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马帝国艳情史 第10章 彗星与神之子

凌晨三点半，东北方的天际出现了一颗通体银白的彗星，拖着长尾，现身于世人面前。

第一个发现这“奇观”的是一位打更的仆人，他立刻对着家神和卡庇托利山上神庙的方向暗自祈祷，随后是面包坊的帮工和赶着牛车入城的菜贩。六点左右，早起上学的孩童们惊奇地发现了这一现象，老师立刻给他们留了作业——书写一篇关于天文学的论文。同时，神庙祭司也在乳蓝色的天际看到了启明星——也就是维纳斯——和这颗美丽的彗星相伴升起。消息像风一样传遍了全城。

似乎有心灵感应一般，盖乌斯早在彗星现身的那一刻就醒来了，它果然在盖乌斯最需要的时候降临。

他知道，据现代科学研究，这颗彗星就是每76年回归一次哈雷彗星。但是如今的罗马人认为这是神迹——尤利乌斯·恺撒回到了他的祖先、爱与美之神的怀抱，位于众神之列。

“我们的城市是整个国家的心脏，它居住着将近一百万人口——虽然基本由中下层人构成。二十年前，我从一场由塞尔吉乌斯·喀提林发起的阴谋中拯救了它，相当于拯救了一百万人的性，‘祖国之父’的名号因此属于了我。”

西塞罗坐在两个轿夫抬着的“肩與”中对盖乌斯滔滔不绝地说。

“这在某些人眼里里，完全比不上伟大的西庇阿击退汉尼拔、克拉苏平息奴隶叛乱，但靠非激进的手段换取和平，是我最想争取的。没有战火的年代，那该是怎样一个珍贵如黄金一般的时代啊！或者，它可以叫作……”

“罗马和平（Pax Romana）？”盖乌斯说。

“是的！”西塞罗惊喜地叫道，“多么合乎情理、描述准确的词汇啊，你这样的孩童是怎么想出来的？你一定是看了我的作品吧？”

若是从前的盖乌斯听到这话，一定会回敬几句，但现在毕竟有求于人。可能像西塞罗这样的政治家确实有傲慢的资本吧，盖乌斯无奈地默默叹气，继续在肩與旁行走。

偶尔有好奇的路人向他们看来，西塞罗立刻把帘子拉得严严实实，生怕被政敌的门客们看到。若是被那群流氓式的人发现，恐怕他的结局不会太好，元老院的贵族们不会拿他怎样，但流氓是不会听他长篇大论讲道理的。

“如果，我是说如果，罗马确实经历过一段和平的黄金时期，但又重新陷入战乱和外敌侵犯，甚至……甚至分裂了呢？”

西塞罗将帘子拉开了一角。“好吧，你这个假设可够大胆的。不过我要说的是，每个民族在时间上都要经历过兴起、发展、成熟以至衰败和灭亡，如同英雄。我这一生见过太多所谓的英雄，最后的结局都是毁灭，所以不要为之过多悲伤感叹。”

这位年老的演说家又若有所思地说：“思想是永恒的，只要罗马人所书写的篇章留存了只言片语，就证明我们存在过。天上那些被称作恒星的星辰也是永恒的，它们有自己的领域，那个世界到处都是秩序、真理、理性，没有虚假、欺骗、谬误，当我们仰望天穹时，所看到的就是那个地方，所以会感到敬畏。唯二让人敬畏的事物就是思想和群星。”

他瞥见了少年脖颈上奇怪的痕迹，皱起眉头，换了一副说教的语气：“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也爱玩乐，不过很节制，只有固定的几个……咳，谁还没有年轻过呢？拿去遮一下，这种重要的场合不要太失礼。”

西塞罗拿出一条薄围巾递给盖乌斯，盖乌斯起初还不明白，待到醒悟时，耳朵红得像要滴血。

金发少年将围巾系好时，肩與便到达了元老院议事厅前的广场。

“想当年，克洛狄乌斯·普尔彻权势熏天，将我放逐四百罗里，到处都是想取我性命的刺客，我都没有畏惧。可如今，我却开始畏首畏尾了，真是不应该……”西塞罗对着议事厅的铜门感慨道。

盖乌斯看着那扇铜门，门上的镌刻花纹好似漩涡，太阳在上面折射出迷幻的光圈——他不知道等着自己的是什么。

议事厅门廊里聚集了不少身着纯白托加的贵族子弟，他们交头接耳的声音骤然停息，原来是执政官的队伍到了。

那是一队手持象征权威的束棒的护卫，共有十二名，他们簇拥的就是执政官安东尼，随从和书记员则跟在队伍末尾。盖乌斯又看到了那个名为普布利乌斯的年轻秘书。

“真是稀奇啊，图利乌斯·西塞罗，你还敢回来。”安东尼嘲讽道。

“只要罗马城还有最后一个支持我的人，我就不会逃跑。何况并没有针对我的法令发布。”西塞罗从轿子里爬出来，瑟瑟发抖的腿已经出卖了他。老演说家挥舞着手，示意盖乌斯跟他进去。

