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意大利的某座小城,来客走在石板路上,不紧不慢地寻找着一个地点。
转过两个路角,跨过一条河流,走到北城区,一座木屋隐藏在复杂的环境中。
来人抬起手腕看了一眼表,继续往前走,果不其然地看见了要找的地方。
那是间欧式风格浓厚的房子,红顶白墙,完美地与周围的房子融为一体。
他娴熟地推开没有上锁的栅栏门,小心翼翼地绕到屋后,然后走进了屋后一座布置精美的花园。
“有人来了。”
蓄着大红色长发的女人回过头,露出的单只蓝色眼睛闪着光芒,原本随意搭在桌上的双手瞬间进入警惕状态,随时都可以暴起给敌人致命一击。
“我希望他对我们没有恶意。”
“嗨嗨,简小姐,请冷静一点,这可不是什么坏人。”
茶桌的另一边,双眼通红眼眶下陷的牧师手握着一本书,金属十字架松松垮垮地垂在指间,他悠闲自在地坐在藤椅上晃来晃去,却也忍不住抱怨一些东西。
“老实说,我实在是受不了了,我知道这个世界在文学方面是那么匮乏,却不知道居然连圣经都没有一本!”
“您可以尝试着自己写一本啊。”
老人轻轻抚摸着膝盖上懒洋洋趴着的橘猫,微微笑着说道。
“虽然我们目前都没有时间去干这事就是了,除了莎士比亚阁下——他以写作为生,就像几百年前那样。”
“不干了。”
穿着红色格子衬衫的男人有点疲惫地揉着太阳穴,默默叹了口气,桌上摆着的一盘华国经典款水煮花生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
“我从来没做过这种大事,毕竟我天生也就不是做这个的料。老实说,运行黑恶势力组织……这种事我曾经连想都没想过,现在却要着手办起来。不干了,真不干了。”
“正是因为这样才有挑战性嘛。”老舍安慰道,“您也知道,都是迫不得已。”
“对,归根结底其实是世界的问题。”鲁迅把剥下来的花生壳拢到一起方便等会丢掉,“我到现在都没想明白,怎么会出现这种事呢?如果说这是一个由别人的想象构造出来的世界,他又是怎么想出来的呢?简直不可思议,简直不可思议啊,真是后生可畏。”
这时花园门口通向中心的小路传来了一阵细微的响动,昨夜下了雨,来人的棕色风衣上沾染了一些露珠,带着庭中新开的栀子花香清清爽爽地走过来。
“哎呀哎呀,这可真是……有失远迎啊。”
尼采忍不住出言打趣,那股花香混着露水的味儿往鼻子里钻,他不禁又端起茶杯品了口红茶,感叹生活还是十分美好。
“雨果阁下怕不是赶了很远的路才过来,坐下来吧,先坐下来歇歇吧。有什么事都可以等会再说,先欣赏欣赏风景才最重要。”
“唉,尼采阁下这话一点不假,我确实是走了很久才找过来的。毕竟我现在……”
雨果便也不推辞,那双漂亮的金色眼睛因为劳累都有点涣散,他便道出自己的遭遇,即使惨的有点过头,他还是在笑着。
“现在是逃犯,是通缉犯啦。”
“就像冉阿让一样吗?”
简·奥斯汀明知故问,得到了雨果的又一个笑容:
“没错,一点也没错,甚至比他还要糟糕。”
“辛苦了,我也差不多了解情况了。”鲁迅伸出手指把花生盘慢慢地往前推到雨果跟前,“是钟塔侍从的问题?”
“是的,就是这群蠢货。”雨果道了声谢,也开始磕花生,瞳孔中闪过一丝阴翳,“没办法,这怪不得谁。我就是再怎么强,欧洲也是个异能者遍地走的地方,想一个人跟他们对撞是不可能的事。”
“不过您也算是有大本事,能只身一人完好无损地退出钟塔。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钟塔应该在网上发出了您的悬赏?”
