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风华（双重生） 第1章 第1章

萧瑟寒风，孤城与遍野的尸体被深深掩埋在白雪之下，夜幕下偶尔能听到寒鸦传来的叫声。

京都外的平原上，燃起的火把在寒风中忽明忽灭，黑压压一片铁甲骑兵缓缓移动着，城墙上的人神色肃穆，手中的刀随时出鞘。

“姓宇的，大军再往前一步，我就杀了你们大楚的皇帝。”

皇帝宇崇明被刀架着推到了城墙边，衣冠不整，整个人在寒风中萧瑟，伸出手试图扶正自己歪掉的发冠，冲着城下的人喊道：“撼星，你只要能救朕，你想要什么朕都给你。”

宇撼星面无表情望着极力求生的皇帝，就这么不说话一直看着他们。

两军僵持下，耶律康握着刀的手已有些僵硬，催促道：“你最好让他退兵，不然我要了你的命。”

宇崇明感觉冰冷的刀背碰到了脖子，忍不住缩起脖子，“好好好，我这就让他退兵。”

“好弟弟，你要怎么才肯退兵？”他声音几乎嘶哑，“你要是再不退兵，他们就要杀朕了！”

宇撼星嗤笑一声，这才动了一下，这个时候宇崇明才想起自己和他还有血缘关系。

宇撼星眼神无比认真，“我要见一个人。”

耶律康看了一眼皇帝，“谁？”

“皇后！”

一刻钟后，平日里贴身侍奉皇帝起居的太监哭丧着脸跑回来了，“陛下不好了，后宫起火了，听逃命的宫人说，颜妃把皇后杀了，然后颜妃也自尽了。”

宇崇明扶着墙才没晕倒，完了，全完了，早知如此，他死也不会背着宇撼星强娶甄华入宫。

耶律康见突围无望，索性抬刀杀了宇崇明。

那一夜战鼓雷雷，在血与尸骨中迎来了黎明，东方日出满地尸骸，宇撼星紧紧攥着缰绳，带着亲卫从正门入了皇宫，直奔仅剩下残垣断壁的朝凤殿。

甄华，我来带你回家。

……

台下不少女茶客掩面落泪，那珍珠大的泪直往下掉，小声啜泣着。

“可怜天见的，果然天妒红颜，那皇后怎会落得如此下场，她就差一步能与心上人见面了。”

“谁说不是呢？”

另一旁有人不屑哼了一声。

“好男儿志在四方，况且她又不是为国而死，有什么好唏嘘的，她身为皇后定不是宽容大度，否则昔日的妹妹怎会如此憎恨她。”

他同桌的茶客纷纷点头。

“这位兄台言之有理，女子就是要三从四德才是。”

“什么言之有理，我看就是狗屁不通。”

茶楼的二层雅间发出一声巨响，桌子被掀翻，茶客纷纷仰头寻着声音望去。

锦衣少年一只脚踩着桌子，微微侧身看向楼下，手中折扇一摇，神色不悦隐有些怒气。

茶客也站起身，指着他说道：“你这小子怎么说话呢？好生的无礼。”

少年从身边小厮手中接过一锭银子，就这么抛到了说书人的桌子上。

“今日这书你给我好好说，说好了重重有赏。”

面带嘲意，把玩着手里的扇子，“方才说书的都说了，这颜妃分明是因自己嫉妒才对皇后痛下杀手，我看你是因说书的多夸了两句她漂亮，你就鬼迷心窍了。”

茶客面露凶色撸起袖子就朝着二楼走来，说书先生从未受此折辱，抄起手旁的长凳也跟着冲上二楼去。

不知道楼下谁喊了一句“不好要打架了”，一时间茶客慌乱朝门口跑去，再一看桌子上打赏的金子没了踪影。

少年身旁的小厮见情形不对，小心翼翼扯了扯少年的袖子，“小……公子，快跑吧！一会儿要是把巡城司的人招惹来了，事情可就闹大了。”

眼看两个人就要冲过来，少年收起了扇子，“算你们两个运气好，我家小厮胆子小，下次可就没那么好运气了。”

少年拉着小厮从另一侧楼梯跑了下去，那茶客在身后也是紧追不舍，喘着粗气高声道：“好小子，这话是我说才对。”

不过是一阵的功夫，巡城司已闻声而来。

“你们来的正好，快把那两个小子给我抓回来。”

巡城司愣了一下，看着他亮出腰间的玉牌才知其身份，竟是国舅家排行老六的小公子，得罪不起，只能硬着头皮去追那个闹事的小公子。

希望他也不是朝中官家子弟。

少年躲进一家酒楼，二话没说带着小厮窜上了二楼，倚着栏杆冷眼看巡城司向西街而去，缓缓攥紧了扇子，一下一下敲在左手的掌心上。

极为厌恶说道：“世风日下，果然是恶狗当道。”

