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神 第1章 第一章 遭人暗算

灰暗潮湿的雨夜，雨势不断扩大，伴随着紫光闪电响的不得了，还时不时发出紫色的光芒，聚聚生畏，絮絮刺骨冷风。

一路来颠簸，这个怪异的天气，发疯似的打雷，笼罩山城，伴随着每阵狂风，每道骤雨。

车轮碾过石板发出“咯吱咯吱”的脆声，帷幔微微晃动，一遮一掩露出马车里，正坐了一位衣衫素雅的女子。

司徒音恍惚睁眼，她轻轻拉开窗纱，觉得浑身上下又累又酸胀，起初就索性在马车上迷糊睡上一觉。

之后，却是被这雷声吵醒的，周围是荒郊野岭的陌生森林，马车还在不停地向前推进，放佛无止无休。

回想起白天，竟然什么都想不起来，这记忆貌似是被人刻意抹去。

司徒音硬着头皮，她探出脑袋把帷幔开了半扇，“这是哪？”她喃喃自语道。

很显然，只有她一个人，连车夫都没有，一匹马一辆车一个人。

司徒音想去拉住马的缰绳，好让马车停止向前行驶，结果摸索半天，什么都没有。

司徒音：怎么可能…

她有些无助的看向周围，荒郊野林的，能有什么？九死一生之际，司徒音看准时机。

车轮碾过一块石头后，变得一稍缓慢，她选择冲出雨夜，猛地摔倒地面，司徒音吃痛地“啧”一声，看着前方不远处的悬崖峭壁。

庆幸自己的选择是对的。

可，紧接着是摩擦带来的灼烧感，滚落到地面不小心撞到尖锐的石块，脚腕传来蔓延的血腥味。

她冷着眼，稍显无助，孤身一人，原地艰难起身，手腕间渗出血染红大片的衣裳。

司徒音不顾手上的伤，又拔出腰间的短刃，用尽力气把短刃抵在胸前，警惕的察觉到暗夜里有不止一双眼睛在盯着自己，将司徒音视为的猎物。

水混着泥，湿漉的碎发丝滑落雨珠往下掉，司徒音只觉得自己身体发热，眼皮沉重，她没站稳整个人垂直往地面倒去，溅起弱小的水花。

司徒音：为什么……？

*

“司徒音，你该死。”

“你就是乱葬岗里的亡尸，克死了衣食父母，现在还想害死谁？”

“万人唾弃的灾星。”

这些恶毒脏乱的话仿佛刻在司徒音的脑海里，如同噩梦般惊醒，直到一束暖光照亮，她才安心。

“别怕。”是母亲的声音。

她一惊从床榻上起身，雪松香气才渐渐平复了她不安的心，眼前是一盏袅袅白烟的香炉，一张极大的古色调木质屏风挡在她床前。

炽碎温暖的阳光透过金檀色的窗棂筛进屋内，纱幔低落，半遮窗台，眸光流转。

司徒音：这是哪？

司徒音扶着周边的摆设站起身子，她探头往外看去，见到一个约有十二，三岁的小女孩端着药，面带笑容正在往这里走来。

“姐姐？你醒啦？”重雪提起裙摆，大步走来的同时不忘端稳药碗，“你可还有哪里不适？”隔着一扇屏风，重雪站在后面说着。

司徒音从后绕出，身上也换了一身干净的青灰色的长衫。

重雪生得灵动可爱，脑后的白毛绒球不断左右摇晃，显得更加俏皮，古灵精怪的模样，让司徒音以为她是这宅子里的小女儿。

她摇着头，随意扭动着手腕上的关节，没什么不适，犹豫的问道，“是你救了我吗？”

重雪摆手推脱，“不是我呢，是宁大人，救了你。”放下药碗后，重雪正准备离开。

“等等…”司徒音没听大清楚，询问道，“宁大人？是谁…”

“宁左臣。”

重雪回答后，她消失在一个拐角处。

独留司徒音一人在原地思考。

这世间由大荒神域里的四位不同的神管理，宁左臣就是其中一位。

大荒里分为人妖两界，一直以来由四位神即是天地之间的山，百纳海川的水，掌管万物的司命和瑶光神女所守护。

但是这其中的瑶光神女早就死在三百年前的大战中，用自身献祭，封印了戾气邪祟，仅一丝残魂流入人间，目前也还并未找到这碎片残魂。

民间流传，宁左臣掌管生死，掌管万物的司命上仙。天生神力，是天选的神仙。

传闻，宁左臣常常一袭白衣胜雪，如世间皎月不染尘凡，温如玉，身如松。他所出现的地方，或生或死，而且他身侧总有一名似孩童大小的小女妖。

这小女妖是万千冬雪化身，生得古灵精怪，俏皮可爱，走起路来一蹦一跳的。

思绪一转，司徒音回想自己的一生过往。

作为同父异母的司徒霜却总是恨她，因为司徒音回府邸的那天，父亲一夜之间离奇死亡，医者诊断不明原因。

司徒霜就理所当然的恨她，司徒音也并不是没有反抗过，但说到底没有人会保护一个乡下来的野丫头。

也不过在司徒府上待了几月有余，如今闹出这一桩事情，司徒音隐约猜测害她的人是不是……

“重雪，她人可醒了？”

