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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书神 > 其他类型 > 论高三毕业生如何与创世神互教做人 > 第66章 神殿空无一人。

“啊——!!”

白光渐渐黯淡,然而祂没有想到,几乎转眼间,黑紫色的光雾填满了整个神殿,将神殿的光辉结结实实地遮蔽,被染成深紫色的转轮里爆发出无数条紫光,失控一样疯狂地四射,圣光之下坚不可摧的神殿被一条条诡谲的光束割裂,所到之处一片狼藉。

安德鲁脚下能站满千人的巨大白色法阵,从阵眼处向外翻开,黑紫色的符文蚕食掉法阵,白色法阵像有生命的血肉一样痛苦地上下滚动,最后被那些丑恶的符文覆盖、吞没。

她在利用开启交换法阵时的那一点灵魂波动,绞杀辛格德。

在她的法阵里,她是永恒的主宰,即使是神也无法插手。

颜色诡异的光束一瞬间能量大涨,几乎癫狂地在每一处留下自己的痕迹,像兴奋地虐杀动物的小孩。它没有人的意识,倒更加恐怖。

无数跟手臂粗的光束以肉眼几乎捕捉不到的速度在神殿来回扫荡,狂乱的力量最终聚拢到异世者身边,转轮仍然在运转,速度已经让人头皮发麻。

最后光束一端收拢在阵眼,呈放射状围住上方的异世者,直到运行的转轮变成虚影,其中的紫色浓郁到接近黑色,它从中炸开。

准确地说是裂开,凶猛的紫光不断从裂缝中逃出,像爆炸一样。

异世者从空中落到地面,世界只余轻微的颤抖,不知道是刚才震动的余韵,还是在为接下来即将发生的事害怕。

她穿着市集日那天的衣袍,稳稳落下时风将裙摆鼓起,让人无端想起她从幻雾之森上空一跃而下的样子。

安德鲁转瞬间出现在祂面前,祂抬头看她,她面无表情,看上去并无异常。但是她此时已经不只是眼瞳里飘出紫光,莹莹的紫色符文在她脸上沉沉浮浮,像萨特莱特人为凸显光明神的伟大而杜撰的那些邪恶的神灵。

阴森至极。

——那一声惨叫不是来自创世神,而是来自安德鲁。

安德鲁蹲下身,突然掐住祂,法术撑着,她把祂提着摁在神殿的墙上。她面部肌肉因为过于紧绷而扭曲了一下,牙龈被咬得渗血,字音一个一个地从牙关间蹦出来。

“你,骗,我。”

字字泣血。

神自然是美的,但要是脸上伤痕遍布,也看不出美不美了。那些她创造的法阵和法术,那狂乱的紫光,在祂脸上、身上留下一道道血痕,流出的金色血液、创口上的紫色的灵力残留,还有腐蚀和溃烂过后的黑色痕迹,看着丑陋又恶心,让人有点想要呕吐。

尤其是祂脸上的两条长伤口,颧骨处差点伤到左眼的一道伤,和从右耳垂到右眼下的伤口,太过扎眼,更别提身上的大小伤。

“逼问我什么时候走,其实你根本就没有想过我能走。”她费尽心思,用丽兹转移祂注意,引祂入幻境,背着祂施展法阵。原来不管祂阻止与否,她的法阵都不可能成功。

“把我当虫子一样耍,是不是很好玩?”

“你这个贱货,该死的杂种。”

她心窄而极端,哪怕失败,也一定要利用那空间扭曲的一瞬里的共振,拼命绞死辛格德的灵魂。

祂跟死了一样耷拉着眼,安德鲁手上更用力,紧接着突然发现,祂在看自己手上昨晚留的痕迹。

暧昧的红痕和很浅的齿印,有的是昨晚她忍不住自己咬的,接着就被祂发现,把手指从嘴里捞出来,祂的牙齿重合进陷下去的地方。一边不住地顶,一边牙齿轻慢地磨。

安德鲁没什么反应,手腕一动,祂的身体甩了出去。

祂没法站起来,安德鲁知道。刚才的光束无差别攻击,身上外伤无数,最严重的是一处贯穿伤——祂的腹部被穿了个窟窿。那些伤反噬在她身上,五脏六腑都在撕扯着痛,只是还没有显现出来。

如果神想的话,祂可以用神力站起来,在她玩弄祂之后,虽然现在可能杀不了她,但也可以和她同归于尽。祂明显不想。

“暗空间......”神伏在地上,咳嗽两声,看着溅出的金色的液体慢慢渗进地面上雕刻的纹路缝隙里。

“什么?”

