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初初沉默了一瞬,像是第一次认识沈宴州一样将视线落在他身上。
她听明白了他的言下之意,比起猫的本身,他更在意猫的归属方是谁。
沈宴州是这样一个占有欲强的人吗?
上一世的林初初虽然喜欢对方,但是对他的了解并不多。那种喜欢是远远观之,是仰慕却不敢,也没办法轻易接近。
她对沈宴州的消息多是通过其他女生私下谈论中了解的,再者便是阮甜。
听阮甜说她母亲和沈宴州的母亲之前是大学同学,还是一个宿舍的那种,关系很是亲近。只是毕业之后两人因为工作问题分属异地,渐渐的就交往就没那么频繁了,再到后来两人都结婚有了孩子后重心都放在家庭就更没时间了。
直到阮甜上高中的时候阮甜母亲不知怎么从教育资源更好的京城搬到了吴城,也就是说她们两人是在去年才重新联系上的。
阮甜和沈宴州也是在这样的情况下相识的。
怪不得上一世阮甜和少年明明不在一个班级,平日里在学校也没什么接触的机会,两人的关系还是那样亲近,想必他们大多是私下见面的吧。
毕竟在学校,以沈宴州在女生中受欢迎的程度,对阮甜来说实在不方便。
这也是林初初难以介怀的一点。
上一世阮甜的确没有对她做什么,是她自作多情误会了沈宴州对她或许也是有些好感,这才选择了尝试将自己的心意告诉对方。
事后阮甜也和她道歉了,甚至还看她的情书被女生们拿走,告白被破坏了,主动提议帮她约沈宴州私下见面,给她制造机会。
可是沈宴州是真的一点都不知道那些女生做的事情吗?
她不想用这样想法去揣测对方,但是他如果每次在学校看到阮甜都是远远打个招呼并不靠近,那这是不是说明他也知道在学校和她太亲近了会让其他女生嫉妒,对她做出不好的事情来。
林初初其实并不奢望沈宴州在她被霸凌孤立,造谣诋毁的时候出面帮她说话。
只是她还是有些心存幻想。
幻想上一世在那样孤立无援的境地的时候,沈宴州能稍微过问一下她这个小小的暗恋者,哪怕不是直接,只是间接通过阮甜关心一下,问候一下她。
然而没有,一次也没有。
林初初虽然有些失落,却也知道这不怪沈宴州。毕竟因为她的喜欢,她擅自主张的告白已经给他造成了不小的困扰和影响了。他不愿意搭理她,过问她也是再正常不过了。
只是她的错误有老师批评教育,学校进行处罚,和那些女生无关,不该由她们施加给她伤害。
她们是沈宴州的拥护者,她们疯狂的霸凌行为也只有少年可以制止。
明明只是一句话的事情,或许林初初上辈子就可以不用遭受那些,可以尽早脱身其中了。可他没有那么做。
是不知还是不屑或是不在意,这些都不重要。
说到底在这件事中沈宴州本就什么错也没有,既如此他选择端坐高台,不染一尘也无可厚非。
错的只是她的不自量力,自作多情而已。
想到这里,林初初先前那点因乍见到他轻微起伏的情绪慢慢平复了下来,她不再刻意避开他的视线,眼眸里是从未有过的清明。
沈宴州也是在这个时候才真正意义上看清了对方的模样。
他有些脸盲,大多时候看人都不能准确辨认对方的长相,就像水月镜花般,隔了一层纱幔迷雾般模糊不清。
而意外的,这一次他却一下子就能辨认出来。
倒不是辨认出林初初长什么样子,而是辨认出她的那双眼睛。
很漂亮,很清透的一双眼睛,秋水润泽,眸光灵动,看他的时候不似其他人掺杂太多情绪和杂念。
纯粹无瑕如玉如雪。
今天的碰面只是一场意外,哪怕现在学校里已经空无一人,林初初忌惮着上一世的事情。
她捏着伞柄,开口道:“那你好好考虑吧,天不早了,我就先回去了。”
沈宴州见她要走,也不知怎么想的,话已经脱口而出了。
“你会取名字吗?”
“什么?”
他将纸箱子往她面前凑了凑,说道:“我不大会取名字,能想到的只有小白小咪这种程度的。所以我想如果你擅长的话,能帮它取一个吗?”
沈宴州话音刚落,小白猫应景的朝着林初初“喵”了一声。
他看了极轻地弯了下唇角,对她说道:“你看,它似乎也希望你能帮帮它。”
林初初没有立刻答应他,她很慎重道:“起名字就意味着要对它负责,你决定好了吗?”
