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人瑾宸闻言心口一震,眼眸里掀起的波澜几乎就要席卷坐在对面无知无觉的江闻昔。
闻人瑾宸强自镇定地端起桌上的茶盏,掩住不自觉弯起的嘴角,道:“找我做什么?”
江闻昔把揣在怀里半天的一块用蓝布包裹着的东西拿出来放到桌上,刚才嘴角还弯起的闻人瑾宸犹如被泼了一盆冷水,镇定了下来。
里面是什么东西闻人瑾宸不用打开都一清二楚。
江闻昔没注意到闻人瑾宸的情绪变化,仍道:“我哥说这东西太贵重了,我不能要。”
闻人瑾宸抬手,抿一口已经凉了的茶,缓声道:“你哥说不能收,那你觉得呢?”
江闻昔眉眼弯弯望着闻人瑾宸:“我也觉得我不能收,不过我想去京城逛逛,不知道我能不能和你们做一道呢?”
闻人瑾宸听前半句的时候,感觉刚喝下去的茶实在有些凉,心肺都凉了,当江闻昔说出后面那一半的时候,又感觉手里的茶杯有些烫手,心里不免有些责怪店家怎么能送这种一会热一会冷的茶水上来,面上却滴水不漏笑答:“当然可以,乐意至极。”
晨光熹微,朝露日升,总觉的这成王不会如此配合,担心闻人瑾宸跑路一晚上没睡的张朝一大早就坐在大堂,点了一桌子早饭准备守株待兔。
果不其然,没到一盏茶的时间就逮到了一个人,不过不是闻人瑾宸,而是一向话少的向启轩,据说是为了去尝尝那个小镇特色。
第二个是打着哈欠摇摇晃晃下来的步斐然,眼睛都没睁开,下楼梯的时候张朝都怕他左脚拌右脚,摔死自己。
直到日上三竿,一群人围着张朝一大早就摆好的早饭热热闹闹,除了闻人瑾宸之外整整齐齐一个不少。
张朝左思右想还是想上去看看,被步斐然塞了一嘴包子拦了下来。
“别怪我没提醒你,爷这可是好不容易睡了和个整觉,你要是去吵醒了,那你可得掂量掂量一下自己有没有命了!”
张朝把糊了一嘴的包子拿了下来,细瞧已经坐下来的步斐然的神色,不似在骗他,但依旧半信半疑若有所思。
外面的日头渐大,却一直不见闻人瑾宸下来,张朝心里打鼓,马上叫人上去查看,想了想还是自己亲自去。
客房外,张朝小心翼翼的叩门,一下两下,没有人应答。可能是还没醒神,张朝为闻人瑾宸编借口。
过来一会再来敲,依旧无人应答,好似里面早已人去楼空。
张朝感到不对劲,眼神凶狠手一用劲推开门。
房内空荡荡的,连床上的被褥都整整齐齐好似从来没有人在这里住过,清清冷冷的,张朝上前试探桌上茶壶的温度,一片沁凉,就像现在他的心一样。
要不是昨晚睡前来确认过闻人瑾宸在,张朝都恍惚他真的接到人了吗?昨天看到的王爷其实是幻觉吧?
坏了!
想起底下一大早起来以各种借口出去的几人,张朝飞快跑下去。
别到时候王爷跑了,这几个也跑了,那到时候他怎么解释陛下都不会相信了。
还好,张朝飞奔回到楼下那几人还老老实实坐在那里,心里稍微松了口气,但是一想到不知道在哪里的闻人瑾宸,这一口又提上来了。
张朝有些着急的去找掌柜的,一打听人确实昨晚还在,今早也没有人出去,最早的人就是一大早拿个板凳在门口堵人的张朝。
张朝有些冷脸,这架势还挺唬人的,至少掌柜的是惨着脸。
掌柜的求爷爷告奶:“大人,我真没看见有人出去啊!昨晚是我守的夜,真千真万确没有人出去啊!”
张朝眉头一竖恶声道:“真没有人出去?”
掌柜的:“真没有!”
“就是天快黑的时候你说那位下来和以为姑娘用了些膳食。”
一个怯弱的声音响起。
张朝视线看向发出声音的店小二,虎目微眯:“姑娘?那这位姑娘呢?”
在张朝凶狠的目光下店小二声音越说越小:“小人不知,这个小人不知道啊!”
张朝的脸完全沉下去了,一旁被拦下来的向启轩几人完全没有解救已经都成筛糠的掌柜的想法,甚至还有心情拱火。
步斐然一旁十分担忧:“不知道主子会不会遇到危险?好担心啊!”
江源悄咪咪地瞄了一眼张朝,发现视线不在他身上放开胆子也放了一把火,嘀嘀咕咕:“前几年在战场上受得伤这两年还没养好。”
张朝听着左一句担心又一句受伤了,额角的青筋一跳一跳的,猛的回头恶狠狠的盯着那一群一点都不着急还煽风点火的几人,咬牙道:“主子是不是给你们留了信?!”
说完转念一想,还真有可能,不然这几人不可能不着急还有时间来给他拱火!
那他今天早上到现在兴师动众在这里找人岂不是像个傻子,跟戏台的戏子一样。
一直在擦剑的向启轩淡声道:“没有。”
张朝一噎,气疯了也一撩袍子稳当当的坐下来,耗,既然这样大家都耗着!
接不到人他回不去,那他就跟死这群人,不信了,王爷跟丢了,这几人那么大一个目标他还能都丢了?