盖乌斯终于看到了元老院的内部，他的第一印象是拥挤。没错，就是拥挤。

恺撒将元老院成员数量扩大到了900人之巨，新加入的元老不仅有骑士，还有意大利的地方贵族、百夫长（盖乌斯很想知道是否真的有人叫乌瑞纳斯），甚至还有一些受过教育的高卢人。虽然刺杀行动连累了一部分人，但这些人及其党羽被“清理”后，整个元老院的元老仍有近700人。

没错，七百双眼睛发出的灼灼目光现在都落在了盖乌斯身上。他觉得自己像是被凸透镜聚焦了一般。

盖乌斯回想起第一次登台演出，他紧张地甚至背错了词。即便有了小插曲，整场戏也顺利地结束了。

安东尼不耐烦地站起来，命令全体肃静，又坐回到他的象牙交椅上。

西塞罗从座位走到大厅中央，清清嗓子，高声说道：“同事们，我要为你们介绍一位新人，他就是尤利乌斯·恺撒的合法继承人——盖乌斯·尤利乌斯·恺撒·屋大维！”

眼看西塞罗又要开始发表长篇大论，盖乌斯立刻原地站起来，简略地提出了自己的请求。

“我提议将我的养父尊为神，并为他举办一场盛大的竞技会。”

“那你岂不就是神之子了？”一位元老站起来大声反驳道。

“我并无此意。”

“竞技会的资金哪里出？”另一个人紧接着问。

“从遗产中出，我相信诸位不会有意见吧？”

议事厅一时间又充满了杂乱的讨论、争吵声。有人喊：“这是在儿戏吗？”

西塞罗更是气得跳脚：“我还没说完呢！你竟敢打断我……”

“都肃静，我支持他的提议，我投同意，现在请开始投票！”

安东尼此言一出，有一大半的反对者没了声。这名不见经传的小孩到底给傲慢的安东尼下了什么**药？他们暗自咬牙切齿。

“离我远点，多拉贝拉！等等，先把我女儿的嫁妆还给我！”

盖乌斯回头一看，西塞罗正和前排的一个元老吵嘴。名为多拉贝拉的贵族坐在离执政官几步之遥的椅子上，环抱双臂，一副不可一世的模样。

“等我找到新妻子就还给你——不过只能还一半，因为我花了三十万。”

“你这个肮脏、下流、可恶的负心汉！是你害死了我的图利娅！”

“小心点，老头。”多拉贝拉用拳头砸向椅子。

“你尽可以发怒，但是，还钱是法律规定的！你想和我打官司吗？准确地说，你敢么？”西塞罗双手叉腰，多拉贝拉完全不敢直视他的眼睛。

“哼，你和你的女儿到底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关系，可以和我们分享一下。怎么她一入坟墓，你连你的小娇妻都不要了呢？”

“你！你这是污蔑我们纯洁的父女关系！”

盖乌斯已经懒得再听下去了，他从西塞罗身边走开，来到议事厅的座位外透气。安东尼在看到他颈上的围巾时露出了胜利般的微笑。

七百人的会议效率果然不是很高，盖乌斯一直等到太阳西沉时才听到执政官公布检票结果，议事厅外飘来了烤肉肠的香气，一时间四下皆是吞咽口水、吃点心的窸窸窣窣声。

盖乌斯饥肠辘辘，将求助的眼神投向西塞罗，后者将最后的面包块塞进了嘴里，一边说：“你们年轻人饿两天没关系，我们年长的人就不一样了……”

“我这里有烤奶酪。”一个轻柔甜美的声音在盖乌斯身边响起，原来是执政官的秘书普布利乌斯。身材苗条的少年那双浅棕色大眼睛和直挺鼻梁既符合现代人的审美，也是罗马人所喜爱的类型——怪不得能当上执政官的秘书。普布利乌斯递过来一份奶酪块，这些金黄的小东西全都落进了盖乌斯的胃中。

“我该怎么感谢你？”盖乌斯不好意思地将空无一物的包装纸丢开。

少年甜丝丝地笑了，所有看到这笑容的人都仿佛喝下了一大杯甜柠檬水。“没关系，梅塞纳斯是我的朋友，他让我关心你。”

梅塞纳斯是普布利乌斯的朋友？所以说，其实梅塞纳斯早已掌握了安东尼的动向，可竟然一句话都没有和自己说。

一定要找那只狡猾的狐狸问个明白，不然这个朋友就做不下去了！盖乌斯心想。

猜猜这个秘书普布利乌斯是谁呢？是一个著名的罗马诗人哦（笑）

下一章又是阿格里帕视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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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彗星与神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