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远到关山 第17章 今夜不回家

秦昭过来的方向看着像是刚从“浮世”里出来，他走近两步，冲秦灏远点点头：“挺巧的，我有个朋友从巴黎过来，约着来这里见见。”他目光落到一旁路为暄身上，“你好，小远的朋友吧，我是他爸爸，秦昭。”

秦灏远刚想张口，路为暄已经伸手过去：“昭总，幸会，路为暄。我——”

秦灏远看着他俩握手，突然开口抢了路为暄的话：“我男朋友。”

“社交十级选手”路为暄再一次被秦灏远震惊的“礼仪掉了线”——差点忘了放开秦昭的手。

不过秦昭和秦灏远这俩父子表情倒是如出一辙的淡定。秦昭听了只是“嗯”了一声，也笑着对路为暄应了一声“幸会”，又问：“你们过来玩呢？”

秦灏远有点心虚的摸摸鼻子：“嗯……打壁球。”

秦昭这下才露出点惊讶的表情：“你怎么又想起来打壁球了？回国这么多年也没记得你还玩过这个呢。”

路为暄忙道：“是我说想打灏远才陪我过来的。”

秦昭依旧笑的和善：“啊，我说呢。挺好。小远这平时天天爱在家里窝着，我们说让他多出门锻炼他也不乐意，虽说现在也还算年轻，但多少还是要动一动的嘛。”他说着想起什么似的，朝着秦灏远，“对了小远，你有阵子没回来了，正好下周圣诞了——我听说小天自从出了国，也开始给内地员工放圣诞假了，那你平安夜想回来吗？晴晴和小然也都说回来。”他顿一顿，“本来小天也要回的，不过他临时要先去趟日本，就直接推迟到元旦再回了。”

“不回了吧。”秦灏远答的飞快，“秦总给我们内地员工的圣诞假也就一天半。”他又补了一句，“最近忙，年底了事情多。”

秦昭也没坚持，又是点点头：“也行，那就等元旦正好小天回来了再一起吧，也不差几天了。”他挥挥手，“我先走了，你们还接着打球吗？”

秦灏远否认的干脆：“不打了，累死了。正好‘浮世’喝点东西去。”

“行。去吧，那回见吧。”秦昭说着就按了向下的电梯键。

秦灏远看着那电梯数字慢慢攀升上来，突然又叫了声：“爸。”

秦昭转头看他：“嗯？”

秦灏远挺坦然的对上他爸的目光：“你最近哪天去公司吗？去的话要是有空就来找我喝杯咖啡吧。”他笑一下，“确实好久没见你了，也怪想你的。”

秦昭也笑了：“行啊，回头去之前告诉你。”

秦昭走了，秦灏远被他自己刚才那句顺口的“喝点东西去”说的还真起了“馋”劲儿，正好他今天也没开车，拉着路为暄就进了“浮世”，笑眯眯的：“反正这会儿时间还早，让我先喝点儿。”

路为暄挑挑眉：“干嘛，还要喝酒助兴啊。”

“不行吗。”秦灏远随意应着，这会儿时间尚早，酒吧里没什么人。不过他懒劲儿犯的彻底，连多走几步去卡座都不想，直接就近在吧台边坐下来，托着腮研究起了酒单：“喝点儿什么呢……”

路为暄笑一下：“不喝香槟了？”

“你要开车也不能喝，我一个人喝什么劲。”秦灏远撇撇嘴，“香槟这酒，要是不能共享，乐趣得少一半啊……”他眼睛扫来扫去的半天也拿不定主意，叹道：“我这个天秤座又开始选择困难了啊……”他小指伸出去勾一下身边人的，“你帮我选选？”说着自己又笑了，“哦，差点忘了，你也天秤。哎？”他好奇的目光投过去，“你平时会选择困难吗？感觉你好像总是挺有主意的样子。”

路为暄顺势就勾着他的小指玩，答的淡然：“当然会啊。毕竟我，什么都能吃什么都能喝什么都能玩什么都能干——什么都厉害嘛。”

