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日有余晖[短篇合集] 第15章 姜雪×裴景时

这是大课间，后来他们还聊了很多。

不过裴景时的话没那么多，基本上都是姜雪一个人在说，裴景时只安安静静地听。

听她说最近越来越难的物理小测，起起伏伏但以螺旋式上升的趋势提升的成绩和年级排名，还有这学期高三无缘参加的春游。

一直到大课间结束，姜雪才顺着连接文思楼和文心楼的走廊跑回教室。

两栋教学楼正对着，她和裴景时长达十几分钟的交谈没有避讳任何人，回来面对众多等着吃瓜的同学，她大大方方回到乔可矜身边坐下。

反正没早恋，她无愧于心。

倒是裴景时回了班级红了红脸，尽管什么都没说，但一切尽在不言中了。

高三最后的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就到了青年节这天，二中为高三全体学生举办了一场成人礼。

裴景时作为优秀学生需要在舞台上发言。

上台前，他特别整理了一下姜雪送给他的领带，挺胸抬头走上了舞台，待发言结束，就看到穿着蓝白校服的女生拿着一个很漂亮的星星瓶，站在一群老师和校领导旁边。

一双双审视的视线落在姜雪身上，她却巍然不动，只是用一双漂亮的眼睛对他眨呀眨的。

偏生裴景时看懂了她的意思，明白她还是有些害怕，但又不敢直接跑掉。

裴景时心中失笑，都不知道究竟该说她大胆还是胆小。

“是有话要对我说吗？我们去那边。”

走下了舞台，他带着姜雪远离了老师领导，余光观察到姜雪以肉眼可见地速度变得放松自然了一些，在他身边说：“我是来送你星星瓶的。”

兴许和老师领导站在一起的恐惧感还没完全散去，她吐出了一口浊气，把星星瓶拿了出来，笑说：“下个月就要高考了，现在说别的都不合适，我还是祝你高考顺利，考上首都大学。另外，祝你成人快乐。”

声音一如既往的清亮，手里的星星瓶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着细碎的光。

但在裴景时眼里，女生发着光的双眸，还有明媚的笑脸才是更明亮的存在。

他看着姜雪意识失了神，修长的手指在瓶身上摩挲了好久，柔声笑道：“谢谢你，星星瓶很好看，里面的星星都是你折的吗？”

“对呀，我折了好多天的，你喜欢吗？”

“很漂亮，我很喜欢。”

说这话时，裴景时是看着姜雪的眼睛说的，语气极其认真。

姜雪感觉她只是看了一眼，就陷进了他柔和的眼眸里，不由自主地在想他究竟是说星星瓶好看，还是在说她好看呢？

为了漂漂亮亮出现在他面前，她今天还偷偷涂了豆沙色的口红，画过眉毛，还刷了睫毛膏呢。

她禁不住也红了下脸，视线悄悄从裴景时脸上错开，“只要你喜欢就好啦。你高考一定要加油，我也会加倍努力的，在首都大学等我。”

“好，我等你。”

这是裴景时第二次说等她了，可姜雪还是觉得心潮澎湃，差点就要扑进裴景时的怀抱了。

可她到底是忍住了，依靠转移话题让自己冷静下来，一下夸裴景时今天戴这条领带有多么好看，一下又吐槽刚才出现在舞台旁边纯属冲动，人都站到老师领导旁边才意识到危险。

也幸好没人追究她，否则现在就可以毫不费力地把她抓上舞台公开处刑，以儆效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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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再往后就过得更快了。

一转眼裴景时就高考结束了，姜雪在高考最后一天送了他一束向日葵，和他一起去看过音乐节，在裴景时的陪伴下度过了一个充实的夏天。

但他们还是没有在一起，因为姜雪高三了。

人生最重要的节点之一就要到来，姜雪不会分心，裴景时也不想让她分心。

在八月份高三开学后不久，裴景时就远赴首都大学准备军训和报道了，而姜雪也正式开始了为期一年的重要战役，彻底放弃了游戏、小说之类的休闲娱乐，全身心投入到了备战之中。

这样的生活并不好过，但还好裴景时每天都会和她说说话，偶尔回南城的时候还会来看看她，只要她有空就会带她出去放松。

一切都很好，除了四月调考她考出了一个滑铁卢。

姜雪：【要是我真的考不上首都大学怎么办？】

裴景时：【那我去找你。】

裴景时：【无论你在哪里。】

他的回复很快。

本来姜雪没有很难过，可是看到这两条回复，眼睛就湿润了，打算趴在桌上无声地大哭一场。

她已经很努力了，也能看清楚地看到她这一年的进步，更知道这次滑铁卢不是因为她能力不足，而是因为一些计算错误之类的问题，甚至很多错题在考完试后回看，她都想不明白她为什么回写错。