“嗯嗯，醒了，就在那头屋里呢。”

一番简短的对话，打断了司徒音的思绪。

正是如传言所说，他的周身好像有一层无形的气场，身形修长，乌发如缎，一缕简洁白色飘带在身后飘扬，穿着黑白云丝暗纹，衣裳上的仙鹤欲乘风，眉眼俊美如画，垂眸无情，耳挂铃铛羽饰清脆动听。

散发阵阵体香，宁左臣正看着她。

司徒音大脑即使运转，“扑通”一声跪下，“宁大人，可不可以…”有些难以切齿继续说道，“把我留下，洗衣做饭，打杂的事情，我都会。”

被突如其来的跪地动作一惊，宁左臣却反说，“可我这里，不需要打杂的呢。”

重雪在一旁连忙把她扶起，见状没办法，司徒音一脸落寞下来，“多有叨唠。”

她站稳脚跟，正准备抬脚要错开身体时，宁左臣伸出手臂拦住了去路，“但你可以留下。”说完，留下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就离开了。

司徒音在原地一愣，但依旧说了句，“多谢，大人。”有些生疏坚硬。

*

重雪手指缠绕着头发丝上的白色绒球，打趣地说道，“宁大人，你…”

宁左臣做事情，有他的道理，那这其中定然也有隐藏的原因。

他冷笑哼声，一手握拳靠在太阳穴处轻轻闭上眼，“她体内，有本在瑶光身上的混沌之力。”

“什么！？”重雪瞪大双眼，惊讶道发出二声嗷叫。

“这么可能，我在上古文献从看过，这个混沌神力可是一念成魔亦成神。”

“瑶光的残魂，在她以内？”重雪摆手，转念一想表示不可能，“你虎我呢？”

宁左臣又睁眼，望向无尽的云烟，“我也不敢确定。”

“你去万书阁，找出相关的法术，教她。”他不再废话。

“……”

诺大的院子里，繁花盛开，东风翩然吹落几瓣残花，莺啼初喧，暖日当头，笙簧盈耳，倍添韵致

司徒音开始忧虑，有一天是否会被赶走。

如果真的被赶走，该怎么办，母亲生前留给她的屋子，也被司徒霜一并带人拆掉，她一人之力根本拦不下成群的工人。

“姐姐！”重雪抱着几本书，跳过门槛重重的将书砸在桌上，她自来熟地呼唤着司徒音。

重雪在万书阁找了好久，有关混沌之力都是上古文献，仅仅找出几本，但就单凭一本就有三个手指头宽。

她懵懂的看向重雪，这是要教她读书写字？这些，阿母都教过的，司徒音心想。

“这些都是教会你法术的基础，首先呢……”

司徒音打住她的话，“什么意思？法术？修仙？”

“姐姐，你体内有混沌之力呢。”重雪说到后几个字时，声音明显变小。

司徒音眉头一蹙，“体内有什么？”

“混沌，之力。”

司徒音没听说过太多混沌之力，只知道这是一种强大而又神秘的力量。

司徒音：为什么会在她体内。

重雪没有说太多，拉着她的手腕，“你叫什么名字呀，姐姐。”

“司徒，音。”

“因果的因？”重雪问道。

“知音的音。”她纠正回答道。

重雪挠挠头，带点歉意说道，“不好意思呀，我叫重雪，重新的重，下雪的雪。”

“没关系，重雪。”

“首先，我是雪妖。”

说完这句话，重雪还以为司徒音会大吃一惊，或者是害怕，显然都没有，她只是点点头，表示知晓。

“你不怕吗？”重雪好奇地问，毕竟一般的凡人都怕妖吧。

她自然是不害怕的，毕竟妖分好坏，人也不例外，但是在她看来，重雪是好妖，感觉至上，吐出二字， “不怕。”

*

司徒音在蒲团打坐，学着重雪的模样，“静下心，然后屏气凝神，慢慢的。”重雪闭上眼，静静地周围散发的微弱的荧光，这是灵力凝聚的现象。

可是司徒音怎么不都起色。

重雪见她没有反应，拉起她的手腕，站了起来，“你跟我来个地方。”

“啊。”她被拉走了。

月牙泉。

字如其名是一片月牙形状的泉水，天空万里星辰，闪烁点点繁星，水面倒映着蓝星，一勾弯泉周围种植着不同的花，枝枝嫩芽。

这里灵力充沛，绝对的修仙好地方。

“来，你来这里试试。”重雪热情招呼着，面带笑容。

“好。”她应下后，坐在身侧。

司徒音缓缓闭上眼，感觉有暖流进入她的身体，渐渐的身体变得轻盈起来，可接下来眼前浮现过往。

她急蹙眉头，看着大火里的父亲痛苦的叫她，“阿音快跑。”重复一遍又一遍，父亲明明是病故而亡的，为什么身处火海。

又切换了场景，这次是母亲。

母亲总是笑脸盈盈，“好好活下去，我们的阿音最好了。”

