鸾刀 第25章 进京

季慈音还未反应过来，对面的沈昭眼疾手快，抓住了小猫的脖子。

他关切地问道：“季二娘子，你没吓到吧。”

沈昭手上的小猫还在张牙舞爪地喵喵叫，哪怕被人逮住，气焰仍然十分嚣张。

季慈音定睛一看，赫然发现沈昭手中的小猫正是无量心。

“我没事。”季慈音摇摇头，轻声道，“多谢沈六郎君关怀。”

“这是晋王殿下养的猫，平常就喜欢乱跑。”荀臻逗了逗龇牙咧嘴的无量心，解释道，“今日不知道怎么跑这来了。”

“既然如此，可要把它放了？”沈昭把无量心箍在怀里，有些为难，“我担心这猫伤到两位娘子。”

季慈音开口道：“我无碍的，沈六郎君。”

卢宁儿亦在旁边附和，她看着在沈昭怀里挣扎的无量心，眼中有些好奇。

“你放心吧，它机灵得很，不会伤人的。”

荀臻逗弄着无量心，漫不经心地道。

见状，沈昭松开手，把无量心放在地上，任由它闹腾。

一重获自由，无量心就“喵”的一声跳到季慈音膝头，朝着她露出肚皮。

季慈音唇边绽开笑容，在无量心柔软的肚皮上摸了摸，“无量心，你怎么跑到这来了？”

好久没见到无量心，看上去更壮了一点，藏在蓬松毛发下的肉都是结结实实的。

“季二娘子好像很受无量心喜爱。”

荀臻看着无量心在季慈音膝上玩耍的画面，笑眯眯地道。

季慈音注意到荀臻略有深意的话语，抿抿唇说道：“我从小就受动物喜爱，应当是与它有缘吧。”

荀臻意味深长地看了季慈音一眼，笑笑没再说话。

*

好不容易早上的祈福结束，永乐公主身边的琥珀就寻过来，说是请季慈音过去一起用午膳。

季婉叮嘱了几句，就放季慈音走了。

琥珀将季慈音带到一处凉亭，永乐公主等人早已等候多时。

“鸾儿，快坐在我身边来。”

永乐公主招招手，热情地道。

她身边依次是司马净、司马洛和卢宁儿。

季慈音坐下，向众人问好。

司马净面色不愉，不情不愿地应了一句。司马洛倒是热情地回应，只是有些没精打采，眼下还有一层淡淡的青黑。

“宜都，你最近没睡好吗？”季慈音关切地问道，“我那有一味自己调的安神香，你要不要试试。”

司马洛饮了一口酒，摇摇头：“我无事，是最近担心皇祖母所以才睡不好的。”

司马洛由太后亲手抚养长大的，对待太后的感情自然不必多说。

太后染病，司马洛自然是最挂心的。

提起太后的病情，司马净担忧地道：“希望皇祖母能够快点好起来。”

“父皇准备下令召亲王进京看望太后。”

永乐公主眉头浮现一丝忧愁，安慰道：“希望各位皇叔进京，能够让皇祖母开心一点吧。”

“当真？！”

司马洛和司马净异口同声地道。

永乐公主点点头，“皇祖母一直挂心燕王叔，父皇便打算借着今年寿辰，将各地藩王召进京，以解皇祖母思念之苦。”

“那真是太好了！”

司马净脱口而出。

她和司马洛是一起被送到太后膝下抚养的，当时还是不谙世事的孩童，一转眼便过了这么多年。

司马洛想到能和父母兄弟相见，也不由得露出一丝笑意。

“陛下的寿辰在七月初一，算算日子也快到了。”

如今是五月中旬，各地亲王从封地赶往京城，一个月的时间绰绰有余。

想到司马洛能与家人见面，季慈音露出一个微笑，心中也挂念起远在宜州的父亲。

永乐公主低声问道：“听说你定亲了？”

季慈音心头一紧，但面上不显露出来分毫。

她颔首道：“快了。”

永乐公主眼神复杂，但最终什么都没有说，只是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等到你出阁的时候，我去给你添妆。”

季慈音心中触动，她设想过永乐公主的众多反应，但没有想到永乐公主会这么说。

永乐公主轻轻一笑：“好了，咱们来共饮一杯酒。”

闻言，在座的娘子皆举杯欢饮。

季慈音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望向四周与众人相视一笑。

用过午膳，众人便一同到永乐公主的寝殿中歇息。

季慈音站在窗边吹了吹风，脑子顿时清醒了不少，不再是方才饮酒过后昏昏沉沉的感觉。

“娘子，我把窗关上吧，小心着凉了。”

明月端着安神汤走进来，看见季慈音站在窗边吹风，连忙说道。

季慈音点点头，“别关太紧。”