看吧，这就又开始幼稚了，秦灏远心下暗笑，那股“宠”劲儿也就跟着又上来了，于是就顺着他说：“哦，是呢，那这么厉害的你，要做选择可太难了。那你到了非要选的时候，可怎么办呢。”

“幼稚”的路为暄答的“少年老成”：“小孩子才做选择，成年人不是都要吗——就像在冲绳我点长岛冰茶一样，因为它里面有Gin有Vodka有Rum有Tequila啊。”他点点酒单，“这里有Tomorrow，甚至比长岛冰茶里的酒还要再多两种呢。”

秦灏远笑出声：“是个思路啊。”他招手叫来酒保，“一杯Tomorrow，谢谢。”

Tomorrow挺快就上来了，路为暄看着秦灏远喝，突然蹦出一句：“这酒又名今夜不回家——看来有人不想回家啊。”他说着自己笑了，“是啊，刚才有人自己爸叫着也说不回家呢。”

秦灏远喝一口，这酒到底“包罗万象”了六种基底酒，尝起来还是算挺烈的，他没忍住眯了下眼，也转头看身边人：“还好意思说呢——刚才你叫我什么？”

“啊？”路为暄反而愣了，他想了想，还是没太明白，“我叫你了？”

秦灏远手指像弹琴键似的来回轻敲着杯壁：“我是说刚才你跟我爸，管我叫什么？”

路为暄反应过来，一下子笑开：“哦，灏远啊。”

秦灏远伸手在他脑袋上点一下：“没大没小，灏远是你叫的？”

路为暄一脸无辜，还眨眨眼，眨的秦灏远这喝了酒的脑子就“啪嗒”停转了一秒，一时手都忘了收回来，只听那人装模作样的问：“哦，那叫什么？”

秦灏远回过神，顺势就手顺着他轮廓线划下来捏住他下巴：“有人是真不记得自己小四岁啊，能不能有点年下的自觉——叫哥哥。”

路为暄十分从善如流，一点没犹豫，顶着那张无论何时何地都无比“繁花若梦”的脸几乎是瞬间就开了口：“哥哥。”

“我靠……”秦灏远呼吸都顿一下，这声“哥哥”叫的大概是太带劲儿了，带劲的我们平时基本不说脏话的小秦总甚至都没能忍住爆了句粗口，撤了手转头灌一大口酒：“你这太犯规了，差点给我叫交待了……”

路为暄笑眯眯的：“交待在这儿也太亏了吧。”

“你先收着点儿浪。”秦灏远刚才那口又一不留神就喝多了，口感冲的有点控制不住表情，“这酒可不比香槟，我没法现在给你一口闷了然后赶紧走。”

“哦，那就慢慢喝，时间多得很。”路为暄倒是满不在乎的样子，“反正你也‘不回家’。”

秦灏远再一次的转头看他：“平安夜你有空吗？”

“嗯？”路为暄挑挑眉，“干嘛，不回家，是为了我吗？”

“是啊。”秦灏远答的很坦荡，又说了一句与初见那日似曾相识的话，“过节嘛，是高兴的事，当然要开开心心的庆祝了。我觉得相比去回家听长辈们没完没了的唠叨那些我闭着眼都能猜到的话，还是和你一起比较开心。”

路为暄几乎要把那两个单词说成口头禅了：“My pleasure。”他说着又冲秦灏远眨眨眼：“那你到时候做饭给我吃吧，”顿一顿补了一句，“哥哥。”

又再一次差点被一声“哥哥”喊得“就地交待”了的秦灏远终于按捺不住：“我看你好像今晚也挺不想回家的。”他伸手勾住身边人的脖子，“也行，pleasure with tomorrow——那正好索性来跟我‘共享’了这杯今夜不回家吧。”

