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排行 分类 完本 书单 专题 用户中心 原创专区
看书神 > 其他类型 > 洛京拾遗 > 第31章 端阳宴贾后召见,鸣鸾阁裴妍送礼

洛京拾遗 第31章 端阳宴贾后召见,鸣鸾阁裴妍送礼

作者:五醍浆 分类:其他类型 更新时间:2025-01-30 19:17:42 来源:文学城

时入五月,当京中百姓忙着洒雄黄裹角棕时,上党传来喜讯,匪首郝散被冯翊都尉欧阳建擒杀。

一时间,朝廷上下大为振奋——这场叛乱自去岁就开始了,却一直未能镇压下去。直拖到今年年后,贾后才在张华的建议下,改冯翊都尉欧阳建为帅,张轨为副,二人配合默契,不过俩月就平息了战事。

自扶风武王去后,朝廷在压制五胡的战役中已经很久没有得过大胜。捷报传来后,贾后大喜,对欧阳建和张轨亦多有赏赐。

自收到父亲的捷报后,张茂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端午这日,帝后亲临凤凰楼观洛河龙舟。一众官员贵胄随行。

张茂在兰台属官里本是资历最浅的一个,但贾后特意传旨,要召见张家兄弟。

张寔与张茂于是越众而出,随小黄门自凤凰楼底层拾阶而上,直到帝后所在的顶楼。

其时讲风仪,张寔也好,张茂也罢,虽官职不显,但行走间风度翩翩,又是一等一的好相貌,一路走来引得不少侧目。

贾后本是因张轨才接见的他们,然而见到张家二子后,素来爱才更爱貌的贾后立时双眼冒光。

皇帝一侧的张华与裴頠对视一眼,心道不好,贾后好色的老毛病怕又犯了。

就听贾后和颜悦色又不乏可惜地对张寔道:“张大郎在殿前行走三年,本宫竟未曾留意过。”

张寔毕恭毕敬奏对:“臣鄙陋,三年来只于殿外行走,不敢污贵人耳目。”

贾后正想说:“日后可入内奏对!”突然看到他露出的一侧手臂,其上白麟点点,细看之下,竟是大片不规则的白斑,好似牛皮藓!

贾后顿觉一阵恶心。

张寔这才惊觉失仪,忙不迭地将衣袖拉下整理好,朝上首帝后告罪:“臣有罪!”

张寔这些年虽身在中枢,但一直避着贾后行走,有事只与张华汇报。张华也处处护着他,是以贾后以前并未关注到他。今日看着,皇后本对张寔很有好感,却不料这么端方的郎君,居然身患皮藓!贾后只觉兴致全无。

她下意识操起一侧的麈尾遮面,心里却犯嘀咕,离我这么近,也不知这藓过不过人啊!

张茂安静地立在张寔身侧,对大兄的失态亦做惶恐状。

贾后看着张茂更甚其兄的容貌气度,心气好转了些,又把目光转向张茂,放下麈尾,问他:“听闻张小郎如今在兰台修史?”

张茂抱拳:“微臣在陈著作手下整理卷帙,不敢当修史二字。”

贾后身边,韩芷正殷勤侍奉着。她素来察言观色,一边给贾后摇着便面,一边进言:“从母,张二郎仪止风度俱佳。如此人才,只在兰台当个刀笔吏岂不可惜?何不调至少府,做个黄门郎?”

贾后正有此意。

裴頠轻咳一声,略有深意地看了韩芷一眼。

韩芷假作惊怕地噤声,实则便面当风,缩着脑袋看热闹。

裴頠生怕贾后动歪心思,趁她未发话,赶紧假意斥责韩芷:“勾陈史籍乃大功业,岂能说调就调?”

恭陪末座的陈寿素来看重张茂,亦适时出声:“张二郎清虚好学,正是臣的不二副手,恳请娘娘容他暂留兰台,助臣修史!”

贾后有些不高兴。她不过是喜爱张二郎的好相貌,想时时放在身边养养眼,又没有非得干什么,怎么一个两个防她跟防贼似的。

张茂却淡定地道:“娘娘容禀,臣有一金兰,姓董名狐,面貌与臣有七分相似,为人机警,行事周全,亦将将起家兰台。臣斗胆,荐之入少府。”

“哦?”贾后来了兴趣,长得与张茂相似,还是个伶俐人?