“......”神不再说话,等着她靠近。

祂想等我靠近,方便杀了我吗?安德鲁想。随祂去吧。

她隐隐知道失败的事实,所以她想,那就随祂去吧。

安德鲁靠近祂,神用了最后的力量撑起身,冰凉的手握住她的后颈。

安德鲁慢慢闭上眼。

祂把她轻轻地按向自己。

萨特莱特有一句话,如果姑娘闭上眼,那就是等着你吻她。神知道她或许在等待什么,但一定不是在等一个吻。

祂沾着血痕的干裂嘴唇碰了碰她的额角,无数画面涌进她的脑中。

暗空间,原来是暗空间。辛格德与普罗米的交易,他将献祭亡灵得来的预知未来的能力送予普罗米,安德鲁一直以为回报仅仅是光明术,没想到普罗米还给了他一个信息——暗空间。

连埃洛塔都不知道的地方,也是创世神沉睡之处。而普罗米作为当时最接近创世神的人,他却是知道的。

一个让她失败的关键。神并无制止,一是不想让她恨祂,二是暗空间一丝波动也无。她的法阵注定失败。

她注定是要恨祂的。

一盆狗血淋头,连盆带血砸得她满身腥味。

辛格德从暗空间得到了什么启发?能量?新的符文?暗空间的属性?不重要了。她失败了。

普罗米的礼物在这时才算全部揭晓。

他极尽所能,无意中为创世神编织了一张巨网。神明注定不会告诉安德鲁暗空间的存在,而安德鲁在希望破灭后,也注定会向神宣战。

如果他倾其一生都无法让创世神看他一眼,那么作为哪怕知道他引诱自己、欺诈自己,依旧令创世神降临萨特莱特的存在,安德鲁的背叛,在神心中能有多少重量?

普罗米给他的神送了一份大礼。

可是啊,她怎么能失败,她在这里吃尽了苦头,她付出了这么多,连天时的选择她都赌对了——

普罗米靠黑暗之力换魂,而黑暗之力式弱,并且本来不存在于这个世界。光明之力却是这个世界的正统。她要借光明之力,但也要挣破它。

神是这个世界意志的体现,而世界源头是光明。

她为了不让祂察觉自己的意图,向埃洛塔学了编织幻境的法术,而为了让前一夜的幻境足够真实,她处置了丽兹来转移视线,甚至亲自陪祂演了一场戏。她引祂堕入欲海,她面面俱到,她就快成功了——她怎么能输?她再受不起输了。

她心底有个声音,突兀地响起:但你就是失败了。就像你没能读上大学,就像你现在没能回家。你注定失败,要困在这里一辈子的。

为什么?是她积善太少还是作恶太多,要让她吃这样的苦?

安德鲁茫然地看向四周,残垣断壁,神界的其它人已经被神隔绝在外,这俩一个是索命的怨鬼,一个是受罚的堕神,戏剧得很。

但你有了神的青睐呀,这是天大的荣耀,是世界上最好的事,还有什么不满足?

留在这里有什么不好?这里更美,你这么强大,也能更随心所欲。

或许你该向神提出成为神后吧?回去做普通人有什么好,不也要被有钱人打压?在这里,你一神之下,万人之上。利用神的优待,你能轻易活得随心所欲。

“安德鲁......”

她的瞳孔散成一个可怕的程度,神把手放在她的额头,神力源源不断地外泄,注入她的身体,企图唤醒她。

因为过度透支灵力,肉、体已经无法再承受如此大的负载,灵魂契约也在不断地惩罚这违约者。

祂跪坐着,另一只扶住她的肩,几近休克的她被枕在祂腿上。

她什么时候这样过?

好像随时会被风吹散。

祂记得安德鲁说过:“我以前读书的时候为了防止走神,必须一边想一边写。”

她笑:“现在我改掉了这个习惯。这都要归功于您。”祂只能靠表情、语言、动作、文字了解她的心理,看不见她的想法。

神全知全能,却不会知道异世者在想什么。

祂眼周的伤口腐烂得太厉害,视力也因此受损,模糊的画面里祂什么也看不清,只不停地消耗神力。金色的液体落在她的眼窝,不知道是血还是泪。

“醒醒......”

好吵。

安德鲁眨了一下眼睛,她看进神的那双鎏金瞳,像蒙尘的明珠,被罩上一层令人遗憾的灰。

或许祂瞎了。那两条伤口离眼睛太近了。安德鲁想。

她木然移开目光,最后精准地落在殿外为神受难而歇斯底里的人们。

她想起过去一次次疼痛,想起在创世神手下苟延残喘,想起自己做的好多好多不喜欢的事情。兰阿告诉她违背自己意愿是不好的,但她一生总是很难不在做不好的事。

眼睛好疼啊,是不是又要瞎了,怎么什么也看不见。

我想去死。我要回家,我要休息,我哭不出来。

我要所有人都去死。什么创世神,什么普罗米。他们都该死。

她连让逃到另一个世界的辛格德都可以杀死,为什么不可以把他们也杀掉?

“......我错了,是我错了。求你......”