也是了，他秦灏远这么擅长学习的人，无论咖啡还是酒，之前都被喂了那么多次，早就想着自己也得试试了。

反正在进酒吧前他不就在这么想了么——这不他们全宁城最好的酒店Trinity吗？那来都来了，还回什么家啊，直接楼上明天见吧。

秦灏远都跟他爸说“好久不见怪想你的”了，那秦昭这么既“心软”又“有求必应”的人，自然要赶紧满足他——于是昭总过了那个周末转天周一就去了公司。

秦灏远忙里偷闲的推了个不那么重要的会去楼下和他爸喝咖啡——毕竟昭总都这么难得的来了，懂事的同事们也不是不能理解一下小秦总临时“旷工”一小时。

秦昭看着秦灏远还挺“风尘仆仆”的赶过来，笑了：“会很多吧，我打扰你了。”

“怎么会。”秦灏远大剌剌坐下来，又顺手叫服务员点了杯热美式，“见我爸那当然是比什么会都重要啊。”

秦昭笑着摇摇头：“你这会儿嘴倒是越来越甜了，说的比唱的都好听——儿子现在大了，也会跟爸爸摆架子了，想见我回趟本家就是了，还要让你爸特意为你跑这一趟。哦，也是，毕竟我现在已经是退休闲人了，自然是得就着我们小秦总繁忙的时间来了。”

秦灏远也是笑，不过话说的坦荡：“嗨，那不是，怕回去了家里人多，爱说些有的没的么。”

秦昭端起面前的红茶喝一口，“嗯”了一声，也不看他，就着他的话接的直接：“现在还暂时不想让家里人知道呢？”

秦灏远耸耸肩：“也不是。”他往椅背上一靠，依然是微笑着，“而且我即使不说，家里人难道就不知道了么？”

他说这话倒也不是故意堵他爸。他知道他自己这段时间以来反正也没在公共场合刻意回避着什么——他是身体力行的在实践着他大哥当年教他那“喜欢没什么好藏着又不丢人”的道理——所以大概率有些事还是会被传到家里人那去的。虽然秦灏远在成为“小秦总”的这些年来一向“低调”，完全不像秦灏天那般总是抛头露面。秦灏天毕竟身份和职责都摆在这里，他想低调估计也有点难度——媒体网络上到处都是秦总照片，秦总又无论性子还是长相都足够张扬，引人瞩目，于是甚至渐渐的发散出了些“粉丝”来，虽不至于像明星艺人那样走到哪都被拍，偶尔私下被“偶遇”也会被发在社交媒体上，还总会博得一些不小的“关注”——所以秦灏天这一朝不走寻常路的“脱了单”，想要完全享受“自由的恋爱”，还真就只好跑到国外去。

而秦灏远就完全不一样了，他本来在秦楚也就是个普通高管，不是秦灏天那种“秦楚门面”式的人物，他自己也不喜欢主动社交——过去的无数该应酬不该应酬的场合还基本都被秦灏天挡掉了，自然在“公众”眼里的存在感也很低，即使八卦小报那种特别喜欢“闻风而动”的，也没什么兴趣会想着来特意关注他。路为暄那天也说了，连他们想做研究都那么认真的搜了，全网除了当年那稀里糊涂的“绯闻”高糊照也扒不出任何秦灏远清晰的正脸照来——就连当年那次，也大概率是因为另一方的朱晓雨本人是个名人的缘故——秦灏远完全就是被“顺带”着“上新闻”的。

不过即使公众那的存在感再低，他们宁城“上流人士”的熟人圈子到底还是不算大。连厉宇帆当年招待唐总出入几次会所商场vip室都能在圈子里三人成虎般传的人尽皆知的，他秦三少的这根本就没掩饰的大大方方出双入对就更不用说了——更不要提，他身边的那位那张脸，大概就是每个人都难免会“走过路过也不想错过”一下的那种惹眼。

秦昭笑笑：“是，确实是有些传闻。”他放下杯子，看着秦灏远，“小远，我从小到大，也都没怎么干涉过你的事——你活到今天，人生的重大决定每一个都是自己做的。爸爸对你有绝对的信任，这个哪怕直到现在也一直都没变，只是，”他顿了顿，“毕竟之前，发生了那些事，虽然你没和我说过什么，我也能知道，对你来说是个很大的坎儿。当然，我也信你一定可以迈过去，只是到底那迈过去的过程，也不会容易，你过往人生那么多年，说实话，都过的很顺，没经历过什么挫折，那自然这个坎儿对于你而言，有可能就会要更加困难一些。这个道理爸爸明白，所以，爸爸这一次，也难免和之前的心情不太一样，会对你有些担心，也希望你可以理解。”

