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七八糟的文野脑洞短篇集 第13章 无限复生的怪物

太宰治的额头靠在我的肩膀上，温度透过薄薄的衣料传过来，呼吸浅浅的，像是一场久违的叹息。他很少在我面前露出这样的姿态，懒散得不像他，疲倦得不像他，甚至……带着一点微不可察的依赖。

他已经承认了。

承认了他不想让我离开，承认了他已经习惯了我的存在，甚至可能已经不知不觉地将“我一直都在”这件事，视作他生命中的某种理所当然。

可他还是太宰治。

他不会说得太直白，不会低声下气地乞求，他只会像现在这样——用一种介于玩笑和试探之间的语气，漫不经心地表达自己的心情，让人分不清真假，让人不知该怎么回应。

——如果回应了，便是落入他的节奏。

——如果不回应，他又会变本加厉地试探下去。

……可恶。

这家伙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他能用最简单的一句话，就让我心跳不稳，让我一瞬间失去所有语言的优势。

“你还是不要走吧。”

这句话轻得像是一片羽毛，却像是在我的心口上轻轻地划了一刀。

我深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语气尽可能平静地说道：“太宰治，你到底想让我怎么回答？”

他没有抬头，声音带着一点闷闷的笑意：“随你啊。”

“……”

我闭了闭眼睛，觉得自己真的快被他逼疯了。

这个人永远不会给你一个真正的答案，但他总能逼得你先给出答案。

这场拉扯，我本以为还能拖更久，可现在看来……他开始不想再拖了。

夜色沉沉，街道上的灯光在玻璃窗上映出斑驳的影子，屋子里安静得只有彼此的呼吸声。

太宰治没有离开，他的额头还抵在我的肩膀上，像是一只难得安静下来的猫，带着点若有若无的依赖。可惜，他不是猫，他是太宰治。

——他是□□的太宰治，是侦探社的太宰治，是那个永远用笑容掩盖所有真实情绪的男人。

可是，这次，他没有笑。

他只是静静地靠着我，像是终于在某个漫长的夜晚，找到了他愿意停靠的地方。

“……你知道吗？”他忽然低声开口，语气很轻，像是怕惊动什么东西一样，“如果我真的走了，你会找我吗？”

我怔住了。

这不是一个玩笑，也不是试探。

这句话里有一丝连他自己都没察觉的认真，甚至，带着一点太宰治不该有的不确定感。

我低头看着他，他依旧是那副漫不经心的模样，可是指尖轻轻摩挲着绷带的边缘，一遍又一遍，露出了某种难得的紧张。

他在等我回答。

可惜，我不会让他这么容易得逞。

“谁知道呢？”我轻笑了一下，语气带着点恶劣的意味，“说不定，我会忘了你呢？”

“……”

我清楚地看见，他的瞳孔微微缩了一下。

然后，他终于抬起头，看着我，嘴角的弧度很淡，眼神却比任何时候都要认真。

“你不会的。”

他的声音很低，几乎像是在喃喃自语。

“你不会忘了我的。”

“为什么这么确定？”

“因为我在这里。”他伸出手，轻轻地按住我的心口，掌心温热，隔着衣料传递过来。

“因为，你在意我。”

空气仿佛在这一瞬间凝固了。

他终于戳破了最后一层薄膜，没有再躲躲闪闪，也没有再用笑容掩盖一切，而是直接地、毫无退路地，把这个事实摊在我面前。

我在意他。

我一直都在意他。

可是，我真的愿意承认吗？

“你很自信啊。”我低声笑了一下，语气里还带着点反击的意味。

“嗯。”太宰治微微眯起眼，嘴角的笑意带着一点狡猾，“毕竟，你可不像是会轻易放手的人。”

我深吸了一口气，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太宰治，你是不是觉得，我一定会留在这里？”

他没有立刻回答，而是仔细地打量着我，像是在确认什么。过了几秒，他忽然轻轻地笑了一下，语气带着点毫不掩饰的宠溺：“你不是说过，你一直都在吗？”

“……”

可恶。

这家伙已经完全笃定了——我不会离开他的世界了。

他从来都不打没有把握的仗，而现在，他已经完全掌控了局势。

这场拉扯，他赢了。

我闭了闭眼，缓缓地吐出一口气，然后抬起手，一把按住他的后颈，把他的头按在我肩膀上，低声说道：“……太宰治，你真是无可救药。”

他笑了，声音带着一点低哑的愉悦：“我知道啊。”

夜色漫长，横滨的街道依旧繁华，而屋子里只剩下两个人的呼吸声。

我不知道未来会怎么样，不知道这场拉扯是不是还会继续，也不知道我和太宰治，到底谁会更先沦陷。

可至少，现在的我们，终于在彼此身边了。

——就算时间过去了那么久。

——就算他曾经离开过。

——就算我再怎么嘴硬。

我们最终，还是走到了这里。

还是回到了彼此的世界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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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继续向前走，没有为谁停留。