好吵。她转了转眼珠,重新看向上方的人。

祂真的看不见了,还是只是看不清了。祂一点反应也无。只有金色的泪液啪嗒落在她脸颊上,滑进她的眼窝里。

她顺势闭上眼,再慢就差点流进眼睛里。

她想起来小学的时候,她放学回家,走到门口之前,晃眼看到对门那户人家。

搬走的老夫妻,在她爸妈把不顺发泄到她身上的时候被惊动还来敲过门,后来送过他们做的饼。不得不说又干又硬又没滋味。

她们在前一年搬走,好像是儿女接过去过好日子了吧,再舍不得也得顾及自己身体和年纪,已经到了得让人照顾的时候了。他们工作没回来,她悄悄从门缝里看出去,两位孤苦的老人忍着难受也留在这里,一是舍不得,而是不想给儿女添麻烦。年轻男女跑上跑下,提走一袋袋一箱箱,最后搀走了两位老人。

她准备掏出钥匙拧开门,又被刚才不经意的一眼吸引了注意。

门旁两边的大红纸对联已经脱落到上半截弯下腰,另一半虚虚地粘在墙上,要掉不掉。一只蜘蛛蜕壳就挂在脱落的那半截的尖儿上,米黄色的,像丝瓜瓤做的假的一样,又轻又薄的样子,蛛腿却壳直直地垂着,只有。不吓人,有点暮沉沉的。

他们在上班,没回来,她甚至可以出去,说一声谢谢鞠个躬,或者讲些吉利话,最后乖乖巧巧地道别。她应该出去才对。

但她只是扒在门缝。

久远的记忆。小学她没办走读,小胳膊小腿也很柔弱,那时有太多能让人印象深刻的痛,后来她到了这里发现那些也不算什么了,它们被灰尘糊了很多层,形成她心里说不清的幽暗,藏进她这个人的举止和心境里。这些都面目全非,但此刻她脑海里清晰地勾勒着那只蜘蛛蜕壳的样子。

很平常的事,包括她和父母——穷人和女儿,两个平平常常的词就能联想出很多人间惨剧,其实只是因为穷。而人总会经历很多生离死别,况且这只不过是有几面之缘的过客而已。她的父母不重要,老夫妻不重要,那些记忆也不重要。

她扒在门缝的时候,她看到那只蜘蛛蜕壳的时候,心里在想什么?

她听见有一万个声音在咆哮,她背后冷得像撞鬼,稍有不慎就会掉下地狱。她心里又很静,静得像被抽了真空,什么也听不到,听到了也是耳鸣和幻觉。

但她知道现在自己在想什么。

原来这么多年,她不甘,斗狠,逞能,一念之间就要把别人的人生和自己的人生都搅乱,还是被困在门缝后面那个一动不动的壳子里。

安德鲁站起身,眼窝里的金色泪水滑落脸颊,像是她自己流下的泪,她没头没脑地用母语说起来:“那时候我第一次想,以后我不会给同一个人践踏我第二次的可能。”

......

如果第一次是一时失察,一时大意,是她没能反应过来,那么起码第二次不能再给人留任何机会。

“非常幼稚,对吧?”

世道告诉她,你忍一忍,忍一忍就过去了,你何必咬着不放。对你没有好处。不要跟他们计较,不值得没必要。他不管怎么也是你的爸爸啊,她不管怎么也是你的妈妈啊,他不管怎么也是你的老师啊。

你要是揪着不放,小心......

要沉默。

要正常。

你非要在沉默里尖叫,装了十几二十年关键时候装不下去,那就承受当异类的后果。

直到她身边的人全站到对面去,她才看清他们的眼神。在说:你为什么要发出声音。

倘使她沉默,所有人还能若无其事地得过且过。

她说了什么不重要。但你为什么要发出声音。

她只字不提,创世神也不会明白。

她太幼稚。必需的时候就该选择自我麻痹和忍气吞声。

她也不在意。她从小靠这口气活到现在,怎么会回过头来怀疑它。

“你不一样。你很强。所以你可以践踏我一次,一次,又一次。”

她铺垫了这么久,算计了这么久,矫情饰行,一遍遍用命拼。拼不过强者为善和作恶都自由,他人只能被动承受。所以她接受这一切。

命运关上的大门,她接受。

“我总是能做到的,让你再也无法践踏我。”她说到这里微微笑起来,“你是世界的主宰,是世界意识本身,那又怎么样呢?我不幸,但我的不幸也决定了我的特别。”

此时此刻她唇齿张合间有种别样的风情。

“所有人都够不上我。”

她的那口气,她的不幸,她的特别,三者到底是什么关系,谁是谁的因,谁是谁的果,现在也已经无关紧要了。无论命运归根结底是因为哪一个把她卷入这个世界,都不重要。

“我足够特别,足够努力;足够有天赋,足够有毅力。那有什么不可以试试呢?”

“哪怕是践踏神。”

祂在被糊掉的视界里看见她转身离去。

安德鲁的背影在神心目中从来没有坚定过。

而当神真的祈求一个回头的时候,从头到尾也只能看见一个长久的背影。

安德鲁信步走到神殿大门前,今时不同往日,她伸出手掌轻易地把门推开。

如同命运为她关上的一扇扇门,她一遍遍去推。

创世神睁着蒙上白翳的鎏金目,张口只剩破碎之声。

“鲁......比?”

祂还痴守着这个称呼。但也只有祂一个还留在镜花水月里。

神殿空无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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