蛊算有了解法,接下来便是承渡遇到的麻烦。
尧犬留的笔记上写得清楚,想要伏异司罢手,得杀死委派任务的人,或让他撤去委派的任务。
“派来杀您的修士最高只有金丹。”问月鼎倒了两杯茶,“说明去找伏异司的人很清楚您修为大跌。”
“我想,知道此事的人应当不多”
承渡十分诧异。
“我、我只在十日前和二师妹、六师弟提过,连沙泽的百姓都不知道。”
“他们两人里,谁更痛恨魔族?”
“午师弟。”
承渡毫不犹豫:“三百年前,我路过一被魔修洗劫的村落。”
“他家人被屠尽,我只救下了藏在柜中,尚且年幼的他。”
越说,他声音没了底:“可他是我带大的,从小就和我亲近。”
“我今日见过午前辈后,让缠朱跟着他。”
摸着手腕上的缠朱,问月鼎弯起指:“他很警惕,没跟多久就跟丢了。”
“不过也不算毫无收获,缠朱看见他没往落脚的客栈去。”
“而他去的深巷,藏着伏异司接头用的钱庄。”
伏异司没有明面上的据点,可眼线遍布暄城。
看了尧犬的笔记,问月鼎才知午炬之七拐八拐,究竟是往何处去。
茶盏落地,发出脆响。
“抱歉。”承渡慌忙地想去捡,被问月鼎拦住。
“一旦您落单,伏异司随时会找上门。”
问月鼎收回手:“他想要您的命,还要把您的死栽赃给魔。”
“前辈,人都会变。”
越听,承渡脸色越白。
就算不愿接受,也该明白当下的情况。
他是医修,但凡伏异司多派点精锐,修为没恢复的他毫无还手之力。
“若真是师弟...恐怕要师尊出手。”
承渡的拳头松了又紧:“我有块能联系师尊的玉牌,一直未动过。”
“您确认衍灵谷能帮上忙?”
“是。”承渡坚决,“我虽和师尊理念不和,但我信他。”
“若是谷主能主持公道,这方法可行。”问月鼎沉吟片刻。
他对衍灵不了解,内斗之事,当事者自己处理更好。反正有他在,伏异司暂时不敢动承渡。
“您同谷主商议,我去学如何引气牵动灵力。”
“等等!”
此言一出,吓得承渡玉牌掉落在地。
“你、你你不会引气化灵?”
治蛊的难点在于中蛊之后,中蛊者体内的灵力走向难以捕捉。
而要捕捉灵力要用到的引气化灵,本身其实只是种最常见,用于帮助他人加快灵力运转、辅助修炼的办法。
就和打坐一样,十岁小孩都会。
问月鼎不语,只心虚地别开视线。
他自己不修炼,也没人敢找他帮忙修炼,他自然没学。
“完了.....”承渡绝望地双手发颤,“这再简单,也得要几日才能学会。”
三五日之后,也不知那中蛊的小友还能不能活着。
“没事。”打开门,问月鼎宽慰他。
“我去看道书,很快就能学会。”
他的基本功稀烂,所以纳戒常备砖头厚的《修道入门百问》,方便抱佛脚。
居然还是看书自学?
那岂不是要更久!
望着灵巧溜出的问月鼎,承渡险些昏死过去。
两个时辰后。
天边泛起鱼肚白,问月鼎睡眼惺忪地重新推开门。
“前辈,我已学会。”
他中途没忍住,睡过去一刻钟,耽搁了时间。
“学会了?”
承渡刚和师尊说完话,眼圈还在发红。
闻言,他难以置信。
“是。”
问月鼎抬起手,承渡的手背一热,灵力竟真被轻巧调动。
“不过还需要再练。”
承渡目瞪口呆。
两个时辰,真让他学会了。
“我先前就学过点。”被他直勾勾盯着,问月鼎忙找补,“只是后边忘了。”
“原来如此。”
闻言,承渡勉强冷静些。
“我已和师尊沟通好,他们会派人来暄城。”
“只是衍灵谷距暄城颇远,纠集修士、起阵都需要时间。”
修士们活得太久了,平素反应普遍慢,而大宗门的层级又复杂,费时间是没办法的事。
想到昨夜午炬之很可能去过伏异司,问月鼎放不下心。
总觉得他今晚有动作。
打开窗,从高处看去,远处试锋门辉煌的建筑若隐若现。
问月鼎摊开手,将灵力汇入缠朱,红绫顺着窗沿迅速爬远。
看着缠朱消失在视野中,他眼皮发沉。
问月鼎的灵力已经消耗殆尽,而且连着几日休息不足,身体已经开始抗议。
“前辈....我休息会,有事喊我。”
下一秒,他便靠着窗,一动不动。
他睡的太快太突然,承渡都没反应过来。
往前凑了半身,他发现问月鼎双目紧闭,呼吸缓慢。
战战兢兢伸出手,摸了三次脉,承渡才敢确认问月鼎只是站着睡着了。
....年轻就是好,倒头就能睡。
心落回肚里,他这才轻手轻脚,回到被剖开的尸体前研究。
问月鼎被一阵敲门声吵醒。
看了眼天色,他估算自己睡了半个时辰。
在剖尸体的承渡也被吓一跳,问月鼎用眼神示意他藏好。
他在门口的文竹下藏了纸人,能看到来者是满脸焦急的午炬之。
打开门时,屋里已经没了承渡和尸体的踪迹。
问月鼎满脸惊讶:“午前辈?”
