孪生花Ⅰ 第3章 第 3 章

确保一切有条不紊后，下楼打的士，前往商圈。

电车尚未问世，出租车大多是桑塔纳和别克这种传统油车为首。80年代后，车载播放便是亘古不变般的存在，有些人喜欢CD，有些则更喜欢广播电台。FM93.4的声音缓缓播出，是世博会的报道，她的心中泛起一丝怀念。那时候，世博会的盛大开幕吸引了无数游客的脚步，H市的每一条街道都充满了异乡人的身影，也让他们对这座城市有了更深的记忆。

放眼望去，高耸入云的摩天大楼倒映着天空的背影，层层叠叠的玻璃窗映射出午时的光，两者像是刀锋与刀柄的结合。

步入室内，灰尘粘附在黄褐色的大理石上，金属装饰和时尚海报互相争夺着顾客的目光，有些一览无遗。前脚还是甜腻的花香，后脚就变成了浓郁的古龙，不同香水的味道混合在一起，让她感到有些不适。她心中暗念着：果然逛商场还是得戴口罩，味道太熏人。

一抹鲜艳的色彩映入眼帘，红色丝巾轻轻围绕在她的脖间，靠近还有股淡淡的果香。

“您好，这里是毛戈平专柜，需要点什么呢？”她看上去只有25、26的样子，年轻却干练。

宋倾倾收回自己的目光，询问道：“有什么推荐的吗？我没尝试过。”

"这款是我们推出的新品，采用了植物精油，温和又不油腻，您要不要试一试？"她亲切的将精华挤到手背，再将精华小心翼翼的涂抹在宋倾倾的手背，揉搓着，让她感受。

她点点头，却不表态。柜姐心中了然，又拿出一瓶不同系列的产品，"您的肤质真的很好，这款护肤品可以帮您更好地保持水润，如果不介意的话，我来给您示范一些小技巧？"

她耐心推荐，宋倾倾也一一尝试，最终敲定了好几样护肤品，刚准备去买单，柜姐热情的让她挑选香水小样。

"来，我帮您试喷一下这款香水，这种前调很清新，尾调带着温暖的木质香，特别适合现在的季节。"一套流程下来，她倒是多了不少其他物品，不过是实用品，像什么香水口红。

买单路上，她又在其他店铺做对比，最终敲定了全部商品。返程路上，依旧是FM93.4的声音，只是从白日的报道切换成了上海的经典曲目，窗外的人群与悠扬的旋律交织在一起，像两个世纪的交汇。

“春风她吻上了我的脸”“虽然是春光无限好”“只怕那春光老去在眼前”，阿叔的歌声在车内轻轻回荡，她放松而惬意的倾听着阿叔的歌声。

她把物品草草丢在角落，脚步拖沓地走到床边，控制不住的躺下，几秒钟后，呼吸便变得均匀。

翌日，洗漱台上早已摆满了瓶瓶罐罐，尽头是规规矩矩地堆叠着的说明书。她随意拿起一瓶护肤品，抹了一点在脸上，动作娴熟，仿佛早已习惯。

早饭后，她独自前往医院检查脊椎问题，母亲拖人拿到了号码。脊椎的检查结果无一例外——腰椎间盘突出、脊柱疲劳、颈椎病，所有该得的病症她都有。原来这种“大满贯”不止会出现在她的奖章里，还会出现在她的身体报告中。

徐博文医生给出的治疗方案是中西合并——先坚持戴护腰带，同时进行康复训练；接着通过增加脊柱的活动范围来改善灵活性，减少僵硬，再加上瑜伽来调整姿势；最后用专业按摩促进椎间盘修复。医生明确表示，除非极为必要，才会考虑手术，但根据后续情况判断是否需要正骨。

光是那听那枯燥无味的康复训练，就已经让她够难受的了。实话实说，她的身体更像是一个完全失控的木偶，任凭大脑如何指挥，它就是不听话。那些什么山式、猫牛式，根本就是在逼她去世。

还没等她做好心理准备，康复员已经全程接管她的行程，耐心地陪她锻炼，时不时还温柔的夸赞她，说她的姿势标准等说辞。

锻炼让她感到疲劳不堪，再次醒来已经是晚上。她不慌不忙地同吴君协商好时间，隔日便乘坐最早的一班的飞机抵达J市。

虽说两座都是有名的都市，却存在显著的差异，不像是面上的装点，更像是底蕴所带来的不同。J市厚重、S市轻盈，前者有着独属于这座城市的沉稳与气魄，后者有着独属于这座城市的生机和新生。