她不怕她努力了一年还是够不上首都大学的分数线。

她怕的是高考如果又出现这样的意外，那她这一年的努力又算什么呢？

泪水盈满双眸，洇湿了校服袖子。

二月出了件大事，乔可矜和徐知行被举报早恋，现在徐知行转学去了寄宿学校。失去了最有力的竞争者，她现在连年级排名都不需要去看，就知道她蝉联第一。

所以她一直稳坐在座位上，把姜雪的状态都看在眼里，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

“你不要给自己太大压力，至少你学到的知识都是属于你自己的。”

“道理我都懂，我就是害怕。”

姜雪埋着脑袋摇了摇头，算作是拒绝安慰的信号。

恰好乔可矜也不是很会安慰人，拍着她的后背说了几句就给她空间，让她自己冷静了。倒是口袋里的手机一直在震动，多半是裴景时意识到她状态有点不对劲了。

姜雪暂时没有和任何人说话的闲心，便没看手机。

后来老师开始讲卷子，她也就认认真真修改错题，把手机抛之脑后了。

所以等到放学看到裴景时站在校门口的那一刻，她一度愣在了原地，连乔可矜和她说再见都没有听到，只顾着看着裴景时发呆了。

“怎么不说话？”

“你怎么回来了？”

姜雪脱口而出，但还不等裴景时说话，她就忽然想起了那一眼都还没有看过的微信消息，这才意识到上午手机不停的震动，不仅是裴景时在安慰她，也是和她商量要不要回来陪陪她。

不过大抵是因为没有得到回复，也不想打电话打扰了她，就直接过来了。

想清了原委，姜雪抿了抿唇，解释：“我不是故意不回你消息的，我只是心情不好，不想看手机。后来就一直在改错题，忘记看手机了。”

没看消息而已，也不是什么大事。

可不知道怎么回事，她就是突然觉得好难过，泪水又溢出了眼眶。

月色映在她水润的眸子里，将她衬得更惹人心疼了，裴景时几乎控制不住自己要在校门口抱住她，希望用这样的方式能让她得到一丝安慰。

但他控制住了自己，只是接过了她的书包，陪着她走到公交站去。

“没有怪你不看消息，我知道你不开心不想说话。但以后尽量不要这样了，长时间不回话我会很担心你。”

他的声音是一如既往的温柔，说完话还给了她一张纸巾。

姜雪不是很爱哭，或许是因为即将高考压力太大了，神经紧绷太久了，也很久没见过裴景时了，这才一下没忍住眼泪，哭个一两分钟也就差不多止住了。

只是眼眶还红红的，说话也带着鼻音，“以后不会这样了，我保证。”

她竖起三根手指，做出了发誓的模样，让裴景时一看就没忍住笑意，更没忍住早就蠢蠢欲动的手，在她头上揉了一下，“不开心就和我说，我永远都在。”

“不信，你忙学习的时候就不在。”

“我可以暂停学习陪你。”

裴景时说得很真诚，但姜雪不喜欢这样，噘嘴：“不要，你不要因为这点小事就回南城，你不用上课吗？回来不要钱吗？你这样会让我更难过的！”

裴景时哑然，犹豫了一会儿就向她道歉，“是我错了，我不该这样。不过都已经回来了，明天就是周天了，要不要我带你出去玩？”

从见面开始，他就一句也没提调考，就是不想让姜雪想到这个就难过。现在提议出去玩，也不过是为了让她开心一点。

如果是平常，姜雪肯定就点头了。

可她刚考砸了，现在说什么也不可能出去完了，便正色道：“不用了，我明天要复习的，你学校那边要忙的事也很多，你早点回学校吧？以后时间还长呢，等高考结束了再出去玩也不迟啊，我们可以出去旅行，去海边，去爬山都行！”

说到旅行，烦闷的心情都好转了不少，她掰着手指想了想，仰头问裴景时，“你喜欢海边还是喜欢爬山，或者去川渝吃火锅什么的也不错？”

“怎么突然一下想这么远了？”

“想点开心的事情嘛，现在过得这么苦，总得有个盼头才行吧？”

姜雪皱了皱鼻子，想起来裴景时还没回答她的问题，伸手拉了拉裴景时的外套衣角，“你还没回答我呢？你想去哪里嘛？还是说你不想和我一起旅行？”

“怎么会？”

裴景时说：“想不想去滇南？那儿的风景很好。”

“好啊，一言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