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是什么不华丽的姿势?”
迹部从轿车下来时,远远就见离入口几米外有一名带着棒球帽的黑发少女蹲在地上,他的直觉告诉自己,那就是三澄雪绘。
走近一看,果然是她——
紧闭着双眼,十指紧扣成一个拳头,嘴里不停念叨着他不能完全听懂的语言。
迹部不由抽抽嘴角,这难道是什么新型祈祷方式吗?
“诶,你来啦哈哈哈”
雪绘摸摸她的低马尾,略显窘迫,“第一次参加比赛有点点紧张……祈祷华国神明保佑一下。”
“信神明不如信本少爷,啊嗯?”迹部无所谓地插着兜,神情傲然,率先迈步走向报道处,“至少本少爷能保证你赢。”
“话是这么说,但我……”她轻叹一口,看着迹部的背影,还是忍不住担心自己会不会表现太差,输就算了,还拖累他。
“三澄,还不跟上。”
“知道了!”
雪绘再次叹气,心里暗暗给自己鼓劲。
——
立逊尔学校是整体偏欧式风格的建筑体,外表略带岁月痕迹,米黄色墙皮攀着绿藤,两侧是枝叶茂盛的林木,拥有独特的历史厚重感,也有着校园特有的活力与生机。来往人群穿着不同样式的服饰,有来观看比赛的中年人,也有背着网球包来参加比赛的青少年。
“你听说了吗,居然有八岁的少年报名u14混打耶!”
“八、八岁,认真的吗?”
“赛程上面有写……”棕色头发的中年人指了指公布栏,侧头和旁边的人确认,“去看看吗……他们第一场在六号场。”
“一日游吧,差那么多岁呢。”他同行的人明显不信,他摇摇头,“走吧,我看好的泽西在九号场比赛。”
——
雪绘握了握球拍,深吸一口气,她还是很紧张——
和迹部四处比赛时,能明显察觉到他一直从每一场败局中吸取经验教训,变得越来越强,而她却没什么太大的进步。
这种被人远远甩在身后的感觉真不好受。
同时她也害怕再次被人评价成只会拖累迹部的女生。
越想心中悲观的情绪越不断涌现。
“三澄,回神。”
迹部在她耳边打了个响指。
“三澄!”
对上她明显还在神游的眼睛。
迹部暗暗皱了下眉,还是很紧张吗。
对他这种习惯在聚光灯下的人来讲,这种慌张不已的现象是有点难以理解啊。不过,他知道什么能让她斗志昂扬起来。
迹部轻抚着泪痣,突然嘴角一扬,“嗯哼,我看见米森在哪个场了。”
“而且,他的搭档是个很强壮高大的女生,看起来还算默契。”
“看来是你最坏的一种设想。”
雪绘瞪圆双眼,一下子从座位跳起。
“哪里哪里?”
她不断环顾四周,紧张的神色已经完全消失。
“在别的场,你看不见的。”
迹部继续抚着泪痣,神色自然又自信。
“惨……”
“请参赛选手入场。”
没等她话音落下,裁判吹哨宣布比赛开始。
“迹部&三澄对战……正手,由迹部&三澄这边发球”
他们碰了下拳,走到商量好的位置站定,还是由雪绘来防守发球。
抛起,跃起,挥拍。
非常普通的一记球,对方很快跟上回球,几个来回,迹部他们差不多将对方路数给摸透——偏保守的球风,速攻可破。
迹部和雪绘默契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看出同样的意思。
“6-0,迹部&三澄获胜。”
“6-4,迹部&三澄获胜。”
“7-5,迹部&三澄获胜。”
“现在小孩都这么厉害吗?”
“其实我早就知道这边会赢了……”
“怎么判断的?”
“你看他们……”
……
从第一次获胜开始渐渐有观众关注起他们的比赛,每一场结束都能听到类似的评价。第一回听见时,雪绘还稍微好奇有什么判断标准、别人看法之类的,但听到大部分是一些随意揣测和点评后,听多了她就有些麻木、无所谓起来。
她想,她好像能懂为什么迹部会不在意他人评价了。
恰好一阵清风拂过,细密的叶纷纷扬扬洒落,像是下了一场绿色的雨。
雪绘慢下脚步,抬头记录下这一瞬间的美景,再移开眼,就望见走在绿雨中的迹部——
他的身影一直很坚定。
似乎不会为任何事物干扰前进的路。
突然,迹部停下脚步,回头往她的方向看了眼,转身向她走来,他好脾气地敲了敲她的额头,“又发什么呆?”
没反应?
再弯指敲敲。
见她还没有回神,迹部饶有兴趣地挑挑眉,“不会是赢太多傻了吧。”
接连三四场比赛遇到的对手都在两人可应付之中,有的是业余参加来玩的,也有的是临时组队而勉强打的……总之他们能取胜的比赛还算多。
“哼,本少爷说没错。”他举起手又打了个响指,一副志在必得的模样,“胜负就掌握在本少爷手中。”
缓过神的她不禁豆豆眼,望着他一副自信到有些自恋的模样,心底刚添上的滤镜‘啪’一下碎掉了。
唉,搭档画风和自己不一样怎么办。
——
前期的比赛就像海选,淘汰大多数凑趣的选手,留下的多多少少有其得意之技。雪绘和迹部打到后面也没有像前面一样赢的那么顺利,他们一路磕磕绊绊地挤进了十六强队伍。
就这样遇见了米森。
在一个平平无奇的下午场次。
“哎呦,原来是你这个小鬼啊。”米森站在网前握手时挑衅道,“怎么,上次没有输够吗?”
