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景生气了,但他的班还得上,第二天段溪行来到公司,小心翼翼地路过柏景办公室门口,来到自己工位上。
杨助也在办公室,于是他问了句:“杨助,柏景今天来吗?”
“这个还不知道。”杨助摇头,“柏总的行程我一般也是提早半小时到一小时才会收到通知。”
“好谢谢。”段溪行稍微放松了点,拍了拍胸口。
临近午饭时间,他还在美滋滋摸鱼等饭点,结果杨助忽然开门进来。
段溪行正在用工位电脑玩纸牌,听到杨助开门的动静,心虚地叉了页面。
杨助走到他面前,说道:“你现在去公司楼下等着,柏总说一会儿来。”
“啊?”段溪行不解,“他来的话不是来办公室吗,我下楼去接他吗。”
如果这是柏景的报复,那他可以接受。
杨助摇头:“我也不清楚,柏总是这么说的,你先下楼吧。”
“好。”段溪行点头,把桌面稍微整理了一下就这么下楼了。
公司楼下,大门处。
他无聊地这走走那看看,心说柏景怎么还不来。
段溪行本来年纪就不大,加上五官标致小巧,面部轮廓饱满度高,看着少年感十足,是个标准的学生帅哥脸,有好几个路过的公司职员还热情地过来问他是不是找人的。
就这么站了几分钟,直到看见远处有一辆黑色的车缓缓驶来,停在他前面。
可算来了,段溪行在这上班也有几天了,认出来这是柏景的车,为了表示赔罪态度,连忙上前。
车窗降下,柏景如同掺了冰碴的声音响起,“上车。”
让他上车?
段溪行指了指自己,刚想问一嘴,却又把话咽了回去,毫无异议地老实打开后车门,一上车就感受到了车内空调的冷气。
关上车门,他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感觉冷气吹的更凉了。
段溪行搓了搓胳膊上被冷激起的鸡皮疙瘩,头往前探了探,语气中颇有几分狗腿讨好的意思,“柏总,我们这是去哪呀?”
也许是因为段溪行没喊过他几次这个称呼,柏景放在方向盘上的手稍稍一松,面色绷着,“去和陆家吃饭。”
“哦吃饭啊。”
段溪行摸摸肚子,他刚才还在担心要又是去谈生意的话又吃不上饭了,这下看来是应证了。
不是,等会,和谁吃饭?!
他一个激灵坐直了,差点跳起撞到车顶。
陆家不是有陆谦吗,这是单纯的谈生意还是要加上他一起秋后算账了?
段溪行开口:“柏景,我......”
柏景闻言抬头,从后视镜扫了一眼,“说。”
他蔫了下来,瘪了瘪嘴,“我,我没什么要说的。”
呜呜我想下车。
柏景顿了顿,似乎回想起什么事情来,板着脸冷声道:“你也一起去吃饭。”
听这语气,这下更确定是要找他算账了。
“好。”段溪行无精打采地应声。
柏景的视线往他的方向偏了偏,不发一言地又转了回来。
车程不算久,差不多十几分钟就到了。
段溪行因为没什么兴致,只顾着跟在柏景后来,畅想悲怆的未来。
不知不觉到了一间包厢门口,听到柏景开门的动静,他才努力打起精神来。
本以为除了陆家还会有其他人,但当他抬头看去的时候,只看到了陆谦和他的姐姐陆清荔。
这个场面让他提起的心放下来了点,至少人不多,见证他丢脸的时候也不会太尴尬,反正陆谦待会也要一起丢脸。
并且按照陆清荔的性格,陆谦会更丢人。
想到这,段溪行有些幸灾乐祸和欣慰。
陆谦看到柏景显然联想到了之前的事,心虚地往姐姐身边躲了躲,又被陆清荔瞪了回来。
哈哈哈,段溪行看在眼里,心里直乐。
陆清荔拽着陆谦起身,转而露出礼貌的笑容,“柏总好,还有这位是段先生吧?你们先坐。”
段溪行听到自己,猝不及防地局促回道:“你好。”
柏景对她略一颔首,随后在餐桌副位旁落座,转头淡淡示意傻站着不动的段溪行,“过来。”
段溪行听到柏景的声音,乐不下去了,垂头丧气地走到他旁边,拉开副位的椅子坐下。
毕竟这里只有五张椅子,除了主位,就只有柏景旁边的副位是空着的了。
主位他当然不会傻到去坐,饭桌上的位分大小都是按照从主位依次排开的,其实副位也远轮不到他来,但既然柏景先坐下了,能选的位置只有一个。
所以他想可能这个饭局小,而且也不是什么谈生意的正式场合,怎么坐其实无所谓。
不料他刚坐下,对面的陆清荔和陆谦就齐齐往这看来,段溪行还没觉出什么意味,包厢门就再次被打开,这次进来的是陆老爷子。
等陆老爷子落座之后,陆清荔喊来服务生,说可以上菜了。
菜品依次端上来,段溪行正饿着,看得两眼直放光。
陆老爷子没动筷,先是表达歉意,“柏总,几天前的事真是抱歉,陆谦我已经教训过了。”
“嗯。”柏景微微点头,“今天就我们几个,先吃饭吧。”
陆老爷子露出笑容,“大家见过几面,都算是熟人了,也别太见外。”
说完,他示意桌子上的砂锅菌菇汤道:“听说这是这家店的招牌,你们可以尝尝。”
看到陆老爷子动筷了,陆谦也紧跟其后,盛了一碗汤回去。
段溪行眼巴巴看着,想喝又不敢,陆谦是被教训过了,他可没有,柏景等下指不定怎么说他呢。
陆谦的位置在他左前方对面,他目送那碗汤看过去的时候,两人的视线对上。
下一秒,陆谦目光谨慎地护住自己的汤。
......
