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傻子攻如何变成万虫迷 第8章 第 8 章

灰色的翅翼带着刺骨的疼痛从他背后伸展而出，而后漂亮地在阳光下滑翔起来。

“为什么是灰色？”穆丁大惊，雌虫的长相可能各有差异，但是翅翼颜色却格外的统一，全部都是黑色。

他来不及多想，后背一动，一双黑色的骨翼在他背后霸气地展开，立刻朝着陈若川的方向追了过去。

陈若川灰色的翅翼一边扇动，翅缝线中一边开始渗出血液。

好痛啊……他脑袋开始慢慢发热，一双眼睛也逐渐模糊不清起来。翅翼的速度越来越慢，很快就停止了挥动，整个虫从空中掉了下来。

“小傻子！”穆丁吓了一跳，俯冲下去就要救虫。

“哥哥！”下方一个嘶吼的声音传来，正是提着东西的裘千易，他目眦欲裂，几乎是瞬间便展开了骨翼往上旋飞，一把抱住了往下跌的陈若川。

陈若川已经没有意识了，躺在裘千易的怀里，脸色苍白。

裘千易见到他破烂的衣服，脸色一变，但他来不及细想，便发觉陈若川的背后黏糊糊一片。他伸出手，发现自己手上都是带着腥味的血。

“到底发生了什么！”裘千易握紧了带血的手，又粘又腻的血从指缝中溢了出来。这血一下子就凉了，附在了裘千易的皮肤上，显示出狰狞的行迹。

他抬头，怒火和愤恨冲垮了他的理智，让他把目光锁向了追过来的穆丁。

“又是你？”裘千易认识他，他曾想把多余的星币返还给他，遭到了这虫近乎羞辱的拒绝。

裘千易脱下衣服，小心地把陈若川裹住，放在了旁边的草地上。他精壮的肌肉露了出来，背部微微弓起，那双紫色的眼睛露出了兽性的光芒，已经进入了攻击状态。

穆丁也早就看他不爽了，见他要动手，活动了一下脖子，把骨翼收了起来，俊美的脸上也带着了警惕和攻击欲。

他们无声地对峙着，像两头要找准对方弱点的野兽。突然，裘千易猛地往前一扑，一拳头就砸到了穆丁的脸上，又被反应过来的穆丁一脚踹在地上。

裘千易仿佛感受不到疼痛，滚落地上的瞬间便借势弹起，一个扫堂腿攻向穆丁，见对方不动弹立刻就化扫为缠，想要束缚住穆丁的动作，却被穆丁一个后击，捶中头部。

这一锤穆丁完全没收着力，裘千易感觉脑子一“嗡”，整个虫眼前一晃。

可他动作却完全没停下，趁着穆丁后击一把扣住他的脖子，像拔草一样疯狂地扣住他的脖子往相反的方向勒。

“放……放!”穆丁感觉气管完全被堵住了，脖子处传来的痛感与窒息感让他双眼开始睁大，他拼命想要扒开裘千易的手，可不管他怎么抠下那手上的血和肉，那双铁手依旧纹丝不动。