侍坐于贾后脚边的韩芷却脸色一白,她恨恨地看向张茂,眼里能喷出火来!她好不容易才寻到个与张茂有几分相像的董狐,正是如胶似漆的时候,张茂居然一个反手就将他献给皇后了?

张茂却无视她的怒目相向,眼观鼻鼻观心地静立一旁。

最惊喜的莫过董狐,他本在底层随从之列,如今突然蒙帝后宣召,一下子有些蒙,待回过神来,只觉既惊且喜,忙正了衣冠,随小黄门上了顶楼。

待入得大堂,他谨慎地低头趋进,心内惴惴,不能自已。

行礼毕,贾后命他起身抬头。他依言照做,待站直身子,殿内顿时一静。

董狐心内不安,拿余光瞄了瞄上首,只见主座上正歪坐着一个白皮体胖的中年男人,身穿上玄下朱冕服,头戴十二冕旒,却不说话,也不看他,只百无聊赖地盯着地面的蜀锦发呆。董狐了然,这就是天子了。

皇帝身边是一名中年贵妇,肤色略黑,身形臃肿,五官平平,却头插十二花钗,身批织金缎帔,腰下围了一圈南珠燕尾霄,艳阳经凤凰楼的琉璃顶窗倾泻而下,照得贵妇满头珠光熠熠,神采飞扬,董狐心知这便是当今的皇后了。

贾后身后正坐着韩芷,就见她隔着皇后,朝董狐微微摇头。

董狐不解其意。但众目睽睽,二人不敢有大动作。

贾后不动声色地将来人上上下下打量个遍,微笑着点点头,显然对这个“替代品”还算满意,便放柔声音,问他:“方才张二郎举荐你入少府,你可愿意?”

董狐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又是惊疑又是大喜。他跟张茂素来没交情,甚至有些交恶。只因二人年龄相近,长相相似,又几乎同时进的兰台,故而俩人总被旁人比来比去。

他自己学问不好,是靠贾家硬塞进来的。为了伺候韩芷,他动不动还得找借口告假,自己手上的活干不完,总是连累同组的人加班加点的分担,惹得同僚都很不喜欢他。

而张茂却相反,他虽是裴家举荐来的,却是有真学问的人,做事也兢兢业业,很得陈著作器重。因而董狐其实很嫉妒张茂。二人虽未恶言相向,但是等闲没甚来往。彼此在兰台遇上了,也不过点头之交。

张茂怎么会好端端的举荐他?莫非有什么阴谋?

他悄悄朝张茂看去,见张茂无视他的探究,依然笔直地站着,稳如泰山。

董狐强作镇定,暗道我与他虽不要好,但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他该没必要害我!何况,少府直入中枢,里面的人物均是帝后近臣!怎么说都比待在兰台修那个破史强!这一步登天的机会既然拱到了我面前,哪怕有阴谋,我也认了!

董狐下定决心,不管张茂抱着什么目的,他先应承下来,待到了皇后身边,见招拆招就是!

因此,尽管韩芷一个劲地给他使眼色,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他也假装看不见,径自下跪,喜气洋洋地应承:“臣叩谢娘娘慈德!”

美郎君要到了,贾后见好就收,自然也就不再计较张茂的去留。

要说贾后这人有很多缺点,比如好色、嫉妒、性狭、狠辣,但她也有很多身为政客的优点,其中最大的一点,就是听得进谏言。

既然她最为器重的裴頠都不愿她染指张家兄弟,那她作罢便是。长得俊的郎君哪里找不到?没必要为了区区风月事,得罪重臣。

何况那张茂的阿耶还真有几分将才,千军易得一将难求,看在张轨的面子上,对他家的郎君,也该尊重些。

于是,她真诚地勉励了张家兄弟几句,又赏下不少金银物事,便放他俩下去了。

至于董狐,则留在殿中奉诏,正巧坐在韩芷旁边。

韩芷咬牙切齿地瞪了他一眼,董狐讪讪地摸了摸鼻子,心里却并不愧疚——人往高处走,攀附谁不是攀附?韩芷身份再高贵不也得仰仗皇后?他何必放着正主不伺候,反而去迎合她?

韩芷面上笑着,心里却又是不甘又是不舍,又是愤恨又是无奈。

她当年情窦初开,却被张茂狠心拒绝,心灰意懒下听从家里安排,嫁了荀家郎君,却婚姻不顺,夫妻不睦。

她没少把自己的不幸赖在张茂头上。谁让他当初不从了她?她嫁给张茂总比嫁给荀家那个癞蛤蟆强吧!

