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君?我能问你个问题吗?”
汪曾祺坐在位子上看书,突然听到太宰治叫他,于是抬起头又点了点:
“当然可以。”
“汪君有见过你前任首领吗?”太宰治听到对方肯定的答复后就从沙发上坐了起来,带着点好奇的语气问,“那汪君很了解他了?”
“不,老实说,一点也不了解。”汪曾祺放下手中的书,端起桌上的杯子喝了口水,“我虽然有幸见过他几面,但我根本就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东西,或是计划着什么。”
“喔,看来茶馆的首领是一个冷淡的家伙啊,真是令人奇怪,他是怎么把你们这一些相对的怪人聚到一起的?”太宰治笑眯眯地继续说,“他很有本事嘛。”
“不对哦,他不是这种人。”汪曾祺摇了摇头,“那是个很难评判的人,我见过他因为看到悲惨的事情而哭的稀里哗啦,在面对讨厌的人时也会尽量保持风度,有时候他跟正常人是差不多的,有喜恶也重感情。”
“有这样的人来作为领导者,但茶馆还是覆灭了。”太宰治站起来走了几步,拉开了窗户,“直接的原因是什么呢?”
“原因?很简单吧,他了解我们所有人,但我们对他所知甚少,我甚至不知道他的真名叫什么,异能是什么,现在是活着还是死了。”汪曾祺叹了口气,“而且只靠一个人连接起来的组织完全不行啊,所以埃勒里阁下——虽然他本身就有点神经病,但也不能完全怪他。他讨厌自己作为棋子被利用,于是暴怒之下发动了攻击,然后就那样了。”
“汪君,我记得你第一次来武侦时很信誓旦旦地说过自己是茶馆最强的战力哦,怎么,没有拦下埃勒里·奎因?还是说你当时不在那里?”太宰治揶揄地说道,这纯粹是恶趣味发作想看看汪曾祺用什么话来回答。
“哎这,您还记着这话呢,真是说笑了,我一人事部的可比不上那些武装部的家伙。”汪曾祺讪讪地陪笑着,“您可别介意,当时就是图着些快活耍个嘴皮子,哪里是认真的……”
“没事没事,话说回来,你们茶馆的这群人现在还有联系吗?”太宰治把刚才的话题一笔带过,转而问道,“换句话说,你还知道他们现在的情况吗?”
“知道几个,法兰西的那位雨果阁下在叫什么钟塔侍从那里上班,埃勒里和但丁两位阁下在北美的组合,鲁迅阁下还有另外几位都在华国度假,尼采阁下似乎是去了耶路撒冷。”汪曾祺扳着指头数了数,“跟我熟一点就这些人,也就这些人的动向我差不多清楚。”
太宰治想了想,最终还是没有继续问下去,看着匆匆忙忙进门来的中岛敦把汪曾祺拉去做委托,左思右想后还是习惯性地伸手从口袋里摸出手机,原本打算打给榎田的手硬生生转了个向,按下了标注着陈语鸣的号码。
在他看来,拨打这个普通人的电话有时比找谁都更有用。
电话过了一会才接通,对面意外的不是那个自己熟悉的人,而是一个女人在说话:
“您好,请问您是陈语鸣先生的家属吗?”
她说的是俄语。
太宰治愣了愣,他对俄语懂得不多,但也勉勉强强听出了一点意思,用着并不太了解的语言磕磕巴巴地回答道:
“我是他朋友,出什么事了吗?”
“那么请您尽快赶到圣彼得堡的中心医院这里来,陈先生在路上遭遇了恐怖袭击,目前正在手术室进行抢救,情况不太乐观,希望您能做好心理准备。”女人这样说着,背景是病人和家属们杂乱的脚步声,移动病床的滑动声与医生们的交流交织在一起,能够唤醒人潜意识中最不喜欢的回忆。
“抱歉,我现在并不在俄罗斯,不能立刻赶过来。”太宰治皱了皱眉头,“您能找到别人吗?”
“可是先生,病人的通讯录里只存了两个号码,一个就是您的,还有一个我刚刚试过几遍根本打不通。”护士这时有点着急了,“如果这样,我们就只能擅做决定为他签病危通知单了……当然也并非不行,那么很抱歉打扰了您,再见。”
女护士挂断电话,把手机放回塑料袋里,向着旁边的医生摇了摇头:
“这位先生不在俄罗斯,他没办法过来,我们怎么办?”
“签吧。”医生看了一眼闪着红灯的手术室,“真是个可怜的孩子,这种时候都没有任何人可以依靠啊……”
“他是个留学生。”护士插嘴说,把塑料袋里的学生证递了过去,“陈语鸣,男性,华国人,今年才满二十岁,作为优秀学生来莫斯科国立医科大学学习。”
“这件事要是处理不好我们可也没好受的啦,而且还是同行。”医生无可奈何地耸了耸肩,“算了算了,我也去看看吧,能出一份力都是好的。”
陈语鸣做了一个漫长的梦,在梦中他像上次进了幻境一样看到了自己的大学,他推着自行车从校门进去,被保安从队伍里分出来塞进学生的队伍,一边打着哈欠一边往前走。
“老陈!你今天没什么精神啊,是不是昨天晚上熬夜了?”
