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特助带着时瑜转了一圈介绍,公司和记忆里外祖父还在的时候区别并不大。
品牌TimeR.时芮分为两部分,主心骨是珠宝设计,第二职业是服装设计,二楼三楼是装饰富丽堂皇的展厅,十楼十一楼是员工休息室,十五楼总裁办和开会的地方,其余零零散散皆是办公处和工作室。
TimeR.走得是高奢定制品牌路线,和意法英等多个欧洲国家有着直接的合作关系。
是众多设计师,宝石学专家和工匠最想挤进的梦想的温床。
时瑜的任务,就是带领他们团队设计出TimeR.今年新推出的,以四季为主题的高级珠宝系列Four Seasons的最后一个冬季系列——知冬集Edurne。
等李特助带着时小姐回到她专属的八楼工作室,那一扇扇临窗格子间隐隐绰绰漏出的半个脑袋循声望了过来,似乎早就翘首以待等着他们新上任的组长。
她和大家打了个招呼,互相了解了下,又笼统地开了个不到半个小时的会议简单讲解了他们未来的主要任务。
她的工作就这样在这普通又平凡的一天展开了。
TimeR.同时也和全国乃至国外地区的高校美院有联系,时屿安给妹妹配了个助理,就是京城Top1美院刚毕业的实习生。
娃娃脸的短发姑娘还带了点初入社会的清澈,从隔壁挡板漏出脑袋,眼睛眨了又眨,脸色微红:“时小姐,您好年轻好漂亮啊,跟我想象中的不一样,我还以为今天会来一位年纪比较大的设计师。”
老板说他们的新组长是英国RCA毕业的高材生,国内外大奖小奖数不胜数,她还以为这种人才应该像时尚杂志里拍得彩色照片那样遥不可及。
不过,虽然现在彩色照片变成了会呼吸的活人就坐在她身旁,她还是觉得遥不可及。
时瑜今天穿了羊驼毛材质的浅色收腰短大衣,纤细的腰线下是微蓬带褶线的下摆。
TR.从不亏待员工,室内暖气开得很足,外套被她搭在身后的座椅上,露出里面的修身高领毛衣和格子短裙来。
微厚底高筒靴,纤细笔直的一双腿。
虽然没有任何明显又夸张的logo,但在时尚届待了那么久的小助理还是能一眼看出来那布料材质及其奢华,他们组长,真是连头发丝都透着抹有钱和娇贵。
小助理低头瞅了眼自己身上宽松版型的V领毛衣和喇叭牛仔裤,运动鞋侧身隐约露出她妈妈强迫她穿得那条红色秋裤的一角,她总算明白网上那句越有钱穿得越少这句话真正的含义了。
虽然TR.作为时尚行业也有硬性要求希望员工注意穿着打扮。
比起楼下每天打扮得光鲜亮丽花里胡哨的时装组,他们珠宝组要求没有那么高,反倒低调了些。
时瑜停下整理文件和画稿的手,被女孩那有些夸张的夸赞逗笑了。
她转过脸来,漂亮的眉眼弯翘着,琥珀色杏眸被落地窗倾泻而来的光晃出一点琉璃光晕,澄澈轻软,连声音也软:“喊我小鱼就好了。”
眸光落在小实习生那件藏蓝色V领毛衣,里面是一间缀着蕾丝花边的白色小吊带,时瑜笑道:“毛衣很漂亮,是?Pringle淘的复古款吗?”
实习生圆圆眼瞬间瞪大,看新组长跟知己一样:“小鱼姐,你知道Pringle吗?”
“知道,英国的牌子,”
时瑜指尖抬起轻轻点了下女孩耳垂缀着的蓝色贝壳状的耳环,带着点狡黠的笑意从上扬的眼尾溢出来:“这个也是买手店淘的款吧,Allegoria的海洋系列,几年前就不再生产了,很适合你。”
“!!”