如今她自己在外开府另居,本想借皇后之手,给那不知好歹的张茂使点绊子吃些苦头,也算报了当年之仇。说不定张茂被皇后纠缠,走投无路,还能来投靠自己。不料却有一堆人物护着他,真不知他哪里来的能耐!

更可恨的是,张茂居然把她的男宠董三郎献给了皇后!这董狐是她的诸多男宠中最得她心意的,如何能让她不气!

韩芷银牙咬碎,只觉张茂处处与自己作对,却不想想,她不主动害人,张茂又怎会反戈一击?

张家兄弟回去的路上,张寔抹了把头上冷汗,趁四下无人时,对张茂道:“幸亏阿弟机警,猜出帝后必有召见,事前向皇甫师叔要来这长斑的药水,不然今天我还真没法脱身哩!”

又问他:“为免皇后起疑,你只让我用这药,说自己另有妙法。你的妙法,就是那董三郎?未免太冒险了些,万一那董狐未能得皇后青眼呢?”

张茂却摇头,回头看了眼身后,轻声道:“皇后掌中枢多年,不是分不清是非轻重之人。朝中将才短缺,她尚且要用阿耶,对我等不会太苛刻。”

张寔点头,贾后虽好色,但在用人上,却还算知人善任。

提起贾后,他忍不住问弟弟:“皇后身边的那位可是韩夫人?她与你有过节不成?为何处处刁难于你?”

张茂面色不变,毫不留情地陈述道:“她曾钟情于我,被我一口回绝,因此怀恨在心。”

张寔大概猜到,摇头笑道:“以前,总以为阿弟还小,如今看着,竟也到了令神女留情的年纪。”又语重心长地传他经验:“对女人,不能这么直来直去的,要学会攻心。哪怕拒绝人家,也要让人家念你的好。而不是跟这位韩夫人似的,把你当仇家整。”

张寔停了停,见张茂眉头微皱,一脸不以为然,显然没听进去,不禁劝道:“你啊,一直不开窍怎么行!是该与你娶妻纳妾了!这些年阿耶一直留心你的婚事,但总怕高不成低不就,委屈了你。今次阿耶得胜还朝,咱张家起势在即,欲与我家联姻的人家只多不少。说不得,阿弟今年就能娶到佳妇啦!”

张寔还嫌刺激他不够,一撩大袖,露出右手腕上的五色长命缕,拨弄着鲜艳的丝穂道:“祝阿弟明年也能戴上,嗯?”

张茂俊眉微挑,白了兄长一眼,一刻也不想与他多待,回他道:“阿兄落座去吧,仔细一会同僚敬酒!”他自己却脚步一转,往凤凰楼外的洛河边走去。

张寔问他去哪,他随口道:“楼里人多气闷,我外出散散。”

这一散,就到了离凤凰楼不远的鸣鸾阁前。

鸣鸾阁比凤凰楼形制略矮,只有两层。

帝后臣工在凤凰楼里与民同乐,王孙贵胄家的女眷则多在鸣鸾阁里自在赏景。

张茂不自觉地在阁前停下步子。

二楼露台上,有两个佳人正举着便面嬉闹赏景,虽戴着幂离,张茂却还是一眼认出了她们。不是裴妍姊妹,又是何人?尤其裴妍,似乎不用言语,张茂仅凭一眼就能认出她来。

初夏的暖阳照着佳人如雪的面纱,纱布上绣有金线,与天光相和,闪着莹莹金光,好似夜空里扑闪的流萤。

张茂觉得,即便是刚才插了十二花钗的皇后娘娘,都没有裴妍来得耀眼夺目,光彩照人!

裴妍与旁边的裴妡笑闹着,不经意间扫过楼下,却见一身官服的张茂正站在楼底,愣愣地仰头看着她们发呆。

她赶紧撩开幂离一角与他招呼:“阿茂哥?你不在凤凰楼里观景,跑我们这作甚?”

张茂没想被她发现了,回过神来,冲她一笑道:“楼里酣饮正盛,我酒量不济,出来醒酒。”

裴妍点头,想到今日听裴妡说的上党传来大胜的消息,便预先祝贺他道:“听闻张世叔得胜即将还朝,恭喜啦!”

