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心这种东西,从我母亲死的时候我就没有了。”宋宴明眼神冷漠。
“你真的……非要这样赶尽杀绝吗?”韩池渊问道,眼里都是痛苦。
“不是赶尽杀绝,我只是做我认为对的事情,伤害我和我母亲的人,都应得当相应的惩罚,要不然……”
宋宴明话还没有说完,却感觉腹部突然有刺痛。
韩枫举着剑,趁他俩情绪激动时,直接刺向了宋宴明腹部。
宋宴明眉头一皱,直接反手一掌将韩枫拍在了厅堂前的台阶上,韩枫头先着地,瞬间便没了气息。
韩池渊几乎没有反应过来,也没有想过自家哥哥就会这样快速死在自己面前。
“哥!!!”韩池渊跑过去,直接跪在地上,一手吃力地抱起了韩枫,一手拖住了韩枫的脖颈,摇晃着他的身体,不停大声喊着、哭着,整个人看着十分崩溃。
宋宴明看着眼前这一幕,叹了口气:“我的仇已经报完了。阿渊,对不起,我不应该当着你的面伤害你的家人,你当年对我的救命之恩,我一直铭记在心,你可以现在就拿走我的性命,用你大哥的剑刺向我的心脏,我绝对不还手。”
韩池渊哭得双眼通红,整个人就像失去了生机,听到宋宴明的话之后,满眼愤怒,颤巍巍地拿起了韩枫的剑。
他不习武,这把剑对他来说重了些,勉强提起来又重重放了下去。
宋宴明看到,直接拿出了一把小刀递给了韩池渊:“你用这个吧。”
韩池渊撇了一眼,并没有伸手拿,双眼瞪着他。
“如果你下不了手,等我走出这道门,我们就一笔勾销,再次见面就当互不认识了。”宋宴明说道,手中的小刀并没有收回。
“小少爷!你快出手啊!为大少爷报仇啊!”一开始就被宋宴明打得趴在地上的韩家打手,一看有这种机会,自然是巴不得宋宴明被制服。
“出手啊!你快出手杀了他啊!你为什么不出手啊!”韩池渊的脑子里,突然莫名其妙地冒出来很多人的声音,有他父亲的,有他大哥的,甚至还有他自己的……
“快动手啊!你在犹豫什么!你快动手啊……为我们报仇啊!”
“报仇啊!快报仇啊!杀了他!”
……
“啊!!你们为什么要这么逼我!”韩池渊放下他大哥,不管不顾,拿起递过来的小刀就直接使劲扎进了宋宴明的右胳膊。“你们为什么都要逼我!”
韩池渊刺中后就突然像泄了气的皮球,一屁股蹲坐在了地上,眼神空洞,身体微微颤抖着。
宋宴明轻哼了一声,默默拔出了留在右胳膊的小刀,他也没想到韩池渊真的会出手。
宋宴明包扎好胳膊上的伤口,看了眼韩池渊:“如果你不想整个韩家家族的人陪葬,你们离开这里吧,去找一个偏远的村子,好好生活,永远不要让我遇见!否则,我也不知道我到时候还会再做出什么过分的事情!”
宋宴明走后的当晚,韩家夫人受不了这种打击,自己上吊自杀了,整个韩家变成了一盘散沙,所有人都人心惶惶。
确实如宋宴明所说,韩池渊只得遣散了韩家的仆人们,再三嘱咐他们隐瞒在韩家待过的事情,说不定还能保留一命。
受到精神重创的韩池渊身体更加不好了,但现在已经没有时间留给他修养病情,韩家婆婆连夜带着他奔走,来到长洛附近一个偏僻小村落。
宋宴明都知道这些事情,他离开韩家后并没有走远,只是远远跟着,内心很复杂,他狠所有韩家人,但他却还是希望韩池渊能够重新振作起来。
他开始在村庄里时不时逗留一下,偷偷看看韩池渊现在恢复得怎么样。
但有一天,宋宴明不小心被韩痴渊意外发现了,韩池渊立马出现了应激反应,整个人躁狂得不行,对着窗户外的人影便是破口大骂:
“宋宴明,我诅咒你去死!死了暴尸荒野!等着我给你鞭尸!把你尸体拿去喂狗!说不定你这种烂人,狗都嫌弃你脏!”