穆丁本能的求救意识让他再也顾忌不了军校生不以精神力外化伤虫的原则，使出全力让精神力化成一把锋利的匕首，朝着裘千易的手砍去。

可他万万没想到，那匕首在碰到裘千易的手时，立刻就被反弹回去了，一个小小的圆盾出现在了裘千易的手腕上方。

怎么可能……

穆丁内心惊骇，随即一阵绝望和悔意传来，他不想死在这么一个蝼蚁手中，他还没……还没让雌父……

那双金蓝色的眼睛逐渐涣散，眼泪顺着眼角滑了下来，挣扎着的手和腿渐渐地降低了频率。

裘千易感受着手下雌虫无声的屈服，内心闪过一种报复的快感。他想像杀死小星球那些野兽一样杀死他，可他知道，他不能！

再次愤恨地看了脸色由红转紫的穆丁一眼，裘千易松开了手，把穆丁扔在了地上。

新鲜的空气争先恐后地进入了穆丁的肺部，他狼狈又虚弱地趴在地上，捂住已经青紫的脖子，像个破旧风箱一样剧烈地喘息。

陆呈曲匆匆赶来，看到这一幕，大惊失色。他来不及去问裘千易，亲自把穆丁背到了身上。

路过裘千易时，他神色复杂地看了这只虫一眼，便马不停蹄地离开了。

周围被这个动静吸引过来的虫看着独留在原地的裘千易，交头接耳地议论了起来。

他们说了什么，裘千易并不关心。他转身抱起还在昏迷的陈若川，带着离开了众虫的视线。

卢卡斯在阳台上见证了这场完整的闹剧，转身回到室内：“真是可惜啊，差一点就能解决掉穆丁这个讨厌鬼。”

望域正靠在沙发上看资料，见他这么说，挑眉问：“发生了什么？”

卢卡斯走了过去，把腿挤入望域的两腿之间，在对方疑惑的目光中跪了下来。

“你……”望域扶额，不知道他又想搞什么。

“殿下想知道发生了什么吗？”卢卡斯的表情带着一丝邪气。

“现在不想知道了。”望域无奈地把资料放下，想要把他扶起，却被他顺势抱住了。

“听说，这样的姿势接吻会很爽……”卢卡斯贴近望域的耳畔，暧昧道。

“别闹了。”望域叹了口气，把卢卡斯推开。

卢卡斯见他有些还是一副正经的样子，有些无趣地侧躺下来，露出胸口大片结实的肌肉。

“等下记得去洗澡。”望域有轻微的洁癖，见此微微皱眉。

“殿下，刚才有个雌虫差点把穆丁勒死。”卢卡斯突然把话题绕回了开头。

望域有些惊讶，“是军校的哪派势力？”

卢卡斯摇头，“都不是，我查了他的资料，只是一个普通的修理工。”

“怎么可能？穆丁的精神力可以外化……”望域停住了，和卢卡斯那双狡猾的蓝色眼睛对视上，“你是说……”

“是的，”卢卡斯接上话，“我让虫去仔细查了他的行踪，发现他居然一直在偷偷练习精神力，而且也达到了可以外化的水平。”

望域勾唇一笑，“有趣，你详细和我说说……”

裘千易抱着陈若川回到了宿舍，这才完整地看到了陈若川身上的伤痕。

前胸和后背都有擦伤，衣服像是被虫强制撕烂的。最严重的还是翅缝线处，血一直在缓缓往下渗，流出的血液早就把裘千易那件衣服染红了。

裘千易本应该立刻就带他去医务室，但一种强烈的直觉让他隐隐意识到虫翼的变化可能与陈若川身体的变化有关。

他打来了水，帮陈若川擦干净的血液，又翻箱倒柜地找出了在小星球上哥哥自制的一些止血药末，洒在了陈若川的翅缝线处。

“以后该怎么办？”裘千易做完这一切后，茫然地坐在床边。

他身上的伤口还没有处理，但他已经顾不上这些了。一种痛苦与无助紧紧攥住了他的心，这个尚且稚嫩的雌虫卸下了坚硬的外壳，无声地掉下了眼泪。

他想，如果哥哥没有失去记忆，没有变成现在这样，那他是不是能像两年前那样，做一个被他呵护、无需要担忧任何困难的小虫。

裘千易的眼泪掉得更加快了，他回忆起了前十几年单调却幸福的时光。那个睿智、温柔、无所不能的陈若川再次出现在了他的脑海里，让他觉出与现实割裂巨大的违和感。

这种违和感让他愤怒，让他焦急，让他愧疚。他迫不及待想要治好他的哥哥，让他能够再次拥有保护自己的力量，不再这么被动地遭到那些雌虫的无礼对待。

今日注定是不太平的一天，裘千易没能等到陈若川醒来就被带走了。他被带走得太猝不及防了，以致于都没来得及给陈若川留条消息。

等黑夜降临的时候，陈若川在床上睁开眼睛，发现只有绵宝守在他的身边。

“我回来了。”陈若川不敢相信地看了看自己身上，发现衣服都换了，受伤的地方也上了药。

“是小裘。”陈若川眼睛亮了起来，立刻就想下床去找裘千易。

“嘶~”背部传来的疼痛让陈若川全身一抖，差点又趴在地上。他扶住了床沿，有些虚弱地往自己的翅缝线去抹，却摸出了满手的血。

“有血……”陈若川慌了，“小裘，我流血了，呜呜呜……”