开门的瞬间,他意外地察觉到了尧犬微弱的灵力。
炙热,带着极强的攻击性,是尧犬故意散给他作警示的。
门口只有一个午炬之,可伏异客极有可能在附近。
他拇指微动,花盆里的纸人偷偷溜走。
见到他,午炬之像是见到了救星:“问公子可见过我师兄?”
问月鼎眼神躲闪:“我昨夜请他来临江仙,同他说了几句话,随后便分开了。”
他关心地问:“发生了什么?”
午炬之压低声:“有些事,我不知道方不方便与问公子说。”
“您说。”
午炬之左看右看,随后白着脸道:“其实,我发现我师兄这些年和魔族有勾结!”
“我师姐嫉恶如仇,跑去找师兄一直未归,我怕他和师姐起争执,酿成错。”
“怎会如此?”问月鼎学着他脸色一白。
“我觉得承渡前辈并非恶人。”
尧犬的灵力越来越近,他必须得尽快解决掉午炬之。
“我也不肯信。”午炬之背着手,微微弯腰,“所以我想请您随我去找他。”
“若不是自然最好,若是,也能有人劝他。”
“这.....”
问月鼎低头,故作纠结。
“抱歉,我骗了午前辈。”
“我有办法找到承渡前辈在哪,可他说不想见你。”
“可这是事关人命的大事!”
午炬之眼睛亮了。
“好吧。”
问月鼎犹豫片刻,纠结地取出一块玉牌:“他让我拿着这个,去联系灵衍谷的人。”
“这上面有他的灵力,您可以用玉牌找他。”
看到衍灵玉牌的瞬间,午炬之脸色骤变,出现了转瞬即逝的恐惧。
他的秘密,绝不能让师尊知道!
情绪波动下,他周身用于防护的灵力终于露出破绽。
两人手指相接的瞬间,一颗血红的珠子全力击向午炬之垂下的左手,将他袖中的眠散打散一地。
而问月鼎也摧动灵力,反手掏出药粉洒向午炬之。
午炬之惊愕地瞪大眼,肌肉瞬间变得酸软。
“你.....!”
医修极难中药中蛊,除非这药是师兄专门拿来对付他的。
他知道师兄和问月鼎待在一起,他动不得问家的宝贝疙瘩,只能引这天真后辈怀疑师兄,再让伏异司趁虚而入。
可他从没想过,烂好人师兄会对他存戒备,也没想过这风评一直不佳的后辈如此胆大。
“只是软骨散。”
门重重落锁,障眼法消失。
承渡低头不忍看他:“师弟,回头还来得及。”
“师妹她.....”
午炬之死死盯着玉牌,眼眶通红。
他刚开口要说什么,一枚药丸趁机塞入他嘴里,入口即化。
眨眼功夫,午炬之的脸上血色尽褪。
他眼皮一翻,瘫软在地。
“缠朱确认过,木前辈没事。”
“至于午炬之,您往后再劝也不迟。”问月鼎一改刚才的天真纯良,脸上满是冷色。
“伏异司来了。”
他在掌柜的算盘底下也藏了纸人。
眨眼的功夫,原本躲在暗处的伏异客察觉午炬之有异,已冲入临江仙内。
许是他们不愿闹出大动静,没杀吓得缩在柜台下的掌柜,只点了他的睡穴。
一只缠着布的手挪开算盘,摸走压在下边的纸人。
他没撕毁它,只是闷声不吭把它藏进衣襟里。
问月鼎的视野骤然变得清楚。
这次出动的伏异客,保守估计是上次的两倍多。
硬拼肯定不行。
心下一计,他将不省人事的午炬之丢在旁边,唤出请命。
“前辈,帮我。”
他简单地叮嘱几句。
承渡不知他用意,但还是选择相信。
“好。”
咬着牙,他也祭出银针。
与此同时,尧犬怀里的纸人探出头,费劲伸出短手,往最前边指去。
伏异客们动作飞快,已经摸上了二楼。
原本混在末尾的尧犬,已经走到最前。
问月鼎给承渡使了眼色。
门猛地拉开,冰凉长剑抵住尧犬的脖子。
尧犬瞳孔骤缩,下意识要反抗。
胸口一闷。
他低头,小纸人手脚并用,用力拍着他的胸提醒他。
见尧犬看过来,它停止动作,紧紧贴在他里衣上装死。
【仙门小报·零贰零】
(小道消息)
问公子有很多小纸人。
小纸人是用他的灵力炼成,分工各有不同
纸人甲负责帮他爹整理宗务,代行少宗主责任。
纸人乙负责打扫房间,帮他去和监督练功的长老点到。
纸人丙负责把齐小门主偷换的牌换回去,偷拿许尧犬的面具玩。
至于纸人丁.....
此纸人有些顽皮[白眼]经常到处乱钻,还喜欢恶作剧,不到万不得已,问公子不会把他放出来。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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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不许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