季慈音喝过安神汤后，就在明月的服侍下躺下小憩一会。

睡梦中，季慈音迷迷糊糊地感觉有什么东西在蹭她的手。

凉凉的。

她费力地睁开眼，惊奇地发现是无量心。

她坐起身，把地上的无量心抱进怀里：“无量心，你怎么来了？”

无量心舔了舔季慈音的手，在她的怀里打滚。

翻动间，季慈音发现他脖子挂着的金项圈上系着一个小纸条。

她取下来，展开一看，顿时愣住了。

良久，季慈音将纸条收好，摸了摸无量心的头，哄道：“我知道了，你快回去吧。”

无量心似乎听懂了季慈音的话，依依不舍地朝季慈音喵喵叫了几声，转身一跃跳出了窗子不见踪影。

季慈音起身的时候，明月进来瞧见大开的窗子，惊讶地道：“怎么敞开了？”

季慈音抿唇：“也许是风太大吹开的吧。”

下午的讲经依旧是设在甘露殿内外，命妇早已在此等候了。

五人就在甘露门外道别，永乐公主三人要甘露殿内而去。

“皇兄，你怎么来了。”

永乐公主惊讶地道。

“来得比较早，就在这等等你。”

司马珏拦在永乐公主面前，略有些心不在焉。

他今日穿了一件金黄色的长衫，衣袍上的金龙图案栩栩如生，好像下一秒就要冲破束缚。

司马珏的目光落在季慈音身上，似乎有千言万语想说。

季慈音和司马珏的目光一交汇，便假装自若地移开视线，刻意地不去看他。

“皇兄，我们进去吧。”

永乐公主明锐察觉到两人之间莫名的氛围，扯了扯司马珏的衣袖，连忙说道。

司马珏看出了季慈音的回避，但是碍于在场的众人，只是深深地看了季慈音一眼，转身离去了。

司马珏一走，季慈音这才敢将目光落在他的背影上。

他的背影挺拔，总是仰着头，带着一种洒脱不羁的气质。

“不知道晋王殿下以后该娶一位怎样的王妃。”

一旁的卢宁儿感慨道，“怎么会有人生得如此出色。”

季慈音抿唇，“自然有的是女郎任他挑选。”

“我听说陛下有意为晋王殿下指婚。”

卢宁儿突然想起此事，悄悄地道。

季慈音的心悄悄一颤，但是还是笑着道：“想来一定是一位宜家宜室的女郎吧。”

“是谁这不重要。”卢宁儿神秘一笑，“重要的是，晋王殿下却拒绝了。”

卢宁儿严肃地叮嘱：“这是我娘私下里跟我说的，你别说出去。”

季慈音答应。

说完话，时辰也差不多到了。

见一位法师走上台，季慈音和卢宁儿没再说话，而是认真地望向台上。

从甘露殿内到甘露门外，一片寂静，只有僧人的颂经之声。

此时此刻，众人皆在为病中的太后祈福安康。

好不容易熬到讲经结束，季慈音的腿站的几乎失去了知觉，半天不能迈开一步。

卢宁儿也是酸痛得不行，相互搀扶着到了一处偏殿休息。

因这上午的尴尬，卢宁儿特意选了一处偏僻的宫殿。

她得意地说：“这下好了，总不会这么巧碰到人了吧。”

季慈音刚刚接过宫女奉的茶，就听见“啪”的一声，卢宁儿被打翻的茶水溅了一身。

奉茶的宫女连忙跪了下来，“请娘子恕罪，奴婢不是故意的。”

她连连磕了几个头，神情害怕。

卢宁儿见她惊恐万分的样子，也不忍心责罚，只是道：“起来吧，下次注意点。”

宫女感恩戴德，看见卢宁儿衣裙上的水渍，说道：“娘子，奴婢带您去换一身衣服吧。”

水溅得并不多，只是卢宁儿今日穿的是一条素色的白裙，看上去就格外明显。

“鸾儿，我先去换身衣裳。”卢宁儿颔首，“你在这里等我。”

季慈音应道，轻声叮嘱：“小心些。”

卢宁儿一走，殿内瞬间就空旷了下来。

季慈音坐在茶几边，一口接着一口地饮着杯中的茶水。

说来令人惊奇，只是一个偏僻的宫殿奉上的茶水也是如此回味无穷。

季慈音细细品味一番，发觉竟然是十分罕见的太平猴魁。

她饮茶的动作一顿，将茶盏搁在茶几边上。

季慈音看着空旷的大殿，握着桌角的手渐渐收紧。

忽然之间，她听见了熟悉的玉佩碰撞的声音，远远地传过来，精准无误的传到季慈音耳中。

随着玉佩声越来越清晰，殿门处也出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从他出现的那一刻，季慈音的目光就牢牢地落在了他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