踏着晨露就跑路的两人丝毫不知道被留在客栈里的人为了找某人怎么个兴师动众。
马蹄掠过清晨被露水压弯的腰的野草,突然迸裂的水珠四散开来落入到泥土中。马背上的两人拉紧缰绳,马儿最后停在一处悬崖边上。
从悬崖往下看去,刚好看到小镇的全貌。
一抹橙黄从群山之后升起,带着薄雾的光洒在小镇黛色的屋顶上,不一会小镇就升起了袅袅炊烟。
人迹罕至的小道上两匹马飞快疾驰,,身后是缓缓升起的太阳,脚下两道影子在阳光下被拉长又缩短,交织又分开,最后完全重叠在一起。
晌午将至,清晨的那些露水早在太阳出来的一瞬间就被蒸发了,得益于小道延绵不断的树林,跑了一上午的两人没怎么被晒,大多的阳光都没层层叠叠的树影抵挡。
跑路的两人决定歇一歇,江闻昔随意把马拴在树干边,躲到阴凉处开始掏今天一大早趁人家连炉都没出就去强买强卖得来的黄冷团子。
只是这店家用料太实在了,哪怕是抹了油的油纸,那几个糯米做黄冷团子依旧牢牢的粘在上面,互相牵扯着。
江闻昔捧着这东西一时间不知所措,她自己的话就这么埋头吃了就算了,问题是这里还有一个闻人瑾宸。
闻人瑾宸好笑的看着捧着已经黏糊成一团的黄冷团子手足无措的江闻昔没说话,想看看她会怎么解决。
江闻昔把一团其实已经不太看得出来形状的东西举到闻人瑾宸眼前:“吃吗?”
闻人瑾宸似笑非笑:“你觉得呢?”
江闻昔打算睁眼说瞎话:“其实也还好吧,今早出炉的时候你也看见了!嫩黄可爱,色香俱全!”
看着江闻昔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推销,闻人瑾宸终究还是接过了那一油纸随着时间越发看不出形状的黄面团,比照这折痕又包了起来。
江闻昔抬头望天,骄阳烈日有些晃眼,又垂眸轻叹:失策啊失策,没带对东西,看来今天午饭是没着落了。
正思绪飘散之际,一双手低落过来,手上是表皮金黄酥脆的鹭鸶饼。
江闻昔惊喜抬头看向那双手的主人:“你什么时候准备的?”
闻人瑾宸把饼放到江闻昔手里,把水囊也递了过去:“你睡着的时候。”
差点让江闻昔发愁的午饭就这么被闻人瑾宸轻而易举觉得解决了。
人呢,是一种神奇的种族,特别是吃饱了没事干的时候,特别容易萌生一些奇特的想法。
“哎”江闻昔刚拿过饼还有一手油的手戳了戳正在拿水囊往外倒水,打湿帕子以便擦手的闻人瑾宸。
闻人瑾宸皱起眉头,有点嫌弃的拍开她油腻腻的手:“有事说事,别动手动脚。”
江闻昔柳眉一竖,越不让干什么越要干,本来还只是戳一下,现在一整只手就捉过去,手上的污渍全摸闻人瑾宸青色的骑装上,眉宇间满是挑衅,一副我就干了你能拿我怎么样的气人模样。
闻人瑾宸看着衣服上哪一只油亮亮的爪子,闭了闭眼,忍了,谁让这祖宗是自己招来的呢。
擦干净手的江闻昔问闻人瑾宸:“你告没告诉他们我们去哪儿了?”
从小袋子拿出果子喂两匹马的闻人瑾宸边梳理鬓毛边道:“给启轩说了。”
行吧,既然有人知道自己就不瞎操心了。
江闻昔牵起马,笑喊:“走咯!”
闻人瑾宸看着前面活泼的身影,眼里盛满笑意。
找不到人的张朝没办法,虽然说是大家一起耗着,但不能真的就呆在一个地方,路还是要赶的。
一群人边赶路边找人,期间张朝不时蹭过来明里暗里打听闻人瑾宸真的没有留下只言片语或者什么记号。
步斐然再三保证自己真的不知道,张朝这才半信半疑的驾马在前带队。
“什么!?”
一声惊叫把日暮回家栖息的飞鸟从丛林中惊起。
“你说你看到王爷留下的标记了?为什么不早点说?”
张朝目眦欲裂,垂在身侧的手青筋暴起,要不是边上有人拦着就已经上手去拎起向启轩的领子。
向启轩满脸淡定,甚至有种淡淡的平静:“之前我不太确定,直到刚才看到树上比较明显的印记才确定。”
张朝怒道:“万一王爷出点什么你们担待得起吗?”
向启轩死鱼脸:“王爷吩咐了,一个月后我们在林蔼城汇合。”
张朝嘴巴张张合合,说不出一句反驳的话,最终咬牙扭头就走。
玛德,接到旨令的时候上面就说这群人不会太配合,这群人老老实实跟他走的时候他还以为上面情报有误,现在看来完全是太过了解了!也怪自己太掉以轻心了!没想到王爷跑路这群人都能帮瞒着,这也就算了。
但是作为出来接人的护卫队队长,什么计划都不告诉他,也太不把他放在眼里了。
气急的张朝想起前几年京都里的传闻,听说成王年岁不大就被送出宫封王建府了,后来才年满十六就立马被送去边境守疆,无召不得回,想来这便是早早便被陛下厌弃征兆,实在比不得这些年来风头越发盛的六皇子。
新春佳节,祝愿书里书外的人在新的一年里追光而遇,沐光而行!
祝平安,愿顺遂,望暴富!!![比心]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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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跑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