一个男生从后面扑上来一拍他的肩膀,陈语鸣记得这是跟自己同班的一个人,坐在他前面,是个自来熟,也是少见的能跟他说上两三句话的家伙。
“没有吧,我觉得我很好啊,倒是你这人是不是去图书馆熬了一天?”陈语鸣回头看他,“眼睛都是红的。”
“哎哟不就一天嘛,论文没写完,我还怎么在这里混啊。”男生默默地叹着气,脑子灵光一闪,用祈求的眼光看着他,“大神,我知道你最好了,所以能不能……”
“不要,我不会帮你写的。”陈语鸣果断地拒绝了他,“我自己好不容易才写掉,还有一大堆书没看完,没时间啦。”
他没搭理背后男生哭天喊地的惨叫,把书包的带子往上提了提,凭着记忆往其中一间教室走去。
等他到了教室后不久,今天讲课的老师就到了,陈语鸣撑着头听着课,手上的笔时不时写写画画做着笔记。
今天上的是文学素养,一门不太简单的课程,但老师们总有方法把它变得有趣,令人时刻保持着亢奋的状态。
陈语鸣已经很久没上过课了,在横滨待的时间说长也不长说短也不短,围绕在身边的永远是勾心斗角和战争,比起普普通通的校园生活麻烦了不知道几个档次。
由于平时的各种问题和活动,总会有人把他的真实年龄估计得大了不少,汪曾祺曾经吐槽说他是拿着大二学生的身份操着大学博导的心,但归根结底,他还是个连毕业季都没到的青年而已,过早的进入社会并不是什么简单的事。
下课铃响了,同学们三三两两地收拾东西去食堂吃午饭,陈语鸣坐在靠窗的位子上没动,他在思考自己到底是这一生干了什么破事才能滚到一个文学烂到骨子里的世界,但是没办法,他还是得醒过来,不然结果会更烂,而且他实在觉得死都能死第二次的人简直蠢得令人伤心。
闭上眼睛,然后再睁开,眼前不再是那一片栽着整整齐齐梧桐树的校园,而是洁白、干净而冰冷的天花板。
他眨了眨眼睛,腹部传来一阵疼痛,然后他慢慢伸出了手,撑着坐了起来。
站在门口的一群护士医生瞬间发现了他的动作,众人不知道说了些什么,随后立刻达成了共识推选出两个人进房。
“那个,陈先生,您有哪里不舒服吗?”其中的一个护士小心翼翼地问他,“还有,恭喜您已经脱离生命危险了。”
“啊,谢谢你们,请替我向所有参与治疗的医护人员们表示感谢。”陈语鸣愣了一下,随后微笑着用俄语回答她,“感谢你们为我所做的一切。”
白发青年本身的容貌出众,脸色由于失血过多而有些苍白,淡灰色的眼底带笑,从病号服袖口露出的一截手臂瘦的像是只剩骨头,联系上对方刚刚离鬼门关只差几步却都没有亲属问津的悲惨身世和未来身为同行的职业,落在这些人的眼里就像是戴了几百米的滤镜一样,怎么看怎么觉得又惨又顺眼。
等他们安慰陈语鸣好好休息然后便出去轻手轻脚地关上门后,他偏过头看向摆放在床边柜子上的一束鲜花,有点哭笑不得。
“看来我编造的学生证还有点用啊。”陈语鸣小声的开口自言自语,声音还有些虚弱,“虽然很对不起这些好人,但是很抱歉,这也是算入计划的一部分。”
他可以肯定地说,只要他不想,就没有谁能够给他打成这种重伤,他只是单纯的需要一个遮挡自己行动的东西,来让那些拿着剧本开挂的家伙把他彻彻底底地从茶馆摘出去。
于是在与班宁顿稍微讨论之后,对方动用了一点小小的伎俩在俄罗斯找了个人脉,让这个专业杀手在圣彼得堡的街边等候,当陈语鸣与他擦肩而过时就立刻动手。
而为了演得更真实一些,陈语鸣专门叮嘱对方挑稍微要害的地方下手,或许对方是第一次听说这种要求,直接给他搞成了重伤。
“我要让班宁顿扣他的钱。”陈语鸣骂了几句,“真是个蠢东西。”
虽然对方可能在做完任务后就被丹奈的小型炸弹弄死了。
现在这种无人问津的场面也是他主动制造的 ,毕竟都说好了要脱离跟茶馆的纠葛,而且说不定还会有居心叵测的人连这座医院都插上了眼线,所以他拒绝了所有人的来访,就这样一个人待在病房里发呆。
你可真行啊。折原临也在很久之后听说这个计划后忍不住感叹,你真的不是故意损我吗?
不是,真不是。陈语鸣一脸诚恳地摇头,我要是真想损你我就把自己腿搞断然后坐轮椅了。
你大爷。折原临也说。
昨天跟同学的一段对话如下:
我:拜托啦哆啦大佬,我卡剧情啦!怎么办啊?
同:这有什么好卡的?不就像热血少年漫一样,给主角安排个朋友,然后来一出朋友被杀疯狂攒战力复仇的戏不就行了?
我:呃,你可能不知道,我这个主角有点不一样,第一,他没有什么朋友也不太可能再找到朋友,第二,他朋友一般不太可能被杀,第三,他战力已经差不多那什么了,再冲估计就灭世了。
同:……那就让他被迫吃亏。
我:我觉得如果一个人拿着一个世界顶级黑客加一个偶尔靠谱的情报贩子加一个计算机脑子的谋士加一堆战斗力还能吃亏的话,他就是个弱智……
同:滚。
我:对不起我这就让他被迫吃亏!!!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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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重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