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北今天上课一直走神,晚上的那个梦让他恍惚。
轮椅上的男孩在梦里比他年龄大很多,长发飘飘,抱着他和一群黑衣人打斗,耳边还有男人小声的安抚,“不怕,霖儿”
眼睛被布条蒙上,“等我,霖儿。”
林北将这个梦写了下来,徐英看两个孩子都心不在焉,就先让他们下课休息。
沈南不发一语,闭目养神,林北则还在写着那个梦里的“故事”。
“写小说?”
徐英笑着问林北,林北不好意思地用书本盖着了那些潦草的字迹。
“只是一个梦,老师”
“梦也可以写小说啊,你写了,我帮你改,说不定以后你能靠这个吃饭呢,林北。”
徐英的鼓励给了林北一丝温暖。除了母亲,没人夸奖过他。
可是林北和徐英此刻的和谐却惹怒了一旁的沈南。
来送点心的保姆被沈南用电动轮椅撞倒,热茶倒在身上,沈南又拿起房间的花瓶砸向保姆,
还好徐英及时阻拦,保姆受伤不严重,但是在保姆离开的一瞬间,林北看到了保姆的笑容。
这事古怪,沈南脾气不好,不过也从没见过他动手,这是林北第一次看到这个病恹恹的少爷这么暴戾。
下午做了作业,林北跑去厨房帮厨娘洗菜,岛上的人手还是充足的,不需要林北帮忙,只是林北不想孤零零一个人待在房间。
沈南下午是不让他进房间的,所以他更喜欢在厨房,还可以和人说话。
厨娘五十岁了,孩子都在岛外结婚生子了,她自己在岛内包揽了所有人的吃喝。她很喜欢林北这个初来乍到的男孩子,热心开朗的人,本就讨人喜欢。
酒窖,
“陈姨,我今天看到沈南打了保姆,可是保姆笑了。”
林北说出自己的疑惑,而厨娘陈姨拿着酒,把人带到了一旁,“小北,沈家这个小少爷脾气是真古怪。我之前请假出岛,回来发现代班的厨娘给他吃剩饭,馊了的,他都不说,也不告状的,可是有时候好端端地,却莫名其妙地打人。”
“我来这里这么久,听说他打过两次人,沈家有钱,被打的人给钱给工作,所以那个保姆笑估计就是因为有补偿。”
厨娘叹了口气,“钱啊,真是混蛋。”
林北听了,不得其解,“这是有脾气还是没脾气呢?”
陈兰陈姨摸了摸林北的头,“说不清,这小少爷没人懂他。”
晚上吃饭,林北把靠近沈南位子的糖醋鱼那道菜和红烧小排换了位置,
沈南来吃饭的时候刚好看到了换菜的这一幕,
这天依然是食不言的一顿晚餐,但是林北注意到沈南多吃了半碗饭。
这种小事本不算什么,林北也没在意,他只是习惯了照顾别人,观察别人的喜好。
穷人,穷到没有可保护自己的程度时,求生欲会激发一切人的潜能。他会讨好,想尽一切办法地适应环境,弱肉强食,但弱者也有他们自己的生存智慧。
一周后,岛上电闪雷鸣,林北从早上就注意到沈南的异样,但是他并没有告诉任何人。
直到夜晚,他拿到备用钥匙,偷偷地去了沈南的房间。
当林北看到瑟瑟发抖的沈南,他拿起一旁的电话,想联系岛上的医生。
“滚出去,不要多管闲事!”
和林北预想的一样,他也本不想“多此一举”,这晚进来也只是为了确保沈南的身体没事。
可是现在沈南的身体就是不舒服,他没办法坐视不管。
“你有药吗?是不是要吃什么药?”
沈南似乎已经痛的受不了,他没有再说滚出去,而是告诉了林北药的位置,“第二个抽屉,红色瓶子。”
林北找到药,按照上面写的用法喂给沈南。
过了一会,沈南似乎有了力气,林北打算出去,沈南却让他留下,“你不准走!”
冷着脸,用说着“滚”的语气让人留下,林北这一刻有点心疼这个口是心非的病少爷,不过也只有一瞬间,毕竟这是有钱到有自己的岛的少爷,同情既是虚伪,也显得“傲慢”。
没人想要别人同情自己,除了以此行骗的诈骗犯。
林北直接钻进了沈南的被子里,沈南马上要说滚开,林北却侧躺着对他笑,“有点冷。”
这话其实是说自己,也是说沈南。
沈南刚刚出了那么多冷汗,也没换衣服,被子里放的热水袋也早已凉了。
“你要不要试试电热毯?我妈妈也是体寒……”
这次林北说话,沈南没有打断。只是林北的睡眠质量太好,他说着说着就睡着了,其实上岛前,他也会在夜晚警惕,可他似乎对身边的沈南有着莫名的安全感。
而沈南则在林北睡去后,侧过身看向这个父母送他的“礼物”。
他想摸摸这个“礼物”,可是看到自己略微挛缩的手,还是收回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