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书七谈 第3章 第三谈

第三谈

今日洛城百姓们照常开店，支摊，只是熟人之间总有交谈说昨夜睡得不好，感觉噩梦不断，但醒来后又什么都记不起来，弄得人身心俱疲，精神恍惚。

从城门上俯瞰下去整个洛城像是笼着灰蒙蒙的雾，让人透不过气，大家看着也都没什么精神，或是拖着步子走路，或是说话有气无力的，看着很不舒服。但按常理说洛城人日日年年都是这般过的，难得见到这样的情形。虽然偶尔也有摊贩身子不爽利的时候，但也不过是个别几个因为风寒体弱。从未见过这么多人同时出现这种状态，很是让人不解。便有人把情况送去了城主府，城主也没有耽误，披了件外衣就往城门去了。

城主到了后站在城墙上看着城中百姓无精打采的样子也觉得稀罕，就招人过来问到底是何原因，那人回禀道：“回城主，正是因为属下等不知缘由，觉得情况有些怪异，才去请的城主大人。”城主就让人去打听打听到底是怎么回事。等听完手下人的回禀后，城主思索了一会就让人去城主府把幕僚叫过来，让他顺手把历代城主手札带过来。又把负责调查失踪案的人叫来询问案件的进展情况，店里有没有发现什么新线索。

负责人也很是苦恼，查了两天依然毫无头绪，如今城主派人来问，很是惶恐但还是如实相告，回禀说结果同昨日一样，虽有不少人表示接触过失踪人甚至也有相熟的人说这两日没见过他，但一到问他那人的身长体貌如何，便是百种神态，万种眉眼，又是每个人描述的都不一样。

这样也不是办法，就让队里准备了纸笔，让人直接照着描述画，看看画出来的人是不是他们口中的样子。那位画师确实技艺精湛，每个描述的人看了他的画都很惊奇并连声说“对对对，就长这个样子，一分不差！”可画上的人很明显不是同一人，说着还把那一摞的人像画递到城主面前。城主翻了几个，真的是千人千面，男女老少都有，城主越看越气，索性摆手让人收下去了。

等幕僚过来了，城主先示意他看城中的人，幕僚也很是诧异直言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又问这是何缘故。城主说：“我若知晓，何须叫你来。他们只说是做了噩梦，但为何无缘无故一夜之间这么多人群都做了噩梦，即便是都做了噩梦，又为何都是这幅如出一辙的疲态？昨天的案子也是，到现在还是没有进展。我只知洛城是四季如春，没成想这两天却成了多事之秋！”说罢能拿了手札进屋翻看，幕僚又看了一眼城中百姓的模样才转身进屋帮着一起查看有没有相关的记载。两人不知此时的城主府又收到了新的失踪报案，等城主收到案件消息时，已近黄昏，招呼上幕僚一起匆匆往回赶。

这第二起案件是一个摊贩过来报案的，说是因昨夜噩梦缠身，索性今日就不支摊了，直接在家休息一天，可等他睡醒后发现家里只他一人，他的妻儿都不在家。起初他也没多想，以为她们娘俩出门去了，但到了晌午也没见人回来，他就稍微吃了点东西垫垫准备出门去寻。

洛城人一日三餐里除了早餐都是在自家吃的，因此城外摆摊的少有正餐吃食，多是些解馋的零嘴，或是米面调味、稀奇玩意之类的，包子油条铺也是不少。城中当然有专门做餐食的大店面，但就像之前说的这些店面绝非寻常百姓吃得起的，多是给达官贵人消遣的。

这也是报案人觉得不对劲的原因，在寻人的路上心思也是经历了好一番变化。起初在想或许是娃儿被点心铺子吸引了，不肯走，所以耽搁了；后来又想是不是两人冒犯什么贵人被扣下了，往后便越想越严重，越想越急躁。加上一直寻不到人，眼看着天色渐暗，越发心焦就直接来城主府报案了。

城主想着这天天生活在一起的人肯定是知道长相的，应当不似上一个案件那般棘手，估计就是难得清闲想四处走走看看，没注意忘了时间，现在可能人都已经回家了呢。就先安慰摊贩说：“也快到宵禁的时候了，洛城人无人不知宵禁时刻，归家之时，不得外出。你家媳妇肯定也是清楚的，这样，你先回家去，说不定人已经回去了。我再派人去周边寻寻看，你不要太过担心。”

但总归是天色晚了，洛城又向来是日出而作日入而息，这天光一旦暗沉，宵禁就近在眼前了。先派一人跟着摊贩，若是他妻儿已归家也省得来回折腾。但也要做好最坏的打算，该贴告示的贴告示，该寻人的四处去寻，真要是宵禁后还没消息就麻烦了。第一个案件还卡在那里，这要是又来一个，他晚上也得做噩梦，到时候精神恍惚的就得是他了。

就这么干等着也心烦意乱的，还不如继续翻看手札，看看一些之前的案情记录，让自己冷静冷静，幕僚也在旁边跟着一起帮忙。索性也没忧心太久，不过一刻钟的时间，就见跟着摊贩的下属跑回来了，报告说摊贩的妻儿现已归家。城主这才松了一口气，便吩咐人把派去寻人的弟兄们叫回来，顺便把那告示也撤了。完了便转头跟幕僚说：“行了，今天心情好，你我今晚便煮酒一杯，也许久没听你抚琴了。”幕僚心想不是还有一个都两天了也没有消息，这又不心焦了，但面上却是和煦如风，欣然应允。

宵禁时间已到，洛城重回冷清，各家各户闭门谢客，从外头看着俨然是一座空城。只是万籁俱寂之时，无人觉察之处，冷清的洛城逐渐热闹了起来。在洛城的边缘，越发密集的漂浮着的絮状灰点挤压碰撞逐渐汇成一团，透过灰色的缝隙隐约还能看见若干人影，只是这些灰团飘来荡去的，总也瞧不清后头的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