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神 第8章 第八章 只可远观

月牙泉边，几个时辰后重雪果真就醒了。

与此同时，司徒音也在旁边相伴习法。

“你醒了，还有什么不适吗？”她手臂把重雪撩起，眼底正打量着重雪虚弱的小脸。

重雪揉揉迷糊的眼睛，自己什么都不记得，记忆停留在温涟站在她面前，“没…发生什么了？我怎么睡着了？”

见她没事，司徒音摇头道，“没发生什么大事，宁大人很厉害把她们都解决了。”

“那双生涟漪呢？”

“他们受伤了。”司徒音委婉道。

重雪也不意外，因为他从不杀妖或者杀人。

“那宁大人去哪了？”

司徒音指着上面的楼阁，“上面。”

重雪也放心点点头，靠在司徒音的肩膀，觉得司徒音像自己的姐姐一样，“好吧，阿音，我叫你姐姐，会不会奇怪？”

“不会。”

重雪甜甜的笑着，“阿音姐姐。”虽然自己活得时间可能比司徒音久上千年。

司徒音接纳着“嗯。”一声。

月牙泉边倒映出两个人依靠的身影，一切才刚刚开始。

*

这几日，司徒音都在自己的小院里手工做一样东西。

重雪看不懂，只知道她不练习法术了。

“等我做完，你就知道了。”她熟练的将竹子磨平光滑，拿着白色的纸糊在上面，等它晒干后，拿着胭脂在上面点了二只眼睛。

“小兔子？”重雪看出大致的轮廓，猜测道。

“对呀，过几天就是我们那里的花灯节，每逢这时候我都会做小兔子灯去街上卖，可以卖很多钱呢。”

“那你的手一定很疼。”刚刚司徒音制作的过程中，她的手都被竹子刮了几个划痕，重雪看在眼里。

司徒音一愣，回过神来笑着摇头，“时间久了，就不疼了。”

“嗯…”重雪思考着，她从头上随意摘下一种雪绒花，放在司徒音掌心，雪绒花渐渐融入司徒音的掌纹中。

手上的茧子被柔化，渐渐手恢复的白嫩。

“诶。”司徒音神奇地感叹，“这是怎么回事？”

“我们雪妖千年不融，头上的雪绒花有很多用处呢，可以疗伤，也可以让你的皮肤恢复如初，并且会一直维持白嫩光滑呢。”

难怪每次看重雪，她的脸都特别软乎嫩滑。

司徒音边听边点头，夸赞道，“你们真厉害。”

“阿音姐姐，你也很厉害，你还会做兔子花灯呢，我都不会。”

“我教你。”

短短几个时辰，这个小院里的小兔子灯堆满一地，一边是精致般，一边是勉强般。

“哎，我这做的和你比差太多了。”

司徒音不忍笑着安慰道，“我第一次做还是四不像呢。”

重雪朝她哼唧几声。

“我去找宁大人一下。”司徒音拿了一个东西往衣袖里揣。

“那我再这等你。”

司徒音小跑出去，直到站在宁左臣的楼阁门前，她伸手刚要敲，门被自动打开。

她探着脑袋，“宁大人？”

宁左臣睁眼，微颤的长睫，他抬手随意撩起一件披风挂在身上，“怎么了？”他从屏风后走出。

司徒音不好意思的递出自己亲手做的荷包上面刺绣了兔子抱着一把薰衣草。

“这个是安神助眠用的。”

他接过来，拿在面前晃了晃淡淡香气散出。

“嗯，谢谢。”

司徒音抬手连忙想叫住他，“等等……我。”

“怎么了？”

“今日是人间的花灯节，可否去逛逛？”司徒音其实也做好被拒绝的准备。

哪知下一秒，他说了句，“好。”

“嗯。”说完司徒音没在打扰，帮忙拉上门就小跑回去，“那今夜等你。”

宁左臣觉得这句话说的有点怪，没多在意，自顾自的说了，“好。”

当然，小院里已经有成堆的兔子花灯。

“哇。”司徒音感叹，真多啊。

重雪一脸期待求夸奖，“我快吧？”

司徒音伸手摸索着下巴，“的确，太快了。”

她猜想，或许是天赋呢。

*

身穿轻粉纱裙裹胸，墨色的青丝挽起斜插着的银蝶簪，未施粉黛，司徒音正在原地等着其余二人。

重雪提起裙摆，打着招呼朝她跑来，“阿音！”