段溪行想翻白眼,忍住了。
“你愣着干什么。”
旁边突然传来的声音把段溪行吓了一跳,他收回视线转头,柏景面若冰霜,薄唇微动,眼皮耷下瞥了他一眼,“吃饭。”
这个语气配上这个表情,让段溪行觉得不是真心让他吃饭,而是等他吃完饭喂肥了再杀。
“哦。”他克制住自己的恐慌,这才拿汤匙去盛汤。
一碗汤下肚,段溪行更饿了,暂且抛却了自己的顾虑,开始专心吃饭。
饭桌上他们聊了什么段溪行没注意去听,然而正当他继续夹起一块粉蒸排骨的时候,刚塞嘴里,突然听到陆老爷子喊他。
“小段。”
这个称呼让段溪行颇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他懵然抬头,因为嘴里塞了排骨而导致说话含糊不清,“您说。”
“你对珠宝行业感觉怎么样。”
怎么突然问这些,他赶紧吐掉嘴里的骨头,摇摇头:“我不太懂这些。”
陆老爷子面容和蔼,乐呵呵道:“不懂没事,可以下次来公司的陈列馆参观了解一下,说不定你看看就感兴趣了。”
“哦哦好,谢谢您。”段溪行以为这是怕他存在感太低的客套,忙不迭应下声来。
“好,要不就挑个后天吧怎么样。”陆老爷子转而询问柏景,“柏总那天有时间吗。”
不等段溪行多余的反应时间,柏景就已经颔首,“有时间。”
欸?
段溪行张嘴想说话,又看到陆老爷子爽快答应下来,事显然已成定局,于是默默地继续吃饭。
对了,之前不是听柏景好像和陆家要合作吗,可能是因为这点吧,陆老爷子应该是看在和他的一面之缘的份上,所以也邀请他去。
一顿饭结束,段溪行也吃饱了,等和陆老爷子几人告别之后,一直到跟着柏景坐上车,他才感觉有什么事不对劲。
这好像...就是单纯吃了个饭?
车上气氛依旧保持沉默,等到了一个红绿灯的路口,他脑袋稍微往前探了探,小心观察柏景的神色。
十几秒后,红灯变绿,段溪行小声出口:“你是不是忘了什么事呀?”
不是带他算账的吗。
柏景抿着唇,眉梢眼角都透着凉薄无情,“忘了你的脑子吗。”
“不是。”段溪行嘟囔着,“没忘就最好了。”
柏景把车开到公司,下车之后大步流星地走了,段溪行险些没追上。
好吧,他心说,看来柏景还是在对昨晚生气。
一路小跑过去,好歹是乘上了和柏景一起的电梯。
他和柏景的办公室在同一楼层,等待电梯上行的过程中,他纠结来纠结去,最后还是觉得认个错,干巴巴开口:“柏景,你别生气了。”
电梯叮地一声到达,门自动打开,柏景走了出去,头也不回,冷笑:“我生什么气?”
这明明就是在生气嘛。
段溪行叹了口气,继续追上去,“昨天晚上我不是赶你出去的意思,主要因为你能来我实在没想到。”
柏景走路速度微不可查地慢了下来,似乎思索两秒,漫不经心的样子:“不是这个意思?”
“对呀。”段溪行委屈无辜,“是你自己走出去的嘛。”
柏景脸色肉眼可见地黑了下来,一言不发跨进自己办公室,甩手关上了门。
他摸摸鼻子,好吧,事情好像更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