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水岸 第15章 第 15 章

林正出门之前在给林凡做镜子框，这些日子还没找到个工作落处所以先捡起学了没多久的手艺活，他还挺喜欢木工的只是来钱太慢，所以不能做。

“哥，要不你开个直播吧？”林凡建议，她看到直播平台直播什么的都有，林正反正学着也是学，不如开个播。

林正听了连忙摆手说：“就是摆弄一下木头，有什么可看的。说真的，要拍也拍苏菱她们那个样式的！”

林凡听了默默无语，心想那些词你也得整得出来，但她又不死心地多劝了一句：“万一苏菱姐姐在这里无聊呢？你直播不就变相给她解闷了吗？她们拍视频估计也是无聊吧，她家这么有钱。”

“切，学会拐弯抹角了还，我可不播。好了，时间差不多我得出去了啊，灶上还有上次我实验成功的双皮奶，你做完试卷吃。”林正叮嘱妹妹，拍拍手起身，拿了手电拉开门刚跨出去一步他又转身回来。因为他忽然想起来一件事，他们家没有打印机，做的试卷只能拜托同学打印，今天林凡说换了一家人但没告诉他具体地址。

“怎么了？”林凡问。

林正紧了紧外套说：“你还没告诉我去谁家拿呢，就你那卷子。”

“哦哦，忘了忘了！”林凡露出鲜少有的局促，她掏出手机点了几下，又等了半分钟才告诉林正，试卷在张奇他们家右边的孙纯家里。

“要不以后让张奇给你打算了，哥用劳力换。”林正皱皱眉，他记得张奇家好像是有打印机来着。

“真的吗？！”林凡忽然睁大眼睛，大概也是对这事有点不好意思。毕竟打印试卷也是要钱的，但她想付钱同学的家长又推辞了，秉承着照顾贫困户的心情。虽然这样获利方便的是她，但是总觉得有点不好意思，而且几块钱也是付得起的。

林正看小姑娘特别开心朝她挥挥手关上了门。关门以后他抹一抹眼泪，心里有一股窝囊劲，这劲四处乱捣像夏末的台风一下把他心里一些坚信的东西吹倒了。

林正提着手电慢悠悠往会合的地方走，因为今天他出门时间特别早，可以随便磨蹭，今天他和阮徵打架的事苏菱肯定知道，不知道她怎么看。阮徵这个人也真是的，张奇还说他是什么海归什么高级知识分子，结果就这？也挺野蛮的啊！

但是再磨蹭时间也会一点点流逝，这次又像上次那样，她已经在灯下自己却还没到。林正望一望前面被路灯破开夜的圆，她在中间像日晷上的指针，安静地扎在那。

林正又觉得苏菱肯定是不爱玩手机的，因为她的脑子里有很多东西可以想，想树为什么是绿的，花为什么是红的，亦或是各种天文地理他不知道的东西。

“走吗？”林正拿着手电筒往天上照一照，示意她自己来了。苏菱也打开了自己的手电晃两下，表示自己看到了他。

两个人并肩走的时候林正时不时瞟一瞟苏菱，他现在的心情就像是七上八下的水桶。

“怎么了？我脸上有什么？还是有什么味道，我今天在割草。”

林正不好意思地抓抓脸否认。“没有，没有。你割草干嘛？”

“喂兔子，闻莲接了一只兔子，但是草要晒干才能给它吃，所以多割了点。”苏菱现在手还是酸胀的，但是小兔子有什么错呢？既然养它当然要满足它啦！

林正看苏菱说小兔子的时候眼神怪温柔的，心里想有时感觉她特别近，但细看又特别远。苏菱好像从来没有真的看过自己，手机里那些灯光照亮的面容是她，暗色里柔软的也是她，诶，他的目光真的特别好，喜欢的女孩是No.1！但是没沉浸几秒林正就听见好像有人吵架的声音.

苏菱没有把注意力放在他身上,所以打开手电筒快步走了过去。

但是走过去却发现不是有人在吵架，或者说不是真的吵架。

林正率先开口问的：“你们这是在闹什么呢？”林正第一眼就觉得不像吵架，他在外面看吵架看多了，哪个不是面红耳赤，现在那帮熊孩子就跟嘛喽乱叫一样。

“我们……在学电视剧台词。”一个穿格子裙的女生站出来解释。

“电视剧台词？”苏菱不明所以。

林正撇撇嘴，这帮小孩不考虑别人睡不睡觉吗？真是一身牛劲没地使，没事吃了二斤盐，闲的。

“你们这样很吵的，别人指不定在干嘛呢！”林正眉头狠狠皱起来，袖子管一撩就教训起来，几个孩子一看他这个状态一下跑了。

“真是的，什么素质。”林正摇摇头，仿佛今天打架和前些日子找茬的那个人已经和自己无关。

苏菱盯着他笑，眼睛眯一眯像不怀好意的狐狸。

“干嘛？”林正把袖子放下来，现在他觉得有点不好意思。

“有可能就是一身劲没地使，小时候我和你不是还老打架来着？”苏菱拿着手电晃两下，继续往前走。

林正撇撇嘴说：“那时候也没疫情啊，他们这样就是不对。”

