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佳年倒也没有很难过,这其实在他的预料之中,俞初白记得他的几率根本就很小,就是难免有点失望。
换座位是那天的课上完之后的事,整理完就可以放学了——当然,高二十班的同学没那么早回家,几乎所有同学都会留下来参加晚自习,唯一的例外就是俞初白。
关佟已经在教室门口等,一丝不苟地穿着整洁的校服,背着昂贵的书包,每一根头发丝都格外精致,总而言之就是跟十班的格调非常不搭,存在感爆棚。
倒也不是关佟非要来秀优越,这所中学的定位其实是贵族学校,聚集了S市几乎所有的有钱或有权的二代——高二(十)班反而是特别的,因此如果不是因为教务主任的一念之差,俞初白应该和关佟同班。
俞初白有时候比最后一节课的任课老师走得还要早,一打下课铃就往外走,今天却破天荒地留了下来——
他在这里上学已经半个月,第一次知道最后一节课上完之后班长会把各科作业汇总,写在黑板上。
同时也是这天才知道,他的小班长居然还兼任了学习委员。
俞初白破天荒地,把作业抄了下来,然后整理了作业本放进书包里,意外发现是小班长写的粉笔字还挺好看的。
关佟敲了敲后门,俞初白坐最后一排刚好能听到。
关佟问:“好了没?”
俞初白头也不抬道:“这就好。”作业本太多了,他连哪个是哪个都分不清,胡乱收拾了一下,就拎起书包走了。
陈佳年回到座位之后发现俞初白桌上有一张纸,今天的作业记了一半。
他都记下来了为什么不带走,为什么只记一半?
——因为俞少爷写了一半突然想到可以用手机拍下来,根本不需要用笔记这么麻烦。
陈佳年第一次发现自己可能有强迫症——他把俞初白记了一半的作业给补充完整了。
写完放下笔才想到,反正俞初白也不会写作业,他费这个劲干什么,而且俞初白已经回家了,他根本看不到!
关佟同学是各种意义上的别人家的孩子,基本符合“你看看人家xxx”这种家长教育孩子的各种模板,你可以说他没什么个性,但的确非常优秀,而且优秀得不让人讨厌,任何时候都能保持基本的礼貌。
然而,他在听到俞初白问他“什么是五三”的时候,他真的惊呆了,震惊道:“卧槽,你你你……不是不写作业的吗?”
“到底是什么?”俞初白觉得自己可能应该去问小班长,关佟靠不靠谱啊?
关佟感受到了俞初白对他深深的不信任,内心又受到了八百点震惊,这年头真的还有高中生没听说过“五年高考三年模拟”吗?
还没等关佟平复好心情,又听俞初白对他说:“你不知道就算了。”
“我知道!”关佟赶紧说:“那是……”
当天晚上,俞初白终于体会到学习对于十班的学生来说意味着什么——他做完作业已经过凌晨一点,“小杂种”趴在书桌上蹦跶累了还睡了一觉。
俞初白放下笔的时候,觉得自己真是个傻`逼,他不由自主地想:我费这个劲干什么,难道还要参加高考吗?
第二天,十分理所当然地,他起晚了。
秦璐女士迟来地体会到了当妈的乐趣,每天致力于投喂已经长得比他高的儿子。
俞初白下楼的时候比平时晚了十几分钟,秦璐女士想,我儿子终于跟别的孩子一样学会赖床了,我该怎么反应才对呢?
秦璐女士:“哎呀儿子,你眼圈发青,是不是没睡好?”
“……”俞初白拿了杯果汁喝,“没事,昨晚熬夜了。”
没想到这个答案,秦璐女士想了想,问:“那要不要帮你跟学校请个假?”
俞初白:“……不用,我没事。”谁会因为写作业写太晚请假啊!
在车上又睡了一会,到了教室里,迷迷糊糊地把作业本拿出来放在桌上,然后又趴下睡。
陈佳年注意到他的动静,盯着作业本看了一会,结合俞初白这没睡醒的样子猜测:他昨晚写作业了,而且因为写作业熬夜了,所以没睡够?
陈佳年犹豫了一下,替他把作业本交了——据他推测,这位小少爷应该就是这个意思,作业本放在桌上就算是交了。
直到大课间,俞初白总算有了点精神,忽然问陈佳年:“小班长,你平时写作业到几点?”
陈佳年有些意外,愣了一下说:“老师布置的作业吗?七八点吧。”
“你说几点?”
“其实你不用全部题都写的,题海战术没有意义,”陈佳年说,“很显而易见的那些,或者从前做过类似的都可以直接跳过。”
“你就是传说中的学霸吧”
跟你比的话,我们全班都是学霸!陈佳年:“算是吧。”
前桌的女同学是十班难得一个活泼的小姑娘,她听到这里笑了一声,回头对俞初白说:“同学你刚转学过来不知道,我们班长可不仅仅是学霸,是学神!你进校门的时候没看到光荣榜上的照片吗?有那——么大!”
“哦……”俞初白理解了一下这句话,“所以说成绩特别好?”
女同学点头:“我省内定的高考状元,厉不厉害?”
陈佳年平时这种话听多了也没什么感觉,但是俞初白闻言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还问:“真的吗?”
陈佳年有点受不了,脸上微热:“不是,哪有这么夸张。”
女同学微笑着朝俞初白点了点头,意思是有的。俞初白觉得有趣,问她:“你叫什么名字?”
陈佳年:“……”他可真是爱问别人的名字啊!问了你倒是记住啊!
“高雯?”俞初白认真说:“嗯,我记住了,你平时写作业到几点?”
“十二点多。”
“那你也是学霸。”俞初白简单粗暴地定义了学霸的新概念:写作业比他更快。
“……”陈佳年低头看书,心里有些不服气地想,所以只记得女生,是吧?
上课铃声响起,陈佳年才摒除杂念集中听课。但是他很快就后悔了,他不该跟俞初白同桌的,分明也没什么小动作,怎么居然还影响他听课了呢?
几节课过后,陈佳年终于忍不住问:“你为什么总看我?”
俞初白一本正经:“我没见过学神,观摩一下,想看看你跟别人有什么不同。”
“那你看出来了吗?”
“暂时没有……”俞初白突然说:“你睫毛特别长,算吗?”
好,行吧。
俞初白推了一个作业本过来,指着其中一道题说:“这我没学过,你跟我讲讲?”
“……”陈佳年简直要疯,突然这么正经是想怎么样啊!但还是给俞初白讲了题,心想:“是个有点复杂的几何题,难怪他不会。”
俞初白听完讲解之后这样道谢:“嗯,你的声音很好听。”
“……”屁嘞,这么简单的题,我请求你以后不要拿来问我了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