她扑进司徒音怀抱，“走吧走吧。”重雪迫不及待道。

宁左臣依旧一道白色仙衣，发尾只是白色飘带系着，清冷的脸在月色衬托下愈发冰冷。

街道两岸，热闹至极。

花灯会上，街旁琳琅满目的纸灯如繁星般璀璨闪烁开来，交织成一幅繁华盛世的画卷景象。

人与人之间的光影穿梭，小贩们叫卖声此起彼伏，一个比一个卖力。

“这些兔子花灯，一个可以卖一文钱。”司徒音把这些花灯摆在地面。

路过的小孩子都缠着母亲买一个，也不贵，所以很快就卖完了。

司徒音拿着鼓囊囊的钱袋，只有最后几只兔子花灯没卖出去。

“最后三个，我们一人一个，在河边放了吧。”重雪提议道，她自己也看出这最后三个小兔子花灯是自己刚刚第一次做的三个。

最奇怪丑陋的模样。

“好。”司徒音说道。

宁左臣手环着胸，拆穿问道，“这最后三个不会是你做的吧？”

重雪不接着话，选择摇摇头，“不知道。”

三人一同来到桥下，“许愿许愿。”重雪做足功课，对着身旁的两人说道。

司徒音双手合十，闭着眼在心里默想，幸福，平安，如愿。

六个字。

重雪想的是，希望小妖和平。

然而，宁左臣只是做了个假动作，他最先睁眼望着水面的点点繁灯，凡人在另一头小河边许愿。

宁左臣的眼就像深海里的明珠，又神秘又迷人。

兔子花灯已然飘向远方，司徒音心底暖暖一笑，觉得现在过于美好，好友相伴也足够。

重雪有一件好奇的事情，“宁大人，话说为什么双生涟漪中的温涟说你伤害她的妹妹？”

的确，当时温涟的眼底全是恨意。

司徒音也不由得看向宁左臣。

回忆那年，零下寒夜。

温漪早已有耳闻，司命上仙宁左臣是个绝美的少年模样，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的白莲，神力高强更是不可莫测。

她平日里被姐姐宠溺惯了。

没什么得不到的。

温漪听闻，宁左臣和瑶光神女是昔日好友。

她便大胆变成瑶光的模样，伪装起瑶光神女的形象，衣不蔽体，温漪的胆子很大。

“左臣是我。”

宁左臣还并未完全走出那段悲痛，他的痛在一瞬间爆发，温漪被一股神力甩出二里地，撞在树上摔成傻子。

他挥手又一道封印，温漪的智商停留在八岁。

“找死。”宁左臣没让她死，后来温涟执迷不悟，始终痛恨宁左臣把自己的妹妹弄成这个鬼样子。

回过头来，司徒音心疼的看向他，可宁左臣早就已经坦然面对过那些悲痛了。

毕竟，当初她的母亲离开自己时候，自己的心放佛碎了般，魂不守舍，还经常被司徒霜欺负伤害。

重雪打着不平，“那温漪真是厚脸皮。”气鼓鼓地小嘴嘟囔。

玩勾引这一套，宁左臣可不吃，但是说到底还是得分人。

司徒音缓和气氛，她拉起重雪的手，又一顿看向宁左臣司徒音只是浅浅笑着二个梨涡挂在嘴角。

“来，我请你们吃糖葫芦可甜了。”

她从草垛上取下三根糖葫芦，把钱袋里面掏出六文钱放在小贩手上，“谢谢啊。”

重雪接过来，她一次也没吃过，看着圆溜溜晶莹剔透的山楂外裹着一层厚厚的糖衣。

“好甜！”

司徒音不出意外地点头，“宁大人，你也尝尝。”

宁左臣也接过来，随意的撕开外面的纸袋，他对于凡间的东西算是知晓了一个遍。

“嗯，甜。”

无意间，又一次对视，司徒音被他的瞳孔牵着走，接下来她又迅速低眸咬了口糖葫芦。

宁左臣看出她眼底的一丝慌张，他的嗓音撩心入骨般隐匿着笑意，“司徒小姐，和我对视总超不过三秒呢。”

“啊？”这一个句无疑暴露她的无措慌张。

司徒音扯着笑，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你们二个人在干嘛。”重雪抬头看着两个比她高出二个脑袋的大人，“你们在**吗？还不走吗？”

司徒音一惊“啊”一声。

他听到二字忽地低头笑了起来，眉眼舒张，扬唇一笑吸引不少女子投来目光，结果下一秒二个人一起被重雪拉走。

灯火佳节，欲乘同欢共载酒，佳人相伴。

夜晚过后，圣安街也算是难得的清净了一片。

重雪走走逛逛整整一个晚上，精疲力尽，直接在客栈睡着了。

她站在客栈外，底下就是一面无边无际的湖面，寂静无声总给人一种不安的错觉。

司徒音望着远处一勾弯月，渐渐的，弯月从亮白变成暗红，血腥开始笼罩整个湖面。

眉头微微一紧，湖面上又刮起一阵狂风，迎来了骤雨连绵的大雨，怒涛卷浪湖。

司徒音提起一件披风挂在身上，情况不对。

本该宁静的深夜。

她靠在围栏边的手抓紧，湖面上浮出了熟悉的面孔。

“你…”司徒音大退几步，错愕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