苏菱发现他没理解自己的话，所以解释一下：“我的意思是缺少发泄，疫情最好不要和人接触嘛，天天在家和家里人接触多了就会不舒服。怎么说来着，回家第一天是王，回家第二天是路人，第三天就要流放。”

“写作业呗。”林正把林凡的行为模式给安上去，林凡就从来不这样。

苏菱不说了，只是嗯一声。

林正不知道她什么意思，但是能感觉到这方面她和自己说不到一块。于是他试图扯开话题对苏菱说：“我妹妹就不这样，可懂事了。”

苏菱这次只是哼笑一下，林正是希望得到她的肯定，但她这样的表现自己倒有点不开心了，本来就是迎合一下，笑他可以笑妹妹还是有点过分。

“真的，我说的是真的，我妹妹就是很懂事。”林正抓抓头发，恨自己这张破嘴。

这次苏菱沉吟一下说：“我是在想有没有既不打扰大家又可以让大家都发泄精力，或者说变相娱乐交流的方式。人和人是不一样的，林凡懂事我知道，但是他们大叫就不能直接说不懂事，可能其他地方出了问题。对吧？”

“嗯，这倒是。”林正脸红，他脑子没那么多弯弯，“我其实有点担心林凡的，是有点太死气沉沉了，心里藏着事。刚一下可能是想你夸一下我妹。”

“我夸？这和我夸有什么关系？”苏菱茫然了。

“呃…………我脑子不太好，别想了。”林正差点把自己舌头咬了，再说下去又要扯到喜欢不喜欢了，不想再说第二次。

神出鬼没的张奇忽然朝他们晃了晃手电。

“喂，林正。我把你妹的卷子捎过来了，放这了，你拿一下。”他放好，拿手电圈了圈那叠被放在洗衣石板上的纸。

林正晃晃手电，这时候他感觉自己大声讲话都是推翻了刚才自己训斥小孩的形象。他撂下一句“我先去把东西拿了”就狂奔而去。

苏菱呼来东东，一条附近的田园犬。她伸出手像搓衣服一样摸它，东东今天大概被洗过澡，毛蓬松又柔软。苏菱忍不住捏一捏它的“小肥脸”，又夹着嗓子喊它：“东东最乖了。”东东无助地转转眼睛，等她松开手后东东像跌入水以后的狗，把自己像滚筒洗衣机一样一阵乱抖，把揉乱的毛抖顺了才一颠一颠地离开。

“你也精力过剩啊？东东被你揉成东南西北了。”林正拿着卷子啧啧两声。

“你和阮徵吵架了？”苏菱本来想随便找补一句，却莫名由刚才的小孩想到他们两个的事。

林正“切”了一声，一脸“我以为你要说什么结果就这”的表情。

“不是，不是吵架，我们是打架。怎么你要打回来吗？”他的像灶里灰烬一样，看起来灰蒙蒙熄了火光，实际上遇到点氧气就会继续“腾”得冒出火苗来。

苏菱无奈摇摇头，林正看她这个表情更生气了。

“小时候你不就帮他出气了吗？不过你倒是真会打，招式是有点讲究的。我本来不打女生的，但是打狠了我是不管了，只想弄死你，但是你一卡我手，我都不能动，服了。”林正拱拱手。

苏菱告诉他这是他爸爸教的小擒拿手，对付那时候的林正足够的。

“那现在呢？”林正扭扭手腕，准备听她说不及的话。

“那估计你比以还惨一点。”苏菱看看林正撇撇嘴，很显然她对自己的实力特别有底气。

后面林正忽然关了手电筒然后说：“我觉得你主要是想问他怎么了是不是？”

苏菱沉默，但林正这会忽然智商登上高地一样懂了。

林正说：“行，就是春耕不是要农资么？锄草除虫药水后面都要，但都不够嘛，庞姨就说要划船去取。”说到这林正有点心虚地看一下苏菱才继续说：”那我就说能不能和你一块去，我和其他人又不熟，而且到时候配到村长或者谁给我念叨无数次我真是受不了！然后阮徵就跟鬼一样突然就来了，我都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进来的。他特么特别搞笑跟不屑和我说话一样写了张纸条，我说你说话啊，哑巴了？写个屁的纸条。然后我就推了他一下……”

苏菱情绪没有太大的起伏，她只是问：“那你们就打了？没挂彩啊？”

“不是，就被张雁和张奇拉开了，都没碰到他一下，还好没碰到，打赢看守所，打输卫生院，我还要赚钱养家呢！”林正正气十足，说完又补一句：“后面讲通了，我不知道他得病哑巴了，到时候就你和他一块吧，我和张奇一块。”

苏菱扶额，那八卦是要传遍全村吗？

这次巡逻完回去的时候苏菱的手机忽然震了一下，她有点烦，心想估计又是阴恻恻的阮徵，但是一点屏幕只是梅导，她跟苏菱讨论学术问题。

无由来的，心里的失落像柳絮一样轻轻擦过，又像小猫爪偷偷挠了苏菱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