洁净的阳光洒在佳人白嫩的侧脸上,张茂依稀可以看见那上面稚嫩的茸毛,可爱极了。

他心情瞬间大好,绽开一抹笑颜,回道:“有劳元娘惦记!”

张茂素来脸若白玉,他一笑,有如严寒冰破,春回人间,扰乱一池绿水。

此时,河东公主,王清风、王和风姊妹亦闻声而来,见到张郎一笑,诸女皆俏脸微红,拿便面遮了脸,躲在扇后偷偷地看。

裴妍不满身边这些姊妹,每次张茂出现的时候,裴妡也好,河东公主也罢,都像换了个人似的,矫揉造作得很。

恰此时,身边侍奉的容秋提醒她:“女郎不是有礼物要交与张郎君?”

裴妍突然想起来,自己昨日编了两条长命缕,裴憬一条,张茂一条。

有意无意地,就听她“哎呀”一声,手上的便面犹如断线的风筝,直直坠入楼下,正正好落在张茂脚边。

张茂不知底里,顺势帮她捡了,就听裴妍道:“阿茂哥稍待,我这就下来拿。”言罢便要下楼。

裴妡一把拽住她:“外面日头毒得很,让容秋去吧。”

裴妍却道:“坐了半晌,正好活动活动。”

此时,洛河里的龙舟正行到了关键的时候,不管是楼上的王孙贵胄还是河边的贩夫走卒,眼珠子都紧盯着那两艘打头的舟子打转,鲜少有人关注到鸣鸾阁前的动静。

周围是一浪高过一浪的叫好声,裴妍下得楼来,却见张茂丝毫未关注身后的河面,反而一手捧着刚刚捡起的便面,一手细细描摹其上曲折的忍冬纹。

裴妍有些脸红,这便面是她惯常用的,上面的纹路则是和容秋一起玩闹时画的,歪歪扭扭的,可丑了。

“听阿兄说,阿茂哥擅丹青。你若得闲,帮我也画幅扇面可好?”

张茂文武全才,他的书房里有自己手绘的丹青,叔父看了都夸好。

张茂将便面双手奉还,点头应道:“我前几日刚得了几幅,你若喜欢,回府后就叫人给你送去。”

随着晌午临近,日头渐高,暑气蒸腾着地面,似乎连鸣鸾阁前的白玉石阶也变得烫脚起来。

许是天热,裴妍从袖囊中掏出那根五色长命缕时,脸上感觉**辣的,甚至带着可疑的红晕。她庆幸自己戴着幂离,有面纱遮着,张茂应该看不到自己的窘态吧?

“正好,我也有东西要给你!”裴妍有些羞涩地摊开手掌。

张茂低头,只见裴妍莹白洁净的手心里静静躺着一根长命缕,五色彩线捆作一绳,可保家人平安。

**的日光照在佳人如雪的皓腕上,越发衬得手心里的五色彩绳娇艳欲滴。

长命缕是家中女子为父兄夫君所编。张茂盯着那工艺粗疏的绳子,心里顿时一暖。

他上次收到长命缕还是在凉州的时候,阿母给他编的。来到京城后,虽有大姐和阿嫂,但阿姐嫁人,阿嫂与小叔子需避嫌,再无人与他编过这个。

今日他与阿兄行在一起,见阿兄袖口时隐时现的长命缕时,他不是没有羡慕的。可是当阿兄打趣他今年就能娶亲时,他却只觉一阵烦躁。只要一想到他即将娶一个陌生女子为妻,以后吃穿用度皆由这女子打理,着她缝的衣衫,戴她编的长命缕,他就觉得浑身不舒服。

然而,如今,当裴妍给他这根长命缕时,他却只觉心口一暖,好似春回大地,死寂的心口重返生机。

“咚!咚!咚!”龙舟战鼓一声高过一声,每一下都带着震天撼地的力道,稳稳落在人的心底——他突然意识到,原来不是他不想娶妻,而是他不想娶旁的女人为妻!若他的妻是元娘……

裴妍见张茂盯着彩绳不说话,以为他嫌弃自己手艺不好,有些失落地收回手:“要不,我重新打一根?”