实习生差点要被组长的时尚敏感度折服到马上要抱她的大腿。
在众星云集的时尚圈,她以为她的穿搭小众到应该很少有人猜出来是什么牌子。
女生之间的话题总是很简单,时瑜在英国待了那么久,在那个潮湿阴冷的复古国度,刻在骨子里的绅士和礼仪叫大家从不吝啬对人们的夸奖,即使是表面上的。
比如她每次去学校遇见同学,彼此的开场白永远是,“哦亲爱的,你的衣服真漂亮,”“我喜欢你的帽子。”亦或者是“你的鞋子真好看,它在哪里买的?”云云。
她从小就在这个环境下长大,无论是国内外展览都被外祖父带着观摩过,见得多了,自然也就敏感。
她晃晃手里的杂志:“工作室在哪,我去找样东西。”
实习生隔着老远指向另一头的小隔间:“小鱼姐,那边。”
“好,谢谢~”
时瑜笑着起身。
工作间不大,侧竖着的显示屏,贴满墙壁的各式各样的设计稿和图纸,中间有张放着杂志的方桌,最角落的位置是那座白色漆皮玻璃柜。
柜子大概五层高,时瑜从上到下扫了眼,好巧不巧她需要的文件正好在第五层,也就是最上面。
她努力垫脚伸直自己的手臂,缀着月牙的白皙指尖才堪堪摸到那层光滑冰感的漆面。
时瑜不死心又试了试,两次都失败后她后退一步双手环胸摸着下巴思索了两秒,决定再试最后一次,如果还是不行那就去找组里个高的男生来。
或许是她太用力,一种熟悉的低血糖促使的眩晕感不设防地绕在太阳穴,她脚步虚晃了下,松垂下的手臂忙去扶眼前的玻璃门。
须臾间,腰好像被谁细细拢过,触感隔着羊绒毛衣很是清晰,时瑜感觉自己仿佛跌进一个浸着松木香的怀抱里。
时瑜从因为错愕而撩起的睫羽向上的余光中,她似乎看见那人线条流畅冷薄的下颔线,还有被挡在视线后那半截凸起的喉结。
那喉结上下滑动出性感的弧度,一道再熟悉不过的清润嗓音被室内流动的空气送到她耳畔。
“时小姐,还好么?”
尾音里带着些柔软的气音,好似被压低了语调,仿佛初秋清晨冷薄又夹着几分温柔日光下流淌而过的清泉。
时瑜感知到自己的心脏猛地跳起,又恍惚坠落,在那似羽毛轻轻划过心尖的绵软生涩中,她长睫扑簌簌颤了下,才匆忙反应过来。
意识到女孩的抗拒,许怀洲不动声色收回手,他后退半步,站在她面前。
时瑜很快恢复了所有情绪,她像无事发生一样转过身,扬了个礼貌的笑出来,细声:“谢谢。”
即使预料到了她的态度,但许怀洲还是被她眼底的疏离刺得眸色微深,那漆色眸底晃过一片极淡的似月夜树林压下的暗影。
很轻,轻到不仔细去看并不能辨出来。
须臾,他走到她面前和她并肩站着,看向最上面那层柜子:“需要拿哪个。”
时瑜一时半会没反应过来:“……什么?”
许怀洲低俯下眸,视线无声落在那张干净漂亮的脸,一贯的温和表情,他笑道:“时小姐需要哪个文件,我可以帮忙。”
“……”
时瑜差点被那道眸光灼得心跳慢了半拍,她忙抬眼,指着其中一本白色封皮的文件开口,“从左边数第六个白色的。”
“还有那个最右边那本蓝色封面的。”
指腹间封皮的冰凉触感使她心跳回笼,时瑜弯了弯眉眼:“谢谢。”
“客气了,时小姐。”
面积不大的工作室内寂静无声,这种沉默使时瑜不太舒服,她身子错开几分,公办公事的笑容和语调:“那我就先去忙了,谢谢许先生。”
她稳稳走了两步,身后有人喊她:“时小姐。”
时瑜转头:“怎么了?”