国际北舞中心坐落在繁华的商业区，建筑表皮看上去像个交错但有些倾斜的四边形。

吴君站在门口，眼神一扫，便发现了高挑的宋倾倾。她的骨架窄小、手臂修长、比例匀称，显然是练舞的好苗子。虽说长相明艳动人，吴君却无法忽视那种微妙的纨绔感，仿佛她并不属于这个地方。心里头琢磨了几遍，却仍然保持着微笑，温和地向宋倾倾介绍着学校的设施和一些优秀的“毕业生”。

她的声音好似校园广播里的女播音，沉稳有气、娓娓道来，还带着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韵味，既像是水里的花，又像是雾里的云，更像是一位让人放下防备的朋友。她不禁联想到，母亲大概会喜欢吴君这样的女儿吧。

尽管吴君足够迷人，但那些千篇一律的奖项、名校学生的说辞，还是让她感到昏昏欲睡。即便她在飞机上已经小憩了一会儿，还是抵挡不住催面般的困意。这会她倒是理解了为何大部分教师的嗓音都有些尖锐——至少能让人保持清醒。她努力抵抗着大脑的困意，却不料被系统察觉到，系统“友好”地弹出了提示。

通知：

系统检测到宿主精神力异常低落，为保障安全，已自动启动最低级别“灾难”模式。

“呃！！”痛感像激流，源源不断的蔓延，每根神经都在颤抖着回响，身体不自觉蹲下。

“身体不舒服吗？宋同学？要不要先休息一下？”说着吴君便伸出手准备搀扶她的胳膊，却被宋用手挡住。脑袋明明还在发昏，身体却颤颤巍巍的立直，艰难地开口：“没事，我就是有点低血糖了。”

吴君执意扶着她去休息室，她刚坐下便发现吴君了无踪影。宋倾倾也没在意她的去留，只在心中怒骂电击的无耻，属实有违人道。

坐下缓了回，她的脑袋仍有些发嗡，从天堂到地狱之间，只差系统的点击。果然，就算是系统也学会了人类的世俗——为了提高效率，剥削和压榨是永存的。

远处，有个黑点逐渐放大，一袭洁白的衣裙，裙摆随风飘荡——是吴君。只见她左手拿着纸杯，右手拿着好几颗糖，满脸关切的望着她。她忽然有些怵然，好像是母爱与姐繾的交织，母爱是神圣，是伟大的，可姐姐呢？姐繾的爱像是一种缱绻不休，固结不解。像是一根系在心上的丝线，勒得太紧便会流血，绑度适中便会麻木，线若太松便成众矢。

吴君将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她的眼珠逐渐聚焦，那种迷离的神奇开始消散。蒸气浮在水壁，是水。她接下吴君的好意，温吞地喝了起来，随口问到：“之前蹲下时发现你们木板材质特别好，漆面相对来说较为干净，是新换的吗？”

吴君微微一笑，语气中带着一丝欣赏，“小同学，你还真是厉害，身体不舒服还不忘细心观察。确实，这种木质地板是我们最近采购的，防滑性很高，特别适合练舞的学生。”“练舞呢，地面不平或过滑都可能引发安全问题，我们对这些安全细节非常重视。”

“哦，我这个人就爱瞎琢磨。”她笑着回答，“本来你们家就在行业里就有口皆碑，你的专业性更是让它再上一层楼。之后拜托您商议个适宜的时间上课了。”

吴君心里微微一动，她本以为宋倾倾会和其他富家弟子有所不同，但没想到她内里也还是个纨绔。“李玲老师可能有些严苛，很多学生与她的风格不太适配。如果您不介意，我可以先为您安排一次试课。“她尽量语气柔和。

“没事的，我查过李玲老师的资料，她非常有经验。”宋倾倾一副等着付款的模样，吴君心中不禁轻叹，希望李玲老师这次能耐心些，不再和学生发生冲突。

“那好，我会和李玲老师商量课程安排，等您上完课后再付款。”吴君委婉地提议，心中暗自祈祷宋倾倾能接受这个提议，否则对接换人的流程较为复杂。

“太麻烦了，直接付了吧。”宋倾倾语调轻松却利索地递出银行卡，似乎对金钱的数目毫不在意。吴君接过卡，脸上挂着职业化的微笑，心里却有一群咩咩在相互奔腾。

“好的，您稍等。这边有水果和饮品，学生们平时休息时会吃，您也可以尝一尝。”吴君笑着说道，见她点头示意，便转身离开。

她只是安静地坐在沙发上，两只手交叉在一起。目光随意地扫过房间。

支付成功，吴君将打印的票据被撕下，整齐地递到宋倾倾手中。目送着她坐进车内离开后，吴君终于松了一口气，整个人倚在门框上，有些疲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