邻居家的姐姐说,我们去看“打坏蛋”吧!
那是连续三日暴雨后的第一个晴天,闲得发慌的孩子们聚集在木叶公园的一角。
宇智波止水稀里糊涂地被邻居姐姐拉出门。
他们远远的站在人群外,看到一群高矮不齐的小孩在欺负一个女孩子。
这个女孩和他差不多年龄,穿着短袖背带裤,带着太阳花发卡,安静乖巧地站在墙角。
她不怯不避地望着领头的大胖子,眼神带着些许好奇,似乎连对方的恶意都没有弄懂。
见此情景,止水忍不住皱紧眉头。
邻居姐姐看出了他的不满,解释道:“止水,你应该有听过‘灾厄之子’吧?她就是那个会带来不幸的小孩。”
“这些都是谣言,我父亲说过,不能把不幸怪罪在受害者身上。”
“你还是老样子,尽说些难懂的话,”邻居姐姐抓紧他的手,低声道,“听我的,别做出头鸟,你若是打抱不平,他们会连你一起欺负的!”
“可我们身为宇智波一族,看见这种事,不应该挺身而出吗?”
“你还是年龄太小,没有见识——她之所以会被人排挤,也是咎由自取,你难道不知道她有虐杀动物的嗜好?”
“虐杀动物?”
见止水的挣扎慢慢平缓,她松口气,道:“是啊,尤金的忍犬就是被她弄死的!”
“尤金的忍犬是被他自己弄死的,”他皱起眉头,“那天在演练场,他拿狗当**靶子,我和长老都看到了!”
“那又如何,他愿意说,大家愿意信,你这时候跳出来澄清,岂不和傻子一样?”
“不光是我,长老——雁霞长老也能作证!”
“她老人家可不管小孩子的事,而且那个小丫头姓‘千手’,她巴不得看到千手家的人倒霉呢!”
雁霞长老的年纪很大,甚至比三代火影还大,平日里保守排外,极其厌恶千手一族,对于千手曾经连任两届火影的事颇有怨言。
那一边,被六个大孩子团团围住的海月打了个哈欠,想回家,却被拦下了。
“别走啊,臭丫头,你上回往我脸上丢蚂蚱的事还没找你算账呢!阿悟——去把那东西拿来!”
话音刚落,尤金旁边的寸头男生搬起一个泡沫箱子,高高举起,里头装满了死青蛙、死鱼、死蛇和死蝎子,散发着难闻的味道。
同行的伙伴都往后退了退。
阿悟忍着腥臭,对准海月的脑袋,试图倾倒脏东西——但他没想到,这丫头速度奇快,没等里头的东西出来,她腰部一扭,原地起跳,一脚踹飞了箱子!
翻飞的箱子像落雨一样,将里头的各种死物劈头盖脸地甩出来!
围观的孩子们惊慌失措,抱头鼠窜,但还是少不得被甩一身臭水,更倒霉的,还被发臭的动物尸体砸中!
海月躲在“秽物暴雨”的死角,时不时一个摆头、扭肩、弯腰——完美避开了所有脏水“攻击”。
霸凌者们谁也没想到,这个看似文弱的小女孩居然有这样高超的闪避技巧,就像野兽一般精准敏锐——饶是已经从忍者学校毕业的他们,也做不到这种程度!
他们灰溜溜地甩掉粘在身上的死鱼烂虾,忍着恶心踢开软趴趴的蛇尸,排排蹲在地上干呕。
这个时候,海月已经走远了。
***
她拐进了一个小巷子。
巷子尽头是个死胡同,堆满了垃圾杂物,还有密密麻麻的带壳黑虫在墙上窸窸窣窣地跑动。
她蹲在道路尽头右数第三个石砖前,伸手敲了敲,砖块里头发出空心的声响。
“你怎么会知道这里有条暗道?”
止水出现在她的身后,明目张胆的表示自己在跟踪,那双猫一样的大眼睛自带眼线,看着很是可爱。
海月站起身,看了他数秒,然后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
止水愣了愣,没有避开,继续笑容温和地看着她。
“你能听懂我在说什么吗?”
“飞鸟,噗噗,内脏!”
——看来是不懂了。
止水没想到对方是这样一个状态。
他抱着胳膊,看着海月又蹲回去,对着地砖,伸出两指,像盗墓贼起墓砖那样,贴着极窄的砖缝,把地板砖给掀起来!
这块地砖下面有条暗道,通往忍者学校的后山,是第二次忍界大战时期修建的逃生通道,只有少数人知道,就是止水也是偶然才从父亲那边得知的。
可她又是怎么知道的呢?
——是家里的大人告诉她的,还是自己无意中发现的?