“当然。”秦灏远飞快的接了，他对着端过来咖啡的服务生抬头说了声“谢谢”，才继续转头对秦昭道，“爸，我一直很感恩，你从小到大对我的信任——我觉得你大概是这个世界上最信任我的人了。所以这一次，我当然也不会瞒你。”他的眼神十分坦荡，“之前没主动说，其实也是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开口的缘故。”他说着笑了，“因为我和他的关系，好像我自己之前也说不好，一直也都不太好定义究竟是什么。”

秦昭没什么意外的样子：“嗯，这也没什么。‘定义’这个东西是虚的。除了血亲这种完全客观无法被人改变的关系，至于其他的，难道我们说什么就会是什么了么？结了婚都能离婚，更勿论别的了。更何况，人和人之间的关系，本来就是复杂的。而‘定义’，却永远只能’简单’。就比如哪怕是血亲，就像你和你的哥哥姐姐，我和我的哥哥姐姐，又难道只是兄弟、姐弟这样的关系么？”

秦灏远笑了：“大哥一直羡慕我，说他小叔是艺术家，不像他爸那样一身铜臭味。我以前真没觉得什么，不过现在还真是有点忍不住的自豪跟得意了呢。”

秦昭“哈哈”笑了一声：“别拍你爸马屁——不过话又说回来，那天在Trinity碰到，你说是男朋友，是顺口就那么一说呢，还是想明白了？”

秦灏远窝在沙发里，看起来挺随意的样子：“也说不好就是想的有多明白，当下就是心里想那么说，就那么说了。”

他和路为暄事后谁也没有再提过那声“男朋友”的事，虽然当时路为暄好像是实实在在的被震惊了一把，不过他过了身好像也没太在意，还是和之前一样该怎么样就怎么样。大概也确实没什么好太过纠结的，毕竟某种意义上来说秦灏远说的也完全没毛病——是他的朋友，路为暄又是个男的，那可不就是“男朋友”么。

秦昭点点头：“理解，人的想法时时刻刻都可能会发生变化，所以大概尊重当下还确实是唯一的最优解。不用想太多。”

秦灏远挺感慨的看着他爸：“爸，和你说话，是真舒服啊……有些话我感觉我都根本不必说。”

秦昭还是只是笑：“当然，我可是你爸。而且，我当年不就说过了么，小远，愿你勇敢，愿你自由。”

于是秦灏远也就还是只能对着秦昭真心实意的来一句：“谢谢爸。”

“跟爸爸就不用客气了。”秦昭淡淡道，又端起茶来喝一口，“小远，爸爸这里是完全没问题，当然你妈也一样——哦，只是你妈听传闻说了对方特别好看，就难免按捺不住的想看看到底有多‘好看’，看你也没想提就一直憋着没问呢。我们当然不给你任何压力，但是你也稍微心疼心疼你妈——她就快憋不住了。”他想着温蕊忍不住笑了一会儿，又顿一顿，微微敛了笑意道，“不过，家里其他人，一来是因为一年多前的事情，尤其是你大伯他们，心里对你难免是要愧疚和牵挂着的，二来，之前小然的事情，也确实让大家都挺担心和后怕的。所以现在，他们对于你目前的状况，大概也做不到像我和你妈这样‘心大’，不是因为不信任，是因为真的很在意和关心你。当然了，你放心，你爸我的哥哥姐姐，也自然由我来去搞定，你不用担心他们会来追问你什么。只是你自己的哥哥姐姐——”他平静的对上秦灏远的目光，“就只能靠你自己了。”

秦灏远冲他爸笑的很甜：“那是肯定的。”

好想一直写小学鸡tla日常啊完全不想走剧情啊TAT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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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今夜不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