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白的心跳如鼓,他能感觉到背上麦杰的颤抖,以及身后越来越近的怪物的脚步声和嘶吼声。可他不敢回头,生怕一回头就对上一张怪物的丑脸。他只能拼命地跑,试图甩开那些追逐的怪物。
然而,越是想要忘记,满白的脑海中越是能清晰地勾勒出怪物狰狞的面孔,仿佛它们就在他身后紧追不舍。紧张的压迫感让他时常感觉怪物的手几乎要触碰到他,而他之所以还完好无损,全凭一丝运气。
油怪数量众多,它们的脚步沉重得仿佛要踩塌楼层。面对这样的群起攻之局面,即便是再厉害的人也会被耗尽体力,最终变成无力反抗的羔羊。
背上的重量让满白汗流浃背,他随意一抹额头,加快了脚步追上房冥。求生的**让他想要一把抓住房冥,但他克制住了这种本能的冲动。汗水流进了眼睛,视线变得模糊,他调整着背上已经滑落的麦杰的位置,跟随房冥在医院错综复杂的走廊中穿梭。
满白在奔跑中抽空往后看了一眼,却发现油怪不见了,仿佛从未出现过一样,突然无影无踪。
“怪物呢?走了?”满白停下脚步,站在原地,望着空荡荡的走廊。
“我倒是希望它们走了。”房冥警惕地环顾四周,听着周围密集的脚步声和呼吸声交织在一起。
房冥的眉头紧锁,他能听到怪物似乎在用一种诡异的方式交流,声音忽远忽近,让人难以捉摸。这些怪物已经截断了四条通道的路,它们正在围堵他们。
“它们没走。”房冥沉声说道,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凝重,“它们堵住了周围走廊,正在围堵我们,快走。”
满白的脸色一变,立刻追了上去。他惊讶于这些怪物的智商,它们似乎比他想象中的要聪明得多。背后不禁感到一阵寒意,这些怪物不再是简单的野兽,它们正有序地展开围猎他们的计划。
满白喊着前面不停奔跑的房冥,在听着身后脚步极重的声音,心下转了几个弯,提出自认为的最好的建议:“喂,要不你把麦杰背上,我留下来断后。”
“你一个人充当什么断后的英雄角色呢?你以为现在在演电影吗?”房冥耐人寻味地看了他一眼,视线又继续专注前方。
隔离好一会儿,满白才听到他继续说:“他们不难对付,只是车轮战太耗力气。解决了他们后面还有更多等着捡便宜。”他像是怕被人听到接下来的话,凑近满白耳朵悄声地说,“你跑慢一点,我们可能需要装一下累,把在暗处观察我们的鼻涕虫引出来,也可以先找一个房间等它们没耐心了就会攻进来。”
“先找一个地方休息一下,我都不用装了,我是真没力气了。要不你来背着一个人负重跑试试?”满白没好气道。
还假装,背着人跑了这么远假装都是多余的,房冥倒是轻松,只知道闷头往前跑。
突然,房冥停在了一处四面可通十字交叉口。满白望着看不到终点的四个通道,又掂了掂背上不断往下滑的人,他目光落在了前方的一个拐角,突然警惕起来往后退。
房冥看过去,拐角处站着十几个小孩,看着熟悉的衣服他脑子通了路想起刚刚挡在麦杰前面打算阻挡怪物攻击的孩子。刚刚一连串动作并未让他看清楚,每一个孩子身上或多或少都有伤口,有的四肢残缺,有的则是痴呆傻症。
“这些小鬼怎么回事儿?”满白气息不稳,断断续续才问出口。
房冥想到当时在医院看到的悠悠,看着麦杰猜测:“应该是他哥派来守着他的。”
几个孩子拉住满白和房冥的衣角,带着三人走到门微微敞开的房间,里面似乎有些昏暗。
两人对视一眼,房冥推开门,率先走了进去,里面看起来像是医生的办公室,有一张桌子,几把椅子,以及一些医疗设备。他迅速关上门,然后找了一个柜子,将柜子推到门后。
“我们暂时在这里避一避。”房冥说道,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疲惫。
满白将麦杰放在了一张椅子上,然后自己也坐了下来,大口地喘着气。他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在胸腔中猛烈地跳动,汗水不断地从额头上流下,不是怕的,完全是累过头了。
“这里挡不住他们。”满白喘着气实事求是道出当下面临的困境。
房冥终于能够喘一口气,整个人也放松了下来:“这不过是权宜之计罢了,我们对手不是油怪,我们只需要在这里等鼻涕虫没耐心了就会出来找我们。”
满白:“你一口一个鼻涕虫,那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房冥平淡开口道:“是幻畜。是非常讲诚信的一种鬼族怪,不管是谁,只要与它做了交易,他都会替你完成你想要完成的事。相应的,你需要给它一定的好处,但一般没几个能付得起这个代价。它追我们是我们中有人和它做了交易。”
满白正半蹲在麦杰面前,半搂着人轻轻摸着他后背安抚着,被怪物追逐的场面他们这群人倒是见识得多了,但是麦杰一个小孩子总归是有点被吓到。一个本该正常生活的普通人,突然之间被怪物挖去眼睛,现在又被怪物追的满地跑,这样离奇的事件说出去别人也只会当你疯了。
听完房冥解释,满白忙将人放开,满脸错愕的看向麦杰。
带他们进房间的那群鬼小孩倒是默契十足,手拉着手将他们层层围在中间,似乎是想靠自己瘦小的身躯替他们挡下门外怪物。被数十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没人会感到舒服。
满白看着麦杰失去红润的脸,憔悴不堪,病态蜡黄难以遮掩。
纠结了许久,满白还是问出了口:“小杰,你告诉哥哥,你和怪物做了什么交易?”