海月把地砖立在墙边,自顾自的跳入洞中,下一秒,又像地鼠一样探出头,对止水弯弯手,做了一个邀请的动作。
他笑了,没有拒绝,跟着她一起跳进甬道,进去后还不忘把地砖盖回去。
没有光源的甬道漆黑一片,弯弯曲曲,时上时下。
止水拿出随身携带的小手电,勉强照出一条道。
而女孩就跟长了眼睛似的,毫不犹豫地往前,几乎没有对黑暗、对未知的恐惧和犹豫。
甬道里的灰尘起起落落,止水打了个喷嚏,前方衣料的窸窣声停了,一只手探到了他的面前,像给小孩量体温一样,贴上了他的额头。
这只脏兮兮的手就这么隔着颗粒感的灰尘,贴着他冰凉的额头。
他甚至还能感觉到蜘蛛网黏腻的触感。
从某种层面来说,宇智波止水也是个不折不扣的怪人。
他就这么莫名的笑起来。
“你真奇怪,”他说,“尽做些出乎意料的事。”
海月不明所以,但也跟着笑起来。
微弱的手电光源打在他们中间,伴随着孩童的欢笑,有那么些诡异。
如果这时候有人进来,说不定会被吓跑!
大约过了八分钟,他们钻出甬道。
这个疏散通道的另一侧出口,正对着后山小溪。
这条溪水清澈见底,水面仅仅没过脚腕,很适合小孩在夏天嬉戏。
见到水,她发出欢呼,轻快地扑过去,将身上的灰尘洗净。
她的西瓜头不圆润了,打湿后一缕一缕的,像是腰带的流苏。
止水也跟着洗了洗,清凉的水流拍在身上,让人不由得眯起眼睛。
“你爬了那么久,过来就是找小溪?”
她没有回答止水的问题,专心致志地盯着溪水,目光在石缝间搜索,忽然一掌拍下,水花四溅,徒手抓了一条鱼!
这条鱼是黄色的,也就比蝌蚪大一点,单手可以捧起来。
不过为了防止鱼逃走,她用了两只手。
她就这么捧着鱼,递到了止水跟前。
“给我的?”
“眼珠!”
“你是说鱼眼珠送我?”
她点点头,算是回应。
后山风大,卷起千层花香,溪水汩汩流淌,鸟叫虫鸣,络绎不绝。
止水捧着张大嘴巴的鱼,一时间不知如何处理。
这鱼太小了,吃也不是,但若放生,又未免拂了这位新朋友的面子。
他试着讲道理:“我们把它放回去,再抓只大条的烤来吃好不好?”
这时的海月已经蹲在岸边的草丛里抓蚂蚱了。
她不明所以地回过头,只见止水单手抓着那只快要死掉的鱼,另一只手捡起鹅卵石在水里摆了一个“圆阵”,然后把鱼放到圈起来的“阵”中心。
这样鱼跑不走,也不会马上缺氧死掉。
海月凑过来,稀奇地盯着暂时被圈养起来的鱼。
那一边,止水往更深处走去,不一会儿,抱回来一只脸大的鱼!
鱼扑腾着,但因为身子被小刀扎穿,怎么也扑腾不走!
海月再次发出欢呼声!
“看来你很喜欢。”
他其实说不准是大鱼本身使她兴奋,还是鱼散发出的血腥味让她兴奋。
总之,他在石子滩上架起柴堆,用生疏的手法处理了鱼。
他还是第一次处理活鱼,之前只看父亲做过。
他凭着记忆刮去鱼鳞,拿掉内脏,结果却把鱼处理的稀烂。
他把鱼穿在削尖的树枝上,不好意思地笑笑:“稍微有点儿难看,不过烤起来应该不差——我带了盐。”
海月并不介意鱼的形状,见他支起鱼,便在地上找了两块石头,有一下没一下地敲起来。
“你捡的不是打火石,”止水凑过来,看了一眼,“点不了火的,我试试那个——”
说着,他开始结印,速度慢的像是老奶奶啃牛筋。
一分钟后,他结完最后一个印,在海月好奇的目光下,手掌半握放在嘴边,腹部发力,猛的吹出一个西瓜那么大的火球——
可惜这个火球是空心的,没维持一会儿,啪的一下炸开,飞溅的火星没有点燃木柴,倒是七零八落地掉到了他和海月的身上,冒了烟。
火星很快就灭了,但烫伤是难免的。
止水连连道歉,生怕把人给惹哭了!
“……”
海月倒是没哭。
她对痛觉有些迟钝,盯着手上起泡的地方,好奇的舔了一口。
止水挠挠头,看着她的样子也不知该说什么,心里的歉意更深了。
老实说,在忍术失败前,他其实还挺有信心的。
虽然实际成功的次数屈指可数,但他今天的状态不错,直觉告诉他大概率能成功!
——结果翻车翻的一塌糊涂!
他欲言又止地把“我想再试试”几个字咽回肚中。
海月舔完了手,又在石子堆中翻了翻,终于找到了正儿八经的打火石,成功在枯草的引燃下,点着了木柴。
然后,她把石头递给止水。
“这是要送给我?”