韩家婆婆一直在旁边安慰:“阿渊!好了阿渊!那不是,那不是那个人,你冷静点!”
韩池渊骂了好一阵,骂到累了才消停下来,然后又开始痛苦大哭,哭着哭着就累了,然后又睡了过去。
宋宴明一直站在窗外,没有说一句话,只是临走前,在窗台上放了好些银子。
此后,宋宴明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再去看过韩池渊,等到想再去看看他近况的时候,韩家婆婆和韩池渊,早就已经离开长洛附近的小村庄了。
他一路问了村里人,他们都不知道这一老一少去了哪里,韩池渊就像人间蒸发一样,再也没有音信。
宋宴明讲完这一切的时候,所有人都沉默着。
云帆最先说话:“兄弟,要我说,就你做的这些事,你还真是过头了。”
宋宴明似乎也赞同:“这么多年,我一直都在寻找韩家小少爷韩池渊的下落。吴卿尘,我已经把你们想知道的都告诉你们了,你现在可以告诉我韩家人在哪了吧。我知道这件事我做得很过分,但如果回到当时,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依然会这样做。我打心底就不是个好人,没有高尚的道德,只知道弱肉强食、恩将仇报而已罢了,所以你们也最好别骗我!”
吴卿尘长叹了一口气:“韩家就这样被你毁于一旦,你还觉得你有资格再见到韩家人吗?”
“有没有资格又不是你说了算。你只需要告诉我韩池渊的下落!”
吴卿尘说道:“我没有见过,但我二姐知道,这些都是她告诉我的。”
韩家婆婆和韩池渊离开村庄后,一路往北,来到了某个北方小村落黄风村。
村里人很少见过外来人,而且一听这两人还是来自于修行家族,便很是好奇和尊重。
刚开始,村里人对他们都是恭恭敬敬的,还时不时带来食物问候一下。
但是时间一长,村里人发现,这两个自诩修行家族的人却啥也不会,于是慢慢就变成了上门挑衅和鄙夷。
韩池渊确实修行很差,怎么解释都没有用,村里人就把他俩从最开始住的村社房,赶到了村口的小破屋那边。
村里人和他俩见面的时间少了,冲突和关注也自然就少了。
因为韩池渊说话温柔,也从不惹事,长得也很好看,还看起来很显小,一切就还好。
后来有一天,村里屠夫逗韩池渊玩,故意带他去池塘抓鱼。
韩池渊本就不太会水,结果一不小心,他就掉进了河里。
屠夫没想到,韩池渊连扑腾都没有扑腾一下,直接就径直沉入河底被淹死了。
屠夫也是没缓过来,没想过一个修行者竟然会像个普通人那样淹死。
韩家婆婆知道后,精神崩溃疯了,她就天天跑去屠夫家大吵大闹。
屠夫觉得非常烦人,甚至还将婆婆关在破屋里饿了一阵子,但婆婆命硬没死成。
但她因此身体变得很差,去屠夫家闹腾得时间就少了些。
再过了些日子,韩家婆婆遇到了三个流浪小孩。
她虽然疯了,但她一看到小孩,一下子就唤醒了她的爱与注意力,于是就把那三个流浪小孩收留下来了。
为了防止三个小孩去村里,韩家婆婆就一直在给小孩们说:“村里的都是坏人,害了我孙子!害了小少爷啊!那么善良的小少爷啊!我那命苦的小少爷!杀千刀的屠夫!他非千刀万剐不得好死啊!”
