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肆从后面走过来,悄悄握住了白凤芷的手,“走吧,一起去看看瞽叟耍了什么把戏。” 瞽叟傍晚出去至今还未回,沈肆便掐了个术法寻了他的气味来,摸索着看到房屋后面有一处矮山丘。白日里看并不起眼,二人按着踪迹找到山洞。
说也奇特,四周并无水源,山洞却有潺潺流水,中间放着几处平石,竟还有些白莲叶贴在上面,洞口狭窄,只好一前一后走,约莫半柱香的时间周围才开阔起来。又有一处小洞口,里面透出隐隐光亮。“爹爹,求您将我记忆消了吧。”是叶臻臻的声音。
白凤芷不敢相信,人怎能死而复生,忙忙向里面望去。
叶臻臻躺在石床上,面色苍白,瞽叟背身站着,手中的拳头紧握,仿佛隐了千般力气道:“我从前便时常教导公主你人心不可测,你偏偏不听,如今作出这一身伤,且不谈我,你将你父亲放在何处。”
白凤芷刚要上去问个明白,却被沈肆一把拉住,念了个隐神诀,暗自潜伏在旁边观察。只听叶臻臻继续哭诉道:“爹爹如今说什么女儿都认了,女儿只求爹爹让我将这段记忆忘了…”
那瞽叟叹气半天,终于掏出一瓶药水来,这药水是当年大禹治水从龙王殿里抢出来的东西,后来给了舜帝,他从姚墟逃出来时便偷了些许,如今剩下最后一瓶,暗自想了想,终归还是不忍叶臻臻如此伤心,颤颤巍巍的给她用了。哄了好半天,叶臻臻终于歇息了,瞽叟暗自擦了擦眼睛,走出小洞口,一扬手洞口竟被水雾封上。
沈肆收了诀,将瞽叟吓了一跳,以为看到鬼了,反应过来才肃声问:“你们如何在这里!”
白凤芷走过他身边问:“叶臻臻她…伤得严重吗?”
瞽叟却反问:“你当时既在场,又如何不得知?”
白凤芷明白多说无益,想要进去看一看叶臻臻,却被他阻止,“断不要再提了”,寻了个借口打发二人出去。
此事对于沈肆并无甚么关系,只在于白凤芷从前与这女子有过交情,而她本就内心有愧疚,因此叨扰瞽叟多待了些时日,瞽叟本意想要拉着二人来陪葬,奈何叶臻臻再三讲明此事与二人无关,再加上叶臻臻一日比一日好起来,便不再计较。不多日,二人再次启程,又路过大都。只见一头发乱糟糟衣衫不整的女子在街上跑,引得路人纷纷躲开,嘴里哇哇叫着些甚么东西。
仔细听了,乱哄哄喊着“我的脸、我的脸”,旁边正在小摊买簪子的两个风韵女子瞧见了,捂嘴笑,互相道:“谁知道她那时用了甚么狐媚法子,将脸变成了那个样子”
“原是好好的梨园头牌,落得如此下场,不晓得造了多少孽。”
沈白二人听了心中自有数,只是不知为何秀荣会变作如此,只道是瞽叟为了替叶臻臻报仇,才下了狠心。
这时秀蓉已经看到他二人,慌张赶上去一把白凤芷的袖子,“帮帮我,求
你帮帮我!”
白凤芷并不低眼瞧她,扯了袖子便要走,秀荣扯着嗓子大喊:“是叶臻臻将我害成这般模样,她根本没有死!”
沈白二人这才停住了脚步,互相看了一眼,白凤芷看着她那略有恶心的脸问:“你又何如知道叶臻臻没有死?”
从前秀蓉衣衫华贵,哪怕被贾似道家中遗弃也是风光打扮,如今这样她自然接受不了。
那日她正倚在梨园的望月楼中休憩,忽然看到人群中叶臻臻的影子,她揉了揉眼睛,影子消失不见,她以为自己看错了。
于是偷偷去了叶臻臻的住处,看到一位老人将叶臻臻背走,她忙躲到了暗处,却看到叶臻臻的眼睛突然直勾勾的看了她一眼,她吓坏了,忙跑回梨园来。
秀蓉因这事受到了些惊吓,却仍然服用那驻颜的药,过了一段时日,先是每次总能闻到不知从哪里传出来的腐臭味,起初以为是哪里没有清理干净,后来才发现是她身上的味道,秀蓉用了厚厚的胭脂来掩盖。
谁知越来越严重,脖颈上出现了一道道疤痕,这下她慌张了,看了数个大夫总也不见好,慢慢的,本来已经年轻的脸上竟也开始腐烂。因她有了这样的怪病,平日不大愿意出门,于是梨园的生意淡落下来,才逐渐变成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
如今在街头看到当日无所不能的两位,自然想到上次遇到之事,认定叶臻臻对她怀恨在心,并没有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