没等迹部开口,他的队友先不适的皱下眉头,语气冷淡,“适可而止吧,米森。”
“管你什么事啊,玛兰娜,”米森不耐烦地瞥她一眼,“啧,果然女的就是麻烦。”
这下除他外的三人齐齐皱眉。
迹部松开手,率先三澄一步开口,“该输的人是你。”
“胜者是我们。”
雪绘撇了撇嘴,被他抢先开口就算了,结果迹部的语言完全不够犀利啊。现在她再晚一拍说出的话也没了那气势。
她只好和玛兰娜友善点点头,走向底线的位置。
一般看不惯米森的,她态度都比较友善。
玛兰娜并不完全是迹部说的那种高大强壮的女生,她有着利落的短发,偏古铜色皮肤,四肢矫健而有力,形容起来就像是古希腊神话中走出来的亚马逊女战士。
而米森虽然讨厌,但不得不承认的是,他有一张帅气的脸庞,肌肉发达,高大而结实,抛开性格人品来讲就是妥妥的校园校草。
可惜就是长了破嘴:)
还是由雪绘这边发球。
她弹了弹球,深吸一口气,屈膝抛球,深切希望刚刚他们的不合不是假的,不然这局要赢很难。
球感不错,挥击出的网球如同箭矢般跃入对方场。
“15-0”
她一上来就是练得最好的发球,看来对方给的压力很大啊。
迹部蹲在网前的位置看着雪绘那球若有所思。微眯眼看了眼对方的站位,都太靠近球网了,后方有一片位置都处于无人防守。
用外角的侧旋球得分的机率会提高不少。
她的后面几次发球如同心有灵犀般,挥出的每一球落点正好都是缺漏处。
“30-0”
“40-0”
米森和玛兰娜更像是习惯单打的选手,临时凑合成双打队伍,默契差很多。
但这种前期优势并没有让雪绘放下心来,因为对面两人几乎是飞快吸取了每一处失分点,防守更加严密起来。
不过所谓兵不厌诈,她还是要给对面岌岌可危的默契添一把火。
双方交换场地时,雪绘轻瞥一眼迹部,笑眯眯开口,“嘛嘛,不过如此啊。”
声音不大不小正好传入米森耳里,米森忍不住暴脾气斥责一声玛兰娜,“啧,都怪你,速度这么慢,垃圾。”
玛兰娜仿佛看出雪绘的用意,冷静地看她一眼,随后又无所谓地冲米森说:“叫你听我的又不信。”
“看来你的小计谋没发挥作用。”
迹部挥了挥拍,好笑地看她鼓着腮帮子,不满又无可奈何。
“唉,那后面就难了啊。”
这句话就像为后面的局势定下基调般,他们的战况逐渐焦灼起来。
米森面色狰狞,打出的球速又快又凶,一球又一球直往迹部脸上和手腕打。
她站在迹部侧后方,神色越发凝重起来,这人明显专挑身体打,可恶!
雪绘一个侧步将玛兰娜打过来的球击回,黄绿色的球默契在两人之间来回跃动。
她紧紧盯着球,有一刻似乎看清球的路线。
就是现在,雪绘紧握球拍,手腕一抬,一个弧度非常完美的高吊球被她打出。
“3-3”
“这场有点难啊。”追着迹部他们比赛的中年男子被紧张的赛事感染,忍不住为他们鼓劲,“加油啊,小朋友们!”
“刚刚是暴力网球吧,裁判不制止吗?”女子紧张地握着铁网丝发问。
“这种没有真正故意伤到人的,裁判也不能随意判定。”
“是叫迹部和三澄是吧,喂喂,你们加油啊!”
场内插不进雪绘和玛兰娜之间的米森暴躁万分,时不时就吐出一句脏话。
“小矮子,太菜了吧。”
“这球应该我来接!”
“什么力度啊,吃奶劲都比你大哈哈哈哈”
……
米森凭借一人之声硬生生把周围观众的鼓劲声给盖住了。
此刻赛场如同被划分成三个战场,雪绘和玛兰娜两人不断挥拍来回拉球,力图在二者间分出高下;而迹部在网前伺机而动,试图加入差点变成女单的比赛;米森抢不到球,尝试不断用更激烈的言语轮流攻击着三人。
“5-4”
比分不断紧咬着。
“玛兰娜,你是不是不会打!”米森忍不住抢了几球,“废物,让我来。”
米森力度太大了,要想接下耗费精力太多,她勉力挥拍。
在她差点落空时,迹部飞快窜到后方,跟她交换位置,来跟米森对打。
“6-5”
“啪,”玛兰娜又将拉球位置占回,迅速扣球、截球,将比分拉回。
“6-7”
看着玛兰娜接连和两人拉回球也依旧不落下风的画面,雪绘不断调节自己气息,力求快点恢复体力。
后面还有一场硬战要打。
“现在的少年都这么厉害吗?”有看完别场次的人好奇问着场边追赛的观众。
“也不是,感觉像是有什么仇吧。”正好赶上拉锯战的雷欧,看着场上抛弃华丽、略显狼狈的迹部如此点评到。
“抢七啊。”
“没想到,能这么久。”雪绘喘着气感慨,用袖子随意抹了抹满是汗珠的额头,“迹部,你能撑住吗?”
“别小瞧我啊。”
迹部甩了甩湿润的头发,在地上弹了弹网球,“倒是你,可别先倒下。”
“哼哼,我知道你肯定要说,”她鞋尖碾了碾地板,抢先开口,“获胜的是我们。”
“有长进啊。”
迹部跃起用力一挥,“没错,胜者只能是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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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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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比赛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