司徒霜拿着箭弓，一箭刺穿母亲的心脏，母亲应声倒地，她正得意扬扬看向司徒音。

回到现实中来，司徒音睁开眼，脸上挂着泪珠，额间冒着冷汗，微微颤抖的身体。

重雪担心看着她，拿出帕子递给司徒音，“你方才是不是回忆起什么不好的事情了？月牙泉就是得先洗涤内心深处的黑暗，留下净土，才可以更好的吸收灵气。”

重雪担心的解释道。

月牙泉是瑶光神女最开始居住的地方，她在这里赋予了无尽的神力。

司徒音垂下眼眸，这些黑暗造就了她内心的恐惧，缓缓开口道，“我……”

“直面恐惧，就是战胜恐惧的最好方法。”

“直面恐惧？可是如果连直面恐惧的能力都没有，那我拿什么反抗。”司徒音问道。

重雪抿抿嘴，坚定说道，“别怕。”

最司徒音点点头，又一次闭上眼，“那再来一次吧。”

可是司徒音这次好像站在湖面，倒映出她的身影，周围全是灰暗的环境，完全迷茫。

一团黑气围绕在她面前，司徒音打着转，“你是什么东西？”

那团黑气好像有生命，接着一道沉重得声音响起，“我和你是一体，你的万般情感，我都知晓。”

司徒音不知道声音从哪里出来，但是她听到了，并且那团黑气一直跟着她。

“司徒音啊，你好好想想，要不是你体内有混沌之力，宁左臣才留下你的，重雪才肯教你法术，如果没有他们不是依旧弃你如蝼蚁。”

“来，和我一起，这样你就不会被人抛弃。”他在一步步引导，企图司徒音跳下布置好的陷阱。

司徒音干涩的口唇轻启，“我并不在意，他们是否会救我，会弃我。”

那声音着急的反驳道，“可他们是神。”

“那又如何，是神是妖亦是人又如何？物是人非，事与愿违。”她平淡的接受一切，眼神平静的像一面湖水。

“司徒音，那你的父母呢，你的好姐姐司徒霜呢，你的父母都是你害死的，现如今连你姐姐也想你去死。”

“你是灾星。”那声音说这四个字格外重。

司徒音伸手被黑气吞没，她伸回手，“我的阿母是病故，从来都不是因我而死，母亲说过，要我好好活着，至于阿姐，她只是怨我。”

“我从来不是灾星，我仅仅只是一个司徒音。”她说起自己的名字，嘴角一勾。

那声音诡异的笑出声，“来日方长，到时，你就知道自己是不是司徒音了。”

她从幻境中被拉了出来，这次司徒音没什么大反应。

“如何？”重雪小心翼翼看向她的脸色。

“嗯，没事了。”

重雪放心的点头，开始认真施法，“我没有混沌之力，所以做这些只算是做做动作，你认真学。”

“好。”司徒音学着她的动作，手腕一翻，指尖轻碰，再拉开距离，二指合并环绕，微弱的白光泛起。

她瞪大眼，惊喜的看着微弱的光，扭头看向重雪。

“只要多练习几次，就可以渐渐掌握，熟知以及利用混沌的力量啦，届时你可能都不只是司徒音了呢。”重雪夸赞地边点头边微笑。

司徒音还没想过这些，身为凡人只觉得粗茶淡饭，二三好友，世间太平就够了，可那样简单的条件，到现在都没有一个实现。

*

“怎么样？我做的不错吧。”重雪自信的竖起大拇指，一脸求夸奖。

宁左臣揉着惺忪的眼，刚刚睡醒的姿态，直起身来走到窗前，望向眼下的少女练习的模样。

“话说回来，她究竟看到什么了呀？”重雪自顾自的说着，叹了口气。

宁左臣冷冷看了眼嘀咕不停的重雪，又扭过头看向司徒音，“人的一生有始有终，无非是柴米油盐，生老病死，唯有她的一生贯穿苦难，这样的人怎么会不麻木呢。”

其实重雪没听清他在说什么，“你说什么？我没听清。”

他“啧”一声，“你这只雪妖，去清清你耳挂上的雪吧。”宁左臣饶头就走，懒得多说。

重雪看着他的背影，解释道，“我真没听清你说什么。”

感觉到身后有人司徒音转过头，映入眼帘的是白衣，视线往上移看清来人，司徒音起身手搭手埋在腰间，恭敬说了句，“宁大人。”

“司徒音。”宁左臣读着她的名字，半晌，“你可想有保护的人？”

司徒音一怔，“死了，如何护。”

“保护自己，也是保护。”宁左臣伸出掌心，放在她面前，“把手放上来。”

司徒音“啊”一声，她还是抽出手搭在上面。

顿时，万千被赋予生命荧光仿佛吸引，须臾，宁左臣收回手，轻轻晃动的铃铛发出清脆的空响。

“怎么了吗？”她疑问道。

宁左臣神色凝重，皱起的眉头又渐渐疏散，“没事，你这心魔有点重啊，得解决，不然可就不好了。”

“该如何解决？”

“从根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