张茂赶紧摇头,伸出胳膊:“劳驾元娘。”这是想请裴妍帮他戴上呢!这种事,一反他平素的谨言慎行,透着说不出的暧昧。

“哦!”裴妍有一瞬的呆愣,待反应过来,心内又是欣喜又是羞涩,忙上前一步,低了头颤着手儿给他系绳子。

她感觉一股**辣的视线一直落在她的头顶,如有实质。她不敢抬头,系绳子的时候她的手触到张茂的皮肤,俩人都不自觉地一颤。

头上突然传来张茂的声音,竟是问了她一个不相干的问题:“这长命缕是单单我有,还是府里的郎君都有?”

这话问的裴妍俏脸更红了。

她赶紧解释:“自是你和大兄都有,二兄和三兄嘛自有嫂嫂们编,哪轮得上我?大兄的那根我早上给他了,你这根本想早起送你的,只是你出门太早,我没赶上。”

裴妍细弱的声音被岸边一浪高过一浪的叫好声盖住——恰此时洛河上的龙舟终于决出胜负,众看客高声叫好,纷纷为赢得头彩的船只喝彩。

帝后还命小黄门颁下赏赐,赢了钱的船老大高举健硕的臂膀,朝众人作揖致谢。

到处乱哄哄的,裴妍也不知自己说的张茂听见多少。她抬头,就见他亦一动不动地盯着自己,炽热的艳阳照进他亮如星子的眼中,反射出闪闪的金光。

裴妍被他眼里的精光所摄,只觉整个人都被他吸引,再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漫天喧嚣中,再强的理智也被松动。鬼神神差的,张茂情不自禁地向裴妍逼近一步,开口道:“阿妍,我心悦你!”

然而,周围实在太吵了,张茂好不容易鼓起勇气说出的话却被周围的欢呼声掩盖。

裴妍只见张茂嘴唇翕动,却什么也没听清。

她大声问他:“你方才说什么?”

张茂被裴妍一噎,喧闹散去,神志回笼,他只觉自己方才真是昏了头!他什么身份?裴妍是什么身份?他哪来的脸,拉着主家的女郎在人后私相授受?河东裴氏赫赫百年,他一个凉州来的乡下人,在京中无权无势,有什么资格,在裴妍面前,说自己心悦她?

人一旦清醒过来,意乱情迷的话便再讲不出口。他喜欢裴妍,然而他什么都不能做。至少如今,还不是时候!

张茂甚至有些庆幸,还好刚才人声鼎沸,盖住了自己的胡言乱语!

裴妍还要追问,张茂却又变回了往日那个波澜不惊的样子,好似刚才的动情只是一场幻境。

他将那戴着长命缕的手收回袖口,略略退回一步,抽出腰扇若无其事地轻轻敲了敲裴妍的帽顶,大声对她道:“回去吧,就要散场了,人多!”

裴妍直觉自己似乎错过了一件重要的事。然而张茂却不给她说话的机会。他朝她身后几步远的容秋使了个眼色。容秋会意,半拉半劝地将裴妍拽回了楼里。

张茂深深看了眼裴妍远去的背影,下一刻,毅然转身向来处走去。

这一切,都落入楼上观景的裴妡和河东公主眼里。

“原来阿妍姊姊是特意下楼去送长命缕的!”河东公主翻转着便面幽幽地道。

裴妡知道河东公主一直对张茂有好感,只是碍于张家门第不高,一直不敢跟皇后提罢了。

只是,公主地位尊贵,她们裴家女郎也不差。那张家小子与她阿姊,同样门不当户不对!

裴妡不置可否,笑道:“公主不知,我阿姊给几位兄长都编了手绳,张郎君既寄居我家府上,也算我们半个兄长,送他一根也是应有之义。”

河东公主摇着便面笑笑,没有接话。她虽然年纪小,但自幼长在宫闱。她阿耶碰上喜欢的妃嫔时,脸上的表情和方才的张郎君如出一辙。说他和阿妍没故事,呵,谁信?

目录
设置
设置
阅读主题
字体风格
雅黑 宋体 楷书 卡通
字体风格
适中 偏大 超大
保存设置
恢复默认
手机
手机阅读
扫码获取链接,使用浏览器打开
书架同步,随时随地,手机阅读
收藏
换源
听书
听书
发声
男声 女生 逍遥 软萌
语速
适中 超快
音量
适中
开始播放
推荐
反馈
章节报错
当前章节
报错内容
提交
加入收藏 < 上一章 章节列表 下一章 > 错误举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