“总不能把它就这样扔在这里,它这么小活不下去的。”
尽管很困扰,他还是艰难地做出了让步,叹了口气道:“大不了之后早晚早起半个小时,晚睡半个小时,牺牲下休息时间多陪陪它了。”
倒不是沈宴州贪图那点休息的时间,他只是单纯觉得计划变动,要重新调整作息和规划什么的比较麻烦。
林初初眼眸微垂,心头像是被濡湿的棉花捂住一样沉闷难受。
原来只要他在意的,喜欢的,哪怕是一只猫,他也是能够做出改变,为此周全和退让的。
上一世也是如此。
如果上一世被那些女生恶意重伤和霸凌的对象是阮甜,他肯定不会是那样明哲保身,不为所动的。
“同学?”
沈宴州抱着纸箱,没法挥手,他上前一步,一张清冷雅正的俊脸骤然放大,吓了林初初一跳。
她神色愠怒,“说话就说话,你不要凑那么近。”
即使生气了,她的声音也只是比平常时候的语调高一丢丢,没什么杀伤力,像只虚张声势的小猫。
沈宴州轻声道歉:“抱歉,我刚才唤你好几遍你没回我,以为是雨声太大你没听到,所以才靠近了些。”
他把纸箱子拿高,和自己齐平,方便她看清楚。箱子挡住他下半边脸,露出那双漂亮的丹凤眼。
箱子里的小猫也看着她,一大一小,有一种说不出的诡异萌感。
“所以你愿意帮它取个名字吗?”
林初初看到他一如既往平静如常,岿然不动;反倒自己总因为对方的一点举动就大惊小怪,心绪不稳。
她有一种被对方牵着鼻子走的难堪和羞恼,尤其是在瞧见他那深静的眉眼时。
林初初捏着伞柄,带着赌气的成分随口道:“它那么白就叫白雪吧。”
沈宴州怎么会看不出她的敷衍。
他以为林初初是因为自己突然拉近距离的举动而生气,不动声色往后退了一步。
在保持着让她相对觉得安全安心的距离后,沈宴州突然问了一句。
“我叫沈宴州。宴席的宴,四海九州的州。你呢?”
他语气轻缓,似乎怕吓到她一般。
“你叫什么名字?”
话题前后跨度太大,林初初愕然在原地,忘了反应。
沈宴州以为她不愿意回答,他没再追问,余光往对面高二教学楼那边看去。
“我记得刚才你好像是从一楼左边走廊拐角方向出来的,你是四班,不,应该是五班?”
“你,你干什么,又是问名字又是猜班级的,你查户口吗?”
林初初听到他猜中了自己的班级有些慌了。
这一世她本来就极不想和对方扯上关系,带他过来也是想着他脸盲,事后扭头就不会记得她,结果他突然搞这一出。
沈宴州解释,“我没别的意思,我只是想知道你的名字。不过你不想说也没关系,我之后去问问你班上的同学也可以。”
“……你不会以为自己这样做很绅士很体贴吧?”
他一脸疑惑地看着林初初,没有听出她的嘲讽。
上一世的她对他只是暗恋,像这样和他近距离接触甚至交流都是两世加起来头一遭。
她幻想中的沈宴州是清冷的,不可亵玩的高岭之花。
谁曾想沈宴州会是这样一个迟钝不自知的难搞性子。
林初初对他的滤镜有些幻灭。
他现在已经猜到了自己所在班级,阮甜也在五班,他要想知道她的名字简直不要太容易,找阮甜问一下就知道了。
沈宴州找谁问都没关系,唯独阮甜。
她一想到从两人口中提起谈论起自己的那个画面,她就有一种夹在中间,像是她们play中的一环一样。
上一世也是这样,她很不喜欢这种感觉。
“……林初初。”
她权衡之后,不情不愿把自己的名字告诉了沈宴州。
“我的名字叫林初初。”
沈宴州追问:“哪个初?”
对话太熟悉,简直是梅开二度。
林初初想起另一个讨人厌的家伙太阳穴一跳,硬邦邦说道:“初次见面的初。”
沈宴州点头,“我知道了。”
他一手抱着纸箱,腾出一只手轻轻抚摸着小白猫。修长白皙的手从头抚摸到尾,最后稳稳托住了它柔软的身子。
林初初,白雪……
沈宴州在心底默念着,而后灵机一动,对林初初说道:“要不叫它初雪吧。”
林初初很快反应过来这个名字,是用自己的名字和她先前随口起的那个名字结合在一起的。
她想都没有就否定了,“不行。”
沈宴州一愣,“是不好听吗?”
林初初压着唇角,睫毛轻颤。有些低闷的声音和着雨声传到他耳畔。
“不是不好听,是不合适。”
一语双关。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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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第十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