他吓哭了，一边哭一边叫着裘千易。可是，他的脆弱这一次不会再有虫来呵护了。声音在房间里回荡，却无虫应下，这种异常的孤寂让陈若川意识到裘千易并不在房间里。

“小裘去哪了？”陈若川抱住自己，一边忍着痛，一边等待着裘千易的回来。

白色的小兽跑到他的旁边，“嗷嗷”几声蹭了蹭他的脚，想要安慰陈若川。

“绵宝，我没事。”陈若川挤出一个有些苍白的笑容，试图证明自己并没有大碍。

绵宝又“嗷”了几声，窜到架子上，给他叼来了药瓶。

“谢谢你。”陈若川握住药，却没有其他的动作了。

“嗷嗷~”小兽催促着他。

陈若川却摇头，“绵宝，我想睡会。”

他抛下这句，便又蜷缩在床上，一声不吭地对抗着疼痛。那痛像是有虫拿着钉子在钉他的骨翼，又像是有东西在啃食他的肉的深处，时而麻痒，时而又痛入骨髓，折磨得陈若川全身不停地出汗。

那些汗和血混到一起，渐渐地把床铺给弄脏了。陈若川的身体也忽而发冷忽而发热，整个晚上都出于一种浑浑噩噩的状态之中，一直到天边破晓，他才疲惫过度地昏了过去。

他的这场昏迷并没有持续多久，因为背后的疼痛开始加剧了，像是海啸席卷整个大地一样把陈若川扔进了针刺般的深海之中。

他开始不自觉地发出一些呻吟和呓语，整个虫开始抽搐，牙齿也不停地打颤。

这种极致的疼痛让陈若川开始反手去扒自己的翅缝线，想要把那些疼痛的根源从身体里面扯出来。

先是被他扯出了压缩翅翼的一部分，而后慢慢地被扯出的部分越来越多，都七零八落地散在床上。

雌虫的翅翼很薄又很有韧性，当它们收缩在一起时，所占的空间极其小，但当它们展开时，又会使得大家差异它竟然有如此之大。

陈若川就这么断断续续地扯翅翼扯到了第二天的清晨。疼痛让他没有时间去思考裘千易为什么没有回来，也让他没有时间去考虑该向谁求救。

他睁着一双血红的眼睛，因为痛而不自觉地沉重喘气，整张床上都是撕烂的翅翼以及带下来的细肉。奇怪的是，这些翅翼似乎生病了，变软了不少，就连颜色也呈现出一种近乎白灰的色调。

陈若川这场自我折磨终于在全部的翅翼被撕下来后停止了。那股深入骨髓的疼痛随着这些带着病色的翅翼的割离而逐渐地停歇了，随之而来的，是一种肉被强行撕扯而带来的火辣辣的疼痛。

但这种疼痛比起之前的痛苦显然是小巫见大巫。陈若川颤着手脚从床上爬了起来，将一床的腐臭垃圾都打包扔在了废物箱里，而后踉跄着去了浴室，冲了一个冷水澡。

他的发热并没有停止，甚至有愈演愈烈的趋势。奇怪的是，在这种异常的高温中，陈若川感受到了一丝清明。他并不知道这丝清明来自哪里，但他隐隐察觉到有什么变化在自己身上发生了。

他仓促地冲了个澡后，又急急地撒上药粉，而后不管不顾地躺在草草清洁过一遍的床上闭上了眼睛。

他既累着了，又饿着了。在这一天多的时间里，陈若川经历了一场超乎想象的折磨。这场折磨带走了他的翅翼，在无虫注意的时刻，他背后的翅缝线在悄悄愈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