小厮看着自家公子要吃人的眼神有些害怕，一场大病后醒来跟变了一个人似的，平日里说话都跟清风一样柔，如今简直是凶煞临世，巡城司都敢惹。

“公子，天天色不早了，我们还是快些回府吧！”

少年淡淡应了一声，领着小厮穿过巷道，从府邸后墙翻回了自己的园子中，自己园子里的下人见了都纷纷驻足俯首噤了声，一动不敢动，眼睛盯着自己的鞋尖，全当没看到少年。

曾有下人惹恼了他，少年直接将那人乱棍打死。

……

夏夜晚风拂过，吹皱屋前一湖水，园中灯笼里的烛火也一一点燃，忽明忽暗。

湖心亭中一女子靠着栏杆侧坐，长发用一根丝带绑着，不施粉黛，一身襦裙都是清一色的，坐姿全无半点女儿家的样子。

之前因衣裙颜色太素，被人误认为家中有长辈去世，这才不情愿换了一身看起来较为淡雅的裙子。

她木讷盯着水面的倒影已有三刻，无人敢上前去打扰。

清平与妹妹站在岸边，盯着小姐的背影也跟着出神。

“清安，下午你与小姐出门到底发生了什么？小姐回了府话也不说，这个时候也不去前堂跟夫人一起用晚膳。”

清安将下午被巡城司追捕的事全盘托出，现在想起来还心有余悸，要是被关进大牢里跟老鼠臭虫为伴，噫，想想都觉得浑身不自在。

清平微微皱眉。

若放平日里，小姐断然是做不出这种疯狂的事。

听闻边关战事不断，山间还有流寇山匪作乱，为护京都安宁，陛下特设巡城司防止贼寇入城作乱，京都两侧出入的城门更是有重兵把守，如今茶馆一事惊动了巡城司，怕是不会简单收场。

“见过夫人！”

方艳君独自一人顺着园中的小路过来，她冲着行礼的下人微微点头，坐在了晏风华的身旁，听闻她这女儿晚上又未曾用饭，不放心过来瞧瞧，便又瞧见她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从大病初愈到如今，已有七八日了。

“风华怎得又未曾用饭，就算是不陪我用饭，你将晚膳安排在自己的园子也行，瞧瞧又清瘦了不少，你是不是想把自己饿死，好心疼死娘亲我。”

方艳君戳了一下晏风华的脑瓜，她这才回过神来撒着娇依偎在母亲的怀中。

“母亲这说的哪里的话，女儿就是这几日胃口不大好，少吃了几顿晚膳罢了，怎会到了饿死的地步，母亲言重了。”

她坐正了身子抬手撩起母亲额头前的碎发，恍如隔世。

昔日从未好好端详过母亲，如今近距离仔细瞧，母亲左边眉毛靠近眉心的地方，藏着一颗黑色的小痣，而自己的眉心痣却较为显眼，眼前景象重叠，仿佛看到母亲倒在刑台上，血淋淋的场面涌入脑海，自己的亲人在大雪天喊着“冤枉”被斩首示众，叫她喘不过气来。

方艳君察觉她神情有些不对，反手握住女儿的手，“风华怎么了？你要是再这样下去，我要去三清观请个道士给你瞧瞧了。”

“瞧瞧？不如给我瞧瞧？”晏阳怒气冲冲进了园子，本是武将出生，他手中握着戒尺此刻像是沙场上的将士，是来取人首级的。

方艳君被吓了一跳，将护在了女儿怀中，“你这是做什么？满身的戾气，风华大病初愈你别再吓着她。”

晏阳气的将戒尺重重丢在了地上。

“艳君啊！你知不知道她今天干了什么！”

方艳君疑惑的看着女儿，晏风华突然跪在了地上，却红着眼眶笑着说道：“我女扮男装闯了祸事，父亲想要罚我也是应该的。”如今亲人都还在，父亲若要罚自己，那也是幸福的。

方艳君总觉着风华不对劲，但看她又像是没事人一样，不像是失心疯，视线在父女二人身上扫了一个来回，松了一口气，“原来就是这事，风华第一次犯错改正了便是，你何必动怒。”

晏风华又补一句，“我不小心招惹了巡城司。”

方艳君指着晏风华半天说不出话来，晕倒前气的说道：“你还真是哪吒转世。”闯祸惊天动地。

巡城司抓人也是惊天动地，若一日不将贼人揪出来，京都百姓便会惶恐一日，凡是眉间有痣的男子难逃牢狱之灾，京都一夜之间哀嚎不断，纷纷喊冤，幸亏巡城司府不随意动用刑罚。

方艳君醒来看见女儿还跪在地上，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别人都夸自己好福气，丈夫是陛下倚重的将军，子女各个都是懂事的，独夸晏风华是京都第一才女，还未及笄，定亲的都快要踏破大门槛儿了。

晏风华站起身行了礼，“母亲，是女儿不孝，女儿这就去请罪。”转身就要离去。

方艳君拿掉头上的帕子坐起身，厉声道：“回来！”

晏风华规规矩矩转过身，“母亲还有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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