许怀洲走到女孩面前,还是拿出那颗被他攥在手心里的糖果。
一颗包装红白相间,上面印着贴画的旺仔牛奶糖。
是时瑜最喜欢的奶糖,尤其是她画稿的时候总喜欢摸一颗放嘴里。这个小秘密没有人知道,妈妈不知道,哥哥不知道,是连她最好的朋友宋一茉也不知道。
妈妈从小就不允许她接触这些不健康的“廉价”食品,所以时瑜没有开口像任何人说过。
只有许怀洲知道。
那颗奶糖被递到她放平的手心。
他声音很轻,低到一种好似哄人的语调:“时小姐,不吃早餐容易低血糖。”
那漆眸带着温柔色泽,宛如春雪融化后细细流淌的春水,点点涟漪绕着一个点漾开,他放轻声音,有些无奈的轻笑:“你还是和以前一样,一点没变。”
像是怕她拒绝似的,那骨节分明的指骨一根根倾覆住她的手指包裹着弯折下去,那颗奶糖被她牢牢握在手心。
不到半秒,又收回,附在手背的柔软触感短促的像一场虚无缥缈的幻觉,只是手心里仍裹着几分温热的铝箔纸,彰显着这是真切的,又不容忽略的现实。
见人收下,许怀洲温声道了别便离开了,时瑜连那句为什么他会随身带着牛奶糖都没有问出口。
虽然给她机会说,她也不一定有勇气喊住他。
她在原地愣怔站了会,脚步一轻一重地往自己的位置上走。
时瑜拉开转椅坐下,还没来得及缓口气,一旁的格子板又露出那个娃娃脸女孩的脑袋。
实习生眨着眼睛又八卦又好奇:“小鱼姐,刚刚许律师过来找你,我说你在工作间。”
她问道:“你们认识吗?他看起来好像挺急的。”
时瑜欲盖弥彰的掩掉眸底几分慌乱:“没有,他来找我送东西的。”
“什么东西那么着急吗?”
“应该是文件吧……”
“啊?”
实习生被组长模棱两可的那句应该整得有些摸不到头脑,她看着垂着睫羽微微出神的那张漂亮的脸,上面落拓下的冷感的太阳光投下深浅不一的斑驳光点。
好像落了层朦朦胧胧的灰似的。
她疑惑地摸了摸脑袋,还是选择了闭嘴,又老实缩回到了自己的工位上。
时瑜心不在焉,完全不知道自己答了些什么,她温吞的思绪陡然回到四年前伦敦那座双层小别墅里。
她有时候要在工作室泡一下午,晚上回来还要在别墅的小工作室里画稿或者建模,经常一忙就是好久。
作息颠倒是常有的事。
因为睡得晚,赶早课的时候永远起不来,每次都要抱着被子赖床,永远快要掐着点出门,早餐也不顾得吃。
客厅里被她男朋友许怀洲收拾整齐的她的背包里,永远放着他准备的酸奶和旺仔牛奶糖。
中超的东西很贵,虽然对时瑜这种刷卡从不会看数额的千金小姐来说不足挂齿,但对那时候还在勤工俭学的许怀洲来说,是一笔要攒下很久的钱。
这段不被任何人看好的关系里,都说是时家大小姐包|养了只有一张脸好看的穷小子。
所有人在赌大小姐什么时候玩腻了分手。
只有时瑜自己知道,这段感情里,许怀洲总是力尽所能的对她好。
即使再苦再累,他永远洗干净双手不带一点污渍,一丝不苟的衬衫里是阳光下发酵后皂角的清香。
眉目缱绻地看着她,然后温柔又纵容地唤她:“小鱼。”
那低垂的漆眸里,她看到自己的身影,满满的,浓烈的,占据了他全部的视线。
低血糖的眩晕感好像来得更加剧烈,时瑜感知到手心里那颗奶糖传来灼人的触感,那处像是烧了一个洞出来。
滚烫的,和她的心脏一个温度。
宝宝们为何满朝文武没有一个人说话除了我的老读者宝宝[可怜]给我整的有点社恐了(划掉
别人事后还会站在窗前点个事后烟,大家提裤子就走走得好沉默,然后留我一个人点烟
周六周日都是零点更新!已放存稿箱,然后隔一天除夕那天再更一下给宝宝们发个小红包!!一起图个好彩头,希望大家今年也可以多收压岁钱!![垂耳兔头]
给我们小鱼和小许都图个好彩头[垂耳兔头]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2章 奶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