尼采用手指轻轻摩挲着桌面上的花纹,抬头用肯定的语气问道。
“我不清楚,但是语鸣一定知道。”雨果耸了耸肩示意自己无所谓,“而他没有打电话过来就证明这件事还不算什么。”
“话说回来,我记得埃勒里和但丁两位是在组合,司汤达听说去了港/黑,汪曾祺在武侦,蕾切尔应该同他一起,莎士比亚目前处于自由状态,还有契诃夫以及苏轼两位和语鸣的老师在俄罗斯的塔那边。”
鲁迅扳着手指头思考着目前的情况,有点哭笑不得地摇了摇头。
“其余的人都在这儿,听起来像是一被包围就能够一网打尽的样子。”
“……不可能吧……”老舍沉默了一下,“我们应该还是很强的吧。”
“自然,那是自然,但我们强,不代表别人弱,所以还是小心为上。”尼采说,“我们要用剑去撕开火,用现在去战胜过往,用自我去面对混沌乱象。要时刻保持警惕,也要尽量保持理性。”
在这座小小的花园里组合起来的,便是拥有“围城”之名的新组,由鲁迅牵头,简·奥斯汀,尼采,雨果和老舍凑成的暗杀专组。
虽然这堆所谓的暗杀者一个两个的都可以冲到人群里开无双,当场表演一个刺客信条英灵殿的PV。
“不过陈现在在哪里?我已经好久没见过他了。”尼采忽然想起什么,“真是不好意思了。”
“他?他现在在北美淘金呢。”雨果想到昨天接收的信息忍不住调侃道,“放心,那孩子不会有什么事的。”
此时陈语鸣狠狠地打了个喷嚏,他直起身子,用手挡住太阳,看了看碧蓝的天空,估计了一下时间,又继续在荒原上找着什么。
“该死,为什么这些东西分散得这么开?”
走了数百米之后他又听到了响动,在附近转了转,果不其然地找到了一块怀表,铜色表壳已经生锈,指针也蔫不拉几地耷拉着,时不时抖一下表示自己还可能工作。
“钱先生的表吗?管他的,塞进去算了。”
为了尽快补充书籍,陈语鸣一有空就满世界跑找这些所谓的文学遗物用来换书看,也算是聊胜于无。
他再一次伸手划开系统界面,打开抽卡模块右边的文学收藏室,那间巨大到没有尽头的房间便展现在了眼前。
不过与曾经不同的是,原本面前一个空空荡荡的黑木书柜里已经摆上了不少东西:
紫色的鸢尾花首当其冲摆在上面,旁边是白鸟留下的羽毛,下一层有闪闪发光的碎片,有永远不会融化的寒冰,有油灯,也有画着花脸的面具。
而后面的一个书柜上则摆上了书籍,陈语鸣经过时又忍不住看了几眼,那些在这个世界上无法见到的书籍静悄悄地立在柜子上,能够唤醒他心中最美好的回忆。
“著作,发表,出版,畅销,然后永生!话说我是不是应该拿点东西出去卖了?天天看着书店里摆的什么玩意我都头大。”
陈语鸣拉上扶/梯,把怀表放到右边的书柜顶层,拿到了《围城》的原本,再去看那些散发着墨香的书本,伸手取下一本《三个火枪手》翻了翻。
“要不先上这个好了,这是通俗小说来着,当年也是连载写的,首发应该会容易接受一点。”
他又考虑了一会,最后下定决心,拿着这本书离开,立刻去宿舍找班宁顿,打算走一下组合的关系去出版。
“呃,你是说要出版这个?”
班宁顿伸手从桌上拿过那本红色封面的书,稍微翻了一下,他以前当然也看过这本大仲马的作品,也大致记得讲了些啥,所以差不多了解了对方的意思。
“我这边倒是没什么问题,只是作者名字你要挂谁的?真就大仲马?你还没抽到他。”
“这不是抽不抽得到的事,我跟你说,这些东西都不重要,作者名字肯定得挂大仲马,这是尊重,而且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
陈语鸣平复了自己疯狂安利的想法,老神在在地拍班宁顿的肩膀。
“但是这是必须的,其余的事情我去解决,放心,我会把所有阻挡出版的问题通通解决掉。”
“好,明白了。顺带一提,我发现你这人就是一搭上文学的边就变得跟疯子差不多。”
班宁顿语重心长地说道,顺手捡起书塞进了公文包里,打算待会就去找家出版社把这事给处理了,毕竟没有人会去跟钱作对,更何况这本书完完全全具备了出版的条件,只是没有作者而已,不算什么大事。
“看来学文学也会使人丧失人性吗?”
“哈?我什么时候丧失人性了?你怎地空口污人清白?”
陈语鸣一拍桌子,班宁顿早就拎着包跑路了,把他的几声怒骂关在门外。
“话说回来,那个传说中的最终奖励到底是什么啊?”
他稍稍冷静下来,想起解锁文学收藏室时系统的语音,又好奇起来。
“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我所做的事情都是在一步步逼近这个所谓世界的真相。”
“看来,这里的事情是变得越来越有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