头装着那串夜明珠,这串珠子她戴着没事,我们谁都碰不得,先前她趁我没注意,不知啥时候跑了,这布包也没拿上。”
“哼,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拐走我女儿想干啥?这珠子可是开启宝藏的钥匙,你想去挖宝藏,不该把我女儿拐走!”韩庆远怒道。
“这珠子真是宝藏的钥匙?二哥,我当年啥都不懂,都是听你的,你咋说我就咋做,当年你不让马大哥拿走这珠子,我就觉着怪了,果然这里头有鬼名堂!”温三子阴阳怪气地说道。
“这个嘛,”韩庆远感觉自己说漏了嘴,想挽回,便补充道,“我拿着这珠子,是想好好研究研究,当年在墓道里看到的一段文字我一直没搞明白,这后来才终于想通了。”
此时,彪子从惊慌失措中渐渐清醒过来,突然想到一件事,急忙说刚才旅店的老板娘试图打报警电话,被他抓到厨房后面的仓库里关起来了,说不定警察很快就会到,必须得赶快走。
温老三又说:“都找到钥匙了,咱还不去挖宝藏还等啥,这老头就是旅店老板,说是邙山上马家村的人,本来抓了这老头准备让他带路去邙山上,可没想到被彪子误杀了。”
彪子依然吓得魂飞魄散,急催着赶快走,不能等警察到,警察一到,他就死定了。
韩庆远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小伙子,说:“这里还有一个现成的带路人,既然小伙子的父亲是马家村的人,那这小伙子肯定也识路,能带路。”
温三子咧着嘴笑道:“二哥,走吧,咱哥俩又去干一票,把那大宝藏挖出来。”
于是,韩庆远拉着床单将地面的脚印擦掉,然后扶着温三子,彪子扛起小伙子,四个人出了房间,下了楼梯,跑出旅店,到旅店侧面的空地上,坐上温三子那辆深灰色面包车,在漆黑的夜色里,疾驰而去。
洛骏被电击棒击倒在地,头晕目眩,四肢不能动弹,但脑子还能保持片刻的清醒。他听到了韩庆远和温三子的对话,明白了韩庆远把杀人的罪名嫁祸给他,他痛恨自己为什么会相信韩庆远,为什么会听从韩庆远的摆布,如今却落得被人冤枉的下场。
他艰难地睁着眼,眼睛的余光瞟着躺在自己旁边的瘦小老头,他知道自己的手里握着凶器,如果一会儿警察到了,现场的痕迹会将所有证据指向他,他即便有一百张嘴也说不清。
他坚定的意志告诉他,不能坐以待毙,必须爬起来,必须走。
旁边躺着的老头流了一大滩血,生命垂危,他似乎想在生命的最后关头做完最后一件事,拼尽全力抬起手来,把塞住嘴巴的毛巾扯出来,张开嘴巴吃力地说道:“狗蛋儿……你是……狗蛋儿……”
洛骏使出浑身力气,脸涨得通红,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可还是不能动弹,全身上下的神经都被电击伤害,一点也不听大脑使唤。旁边那个老头的声音像是从遥远的地方飘过来,洛骏似乎听到了小时候马家村的长辈在叫唤他的小名,他的脑子也越来越模糊,思维越飘越远……
“我……我是……五叔……”老头用最后的力气说出了一句话,也闭上了眼睛。
就在洛骏和老头双双闭眼、失去意识时,楼道里传来细碎的脚步声,一个身穿浅卡其色毛衣、象牙白色纱裙的女孩和一个白发苍苍、满脸老年斑的老翁,轻轻缓缓走进了这个房间。女孩见此情景,立刻将床单撕成长条,在白发老翁的协助下,将床单布在失血过多的老头身上缠了一圈又一圈,压住老头胸口上的伤口,试图阻止继续流血。然后她扶起洛骏的头,用手指甲按压洛骏嘴唇上的人中穴,洛骏仿佛又被电击了一下,猛然睁开眼睛,看见了女孩的脸,正是阿妍儿那张纯美的小圆脸。
失血过多的老头再次睁开了眼睛的一条缝,朝着阿妍儿伸了伸手,嘴里吐出了一句话:“不是……不是他……杀我的……”
阿妍儿焦虑地看着地上的两个人,赶紧把洛骏的头放下,急匆匆冲到楼下大厅里,拿起座机电话拨打120急救电话。
等洛骏再次醒来,已经在县城医院里的病床上躺着,依然是白色的墙壁、白色的床单,还有阿妍儿那双清亮的大眼睛、白嫩细腻的圆脸蛋,就像洛骏第一次见到阿妍儿时一样,是这张笑意盈盈的脸使他燃起了生活的希望。阿妍儿再次救了他。
阿妍儿的脸依然是笑意盈盈的,但这笑意里充满了一丝焦虑和愁绪。敏锐的洛骏感觉到了,他的身体已经完全恢复了,立刻从床上翻身坐起来,担忧地问阿妍儿:“阿妍儿,你没事吧,他们有没有伤害你……”
阿妍儿摇了摇头:“没有,我没想到那些人这么坏。”
洛骏理解阿妍儿的心情,一个从小在温室里长大没有接触过坏人的女孩,心性单纯,心地善良,一定被这几天的遭遇吓坏了。他怜爱地看着阿妍儿的愁容,安慰道:“这个世界上有很多坏人,不过没关系,别怕,我会保护你的,不会让那些人伤害你。”
“姐夫,”阿妍儿继续说道,“还有那个小旅店的老板和老板娘也不是什么好人,只有那位老爷爷是好人,就是他帮助我逃脱的,他们……好像都认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