篝火旁的鱼滋滋冒油,发出鲜美的肉味。
海月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依旧举着手,直到止水把石头收下。
“你……难道是想安慰我?因为我的忍术失败了?”
她没有回答。
她蹲在火边,盯着鱼的火候,忽然以极快的速度,徒手拧下鱼头,在手感到烫之前,将鱼头串在提前准备好的狗尾巴草上,打了个蝴蝶结,递给止水。
“……这也是礼物?”
她依旧不说话,只静静地看着他。
“总之,还是说声谢谢……”
若是换做一般人,见到这么古怪的家伙,估计早就心里打鼓,找借口离开了。
但止水不一样。
他也是一个怪人。
他发自内心的想弄懂这个奇怪行为背后的逻辑。
就像去年夏天,他花了很长时间才弄懂为什么大人们总是在当面夸完一个人后,又在背地里摇头。
***
玖辛奈的阳台种满了绿植。
阳台左侧,靠近洗衣机的位置,挂着一盆高高垂下的绿萝,阳台右侧,靠近主卧的飘窗上,是蓝雪花和月季,地上还有两盆小番茄、一盆薄荷和一盆紫苏。
玖辛奈刚刚从书房清理出来一堆老旧笔记,大部分是水门搬家时寄存在这儿的,画着乱七八糟的数学符号。
海月抱着其中一本,趴在书房的榻榻米上,津津有味地翻阅。
她已经看了一上午了。
老实说,玖辛奈并不觉得她能看懂。
这堆笔记是水门的研究手稿,里面不仅记载了各种封印术的公式原理,甚至还有时空间忍术的理论推演,其中夹杂着各式各样的数理化符号、地理坐标轴、四维函数等等,十分晦涩难懂。
这些笔记的专业性很强,即便给一个成年人都不一定能看懂,更不用说看书还要翻字典的小孩了。
玖辛奈笑着摇摇头,继续准备送给闺蜜的礼物。
——今天的计划,是去看望怀孕的宇智波美琴。
宇智波族地距离她们家不远,散步过去,大约十三分钟就能到。
五月的天气时冷时热,前阵子刚下过雨,河水又涨了,天凉下来,不知名的行道树开满小黄花,一串一串的,微风起处,慵懒的芬芳飘飘扬扬。
路上很热闹。
玖辛奈一手提着礼品袋,一手牵着海月,慢慢的走。
自从第二次忍界大战平息,不过数年,木叶的人口翻了好几倍。
海月抱着一盒绒布包裹的高档点心,跟在玖辛奈旁边。
微风徐徐,掀起她的瓜皮刘海。
她两只手都抓着东西,发出一阵惊呼,却腾不出手去按!
玖辛奈正好看见,不由得笑出声。
——明年,还是不要让水门给她剪头发了,她想,好好的一个姑娘,给折腾成什么样了!
宇智波美琴的家很大,前后有两个院子,还有一个专门建来养鲤鱼的人工池塘。
海月很喜欢这个池塘,一进门就直勾勾地盯着瞧。
玖辛奈按着她的脑袋,再三警告她不准下水!
“泡泡,杀杀杀!”
“不行!不能抓鱼!”
美琴端着一盘热茶过来,惊讶地看着斗嘴的两人,好奇道:“你听得懂她在讲什么?”
“听不懂,但我知道她肯定想捉鱼,然后把内脏挖出来玩!”
“哎呀,上回还听你说过这事,这么久了,还没纠正过来?”
“哪有那么容易……”
玖辛奈叹口气,“等你肚子里的孩子出来,就知道教育小孩有多难了——这些小东西,教训不吃,道理不记,想一出是一出,脾气比驴还倔!”
海月不适时宜地“哦”了一声,眼睛还盯着池塘。
玖辛奈踢了她的屁股一脚,骂道:“你还好意思‘哦’!”
她不明所以地抱着点心盒,一脸无辜地看着她。
美琴托着孕肚蹲下,摸摸她的脑袋,忍俊不禁:“你别说,她还挺可爱的!”
“如果不看其他方面的话,确实可爱。”
“小孩子活泼一点也是好事,”美琴垂眸抚肚,“我倒是希望自己的孩子能闹腾一点。”
“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倒是可以让海月带着他玩——不过那时候,就该轮到富岳前辈头疼了!”
美琴捂嘴笑道:“你别看富岳那个样子,他其实也是个开明的人!”
“是吗?我夸水门腼腆的时候,也是你现在这个表情!”
说着,两人哈哈大笑。
她们正说着话,忽然,蹲在她们脚边的海月像是感知到了什么,放下点心盒,在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蹿上后院的樱花树,双腿倒挂在树枝上,一押一弹,借力飞上院墙,眨眼就消失不见!
“……”
沉默数秒,玖辛奈吼道:“臭丫头——你把我话当耳旁风是吧!不准乱跑啊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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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新朋友止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