太宰治没有再离开，我也没有再提离开的事。

他依旧像以前一样，懒洋洋地出现在我的生活里，不需要理由，不需要借口，像是这个世界上最合理的事情一样。他会在晚饭时间理所当然地坐到桌前，端起碗筷，一边吃饭一边嫌弃我的口味太淡；会在雨天跑来我的公寓，随手拿起一本书翻两页，最后靠在沙发上睡着；会在窗前看着夜色发呆，偶尔丢过来一句“你有没有想过，如果这座城市毁灭了，你会去哪里？”

他回来了，彻彻底底地回来了。

可真正的变化，却藏在一些微不足道的细节里。

比如，以前的太宰治，只是单纯地待在这里，而现在，他似乎开始小心翼翼地确保我不会消失。

某天晚上，我刚从外面回来，发现他坐在沙发上，撑着脸，看着桌上的饭菜发呆。

“怎么？你又嫌弃我的手艺？”我把外套脱下来，随口问道。

他抬头看着我，嘴角带着淡淡的笑意：“没有。”

“那你发什么呆？”

他顿了一下，眼神落在我身上，语气平静得让人有些在意：“……在想，你今天要是没回来，我该去哪里找你。”

我动作一滞，手指扣紧了一瞬。

“……你这话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你消失了的话，我要去哪里找你。”

他语气很轻，却带着某种隐隐的、我难以言说的情绪。

我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半晌，忽然轻轻地笑了一下：“太宰治，你是怕我跑了？”

“嗯。”他很自然地承认了。

他的坦率让我一瞬间有点失措。

以前的太宰治，不会说这种话，就算他真的在意，也不会说出口。他习惯了隐藏情绪，习惯了把所有东西都包裹在玩笑里，让人琢磨不透他到底在想什么。可这次，他居然毫不掩饰地告诉我——他害怕我跑了。

他不是不知道我死不了，也不是不知道我一直都会在，可是……他还是害怕了。

我没回答，只是走过去，把饭菜端到桌上，淡淡地说道：“吃饭。”

他笑了一下，没再继续这个话题，乖乖地拿起筷子，慢悠悠地吃了起来。

可是，我的心跳却在那一刻乱了一瞬。

原来，他是真的害怕了。

太宰治的掌控欲一向强，他习惯于布局，习惯于让所有事情都在他的掌控之中。可偏偏，我不是个可以“掌控”的人。我死不了，我可以分裂，我随时都能消失——而他终于开始恐慌。

于是，他开始试探，开始确认，开始一次又一次地在我身上寻找某种确定性。

“你是不是故意不让我知道你去了哪里？”

“你明明可以分裂，为什么从来不在我面前分裂？”

“你到底什么时候会真的死掉？”

“你是不是觉得，反正你不会消失，所以你根本不需要考虑我？”

他的问题越来越直白，越来越危险。

而我的回答，也越来越难以维持那副“无所谓”的模样。

“……太宰，你到底在害怕什么？”某天晚上，我终于忍不住问道。

他靠在窗前，夜色映在他的侧脸上，眼神像是一片静止的湖水。

他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安静地看着外面，过了很久，才缓缓地说道：“……害怕你真的有一天，会彻底消失。”

这句话让我心里猛地一震。

“我不是说过，我不会死吗？”我皱眉。

“可是，没有人能一直‘存在’。”他的语气轻得像是一阵风，“你说不定哪天就会厌倦这一切，自己选择消失。你会不会离开？如果有一天，你真的决定要走了，我还能找到你吗？”

他的声音很平静，可是，我却能听出那股隐藏在平静之下的、细微的、不安。

太宰治在试探。

他想知道，他是不是足够重要。

他想知道，如果有一天，我真的有了选择，我会不会选择留下。

这家伙……竟然在期待一个答案。

我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指，心里有点说不清的情绪翻涌着。

我一直以为，这场拉扯是我的胜利，是我拖着他慢慢地一步步逼近。可现在，我才发现，他已经把自己的一部分交给了我。

他已经在意到无法后退了。

——他已经输得彻彻底底。

“你觉得呢？”我轻声说道。

太宰治偏头看着我，眼神晦涩。

“你觉得，”我缓缓地说道，“如果有一天，我真的决定离开，你会放我走吗？”

空气沉默了一瞬。

然后，他笑了。

那笑容和平时不一样，带着一点克制的意味，像是某种深埋的情绪被勉强压了回去。

“不会。”他说，“如果你真的要走，我会把你抓回来。”

这句话让我怔了一下。

他这次没有拐弯抹角，没有试探，没有像以前那样用玩笑掩盖真实的心情。他已经不打算再退了。

太宰治不想再假装无所谓了。

他已经决定了——无论如何，他都不会放手。

我低头笑了一下，声音很轻：“……那就试试看吧。”

他看着我，眼神在夜色里沉了一瞬，嘴角的弧度带着点狡猾的意味：“嗯，那就试试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