麦杰低垂着头,选择了以沉默应对,其中逃避显而易见。满白的心沉了下去,“您能告诉哥哥你第一次见到怪物是什么情形吗?是不是碰了什么不该碰的东西?”
麦杰脸色又白了几分,满白瞬间明了:“那东西在哪里?小杰可以给哥哥看一看吗?”
麦杰此时却懊悔地低垂着头,垂丧着重复地说:“我没有,我没有,我没有!”
说着眼泪止不住的流,满白抱住他诱哄道:“那你能告诉我那东西是什么样的吗?”
“是一个双连环手镯。”麦杰哭了不知多久,声音沙哑着低声呢喃,“其实是两个白色的玉镯,上面刻了很多字,那些字看起来被红色的粉末填满的,但是我不认识。”
“是献祭环,红色的字是朱砂填充的。”刚刚坐下来就闭嘴当鹌鹑的房冥突然发声,信誓旦旦地提醒。
“你是在哪里找到的?”满白扫了他一眼,继续追问。
麦杰咬了咬嘴唇:“在……在剧院里那个戏台下面,我经常去画廊帮哥哥,有次跑到里面玩发现的。”
“双连环紧紧相连,不可拆分,大众说法是它象征着人与人之间的密切关系,像夫妻恋人之类的,是幸福美满的代表。”满白说到这里,停顿了几秒,“还有一个说法,可能更符合我们的情况。双连环分为一阴一阳,阴为亡灵域自然孕育而来,而阳的到目前为止并不知道是怎么来的,二者可以环扣也可以拆分开来。分开阴环招引邪物,阳环收集能量。合则相互制衡,成为献祭环,能够吸魂养人。听说只要你敢付出代价,它都能为你达到目的,甚至还可以转换命运,替他人担劫难,也可转移劫难给别人。”
满白还在继续往下说,忽视了身后房冥顿时幽暗的眼神。
“房冥,我觉得你猜的不会错,小杰拿的应该就是它。”满白微侧身对房冥说,而后双手抓住麦杰手臂,轻言轻语:“你是不是拿它做了交易,而死在画廊里的那个人是祭品?”
麦杰蹦的一下从椅子上跳下来,大力推开满白,他的声音颤抖着,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但他努力不让它们流下来。
“我才没有这样做,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会死?”他疯狂地摇晃着头表示自己并不知道,声音里充满了恐惧和无助,眼神在满白和房冥之间游移,似乎在寻求肯定,确定那人的死与自己无关。
房冥典型的不会哄人,也懒得哄的性格,意识他没难没耐心,二是人不对,温柔不起来,只能别别扭扭地问,语气像极了威胁恐吓:“你把献祭环放在哪里了?再不找出来,到时候你被挖的就不是一只眼睛那么简单了,会有更多人因此而死的。”
麦杰支支吾吾说不出来一个字,很像紧张时候的李仁,他看房冥眼神不善,害怕的往后连退数步,情绪过于激动猛地撞倒椅子发出巨响。
“我……我我不知道,我真不知道放在哪里?我找不到了。”
房冥尽量放低自己语气,以理解释:“你都用了它还不知道放在哪里?你知不知道那环是能够吸魂的,你看看你身边这些孩子,他们因为答应你哥每天都守着你,如果献祭环突然出现,他们可是会被吸走魂魄,不得往生。”
“什么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