后来有一天,韩家婆婆突然就去世了,连一口裹尸的棺材都没有,甚至死前都没吃到一顿饱饭。
三个小孩就把韩家婆婆烧了埋在她每天念叨的小少爷身旁,拿了块木板当墓碑。
三小孩也不会写字,最大的那小孩就画了一朵小花和笑脸,希望婆婆到那边能开开心心的。
有时候他们三会看着这块木板发呆,回想韩家婆婆在世时,照顾自己的日子,那是他们三为数不多的温暖时光。
村里的破屋静了下来,孩子们需要食物来养活,到最后实在撑不下去了,最大的小孩就带着剩下两个,开始在村里偷东西为生。
直到有一天,一个可怕的挖眼杀手来到了这个小破屋,可怜的三个孩子,还不知道怎么一回事,便被挖掉了双眼。
吴悠澜的碰巧经过,才救下了这三个孩子,得知了他们三的名字,分别叫做“阿也、阿池、阿渊”,是他们的婆婆给他们取的名字。
吴卿尘说到这的时候,宋宴明的眼神明显在颤抖,嘴巴微微张开:“他们……他们真的就这样去世了吗?”
吴卿尘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宋宴明情绪不停变化的样子,有种深深的疲惫感。
宋宴明继续问道:“那三个被挖眼的小孩子,不会就是被你二姐……”
“是你想得那样,你说这世间的事情是不是很神奇。阿也和阿池这两个孩子,就是在断网崖山上的审判现场,活活被你们这些人杀死了。宋宴明,你当时也在现场的,你肯定没想到吧,很多事情怎么就那么巧呢?这么多的恩恩怨怨,延绵不断的牵扯,哪有说得清的一天?”
宋宴明沉默许久,不知道在想什么。
等到吴卿尘觉得这一切早就应该忘记的时候,宋宴明才沙哑地说问了一句:“能再仔细告诉我,韩家婆婆和小少爷的埋葬之地吗?我想去看他最后一眼吧。”
“你去了也没有什么用了,人死不能复生,如果当初你没有……”吴卿尘说到这,突然觉得说再多也没有意义。
“有用,我该去给韩池渊道歉的,我承诺给他找最好的医师给他看病,我却食言了,还有当初对韩家做的事情,确实太冲动了。也该给韩家婆婆道谢,谢谢他最后护韩池渊周全。”
宋宴明眼里的脸上的悲伤是很明显的,整个人似乎疲惫不堪,情绪低落,但看不清他眼里那双深眸下的思绪。
“就一直往北走,穿过黔河便能到黄风村。”吴卿尘最后还是给了宋宴明地址,找不找得到,一切都靠信念与缘分了。
“多谢!”
吴卿尘本想着等宋宴明情绪恢复好一些,再询问令牌锁的事情,但看他这随时会走的样子,还不如现在就问清楚,还能转移他的注意力。
“宋兄,我们其实这次来找你,主要是想询问关于令牌锁的事情。”
“令牌锁?你为什么会知道令牌锁?”
“实不相瞒,令牌锁是我母亲临终前留给我的,说这是我小时候一直戴在带着的,一定好好保管。那宋兄你知道令牌锁的来历吗?我师傅沈豫章为什么一直想要找到这令牌锁?”
“你师傅是沈豫章哦,也对,你是吴家人嘛,差点没想明白。算起来,论师门排序,我还要叫你一声你师兄吧。”
“师兄称不上。”
宋宴明继续说道:“小心沈豫章吧,因为这个令牌锁,他已经变得魔怔了。”
“为什么?”
“这令牌锁是他苦苦找了很多年的东西,却没想到就在吴家,就在你小子身上藏了这么多年。”
“这个令牌锁是有什么特殊吗?”
“令牌锁里面的秘密,可能和很多年前古老的雪山家族高人的长生秘法《雪山秘籍》有关。”
吴卿尘瞬间就惊恐地看向了云寒舟:“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