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岁晏车子压根就没开远,他就停在谢家别墅附近的一家小面馆前面,今晚好心情全给苏瑾搅和没了,他烦躁揉着眉心,给傅寒淞打了个电话想跟他说。
结果电话也半天儿没打通。
车里逼仄空间,谢岁晏待着更不舒服,看方向盘都烦,索性直接下车,吹着晚风,就要跑去小面馆吃个夜宵。
然而刚走到马路旁边那一排葱葱郁郁的树木边上,他抬眼瞥了一眼头顶上路灯,隐约觉得不对劲。
也就是此刻,身后突然传来道急促沉重的脚步声,谢岁晏心中一紧,就要条件反射出手,又被那人精准握住手腕,遏制住力气。
谢岁晏瞥见来人那瞬间就愣了愣,也就任由人把他扯进了那片面积不大的小树林。
影影绰绰树影遮蔽了他们,谢岁晏脊背抵在粗粝树干倒也不疼,有只手给他垫着。
环境昏暗,谢岁晏眼睛视力还挺不错,他一抬眼就看见男人身量极高,苍白着脸,脸色阴郁。
谢岁晏以为傅寒淞想跟他玩什么奇奇怪怪的小树林play:“行了,傅寒淞,我困死了,还有点饿,没力气跟你闹了。”
傅寒淞没想到谢岁晏一眼就把他认出来,又想到谢岁晏以前就是这样对危险特别敏锐,他顶着谢岁晏似笑非笑的眼神强装淡定:“谁跟你闹了?”
说完竟然还真的较真上了,他凤眼带着戾气:“你跟你前男友久别重逢不困,搁在我身上就困了?”
谢岁晏听到这话就知道傅寒淞十有**当时就在楼上低头看着他跟苏瑾纠缠。
他拧眉,面色渐渐铁青,而傅寒淞也后悔说出这些话了,可是言语不能收回。
“你认真的?”谢岁晏还能听到小面馆里隐约传过来笑声,他抬起薄薄眼皮子,凝视着傅寒淞,眉梢都透露着他心情很不好,“放手!”
傅寒淞也就是强撑,其实给个台阶就下了,可是谢岁晏又不是顺着他那种人,傅寒淞怒火也“腾”一声冲到了天灵盖,握着谢岁晏腕骨力气不降反增。
两人身量都很高,不相上下,近距离目光相撞,月光清凌凌洒在树梢,他们眼底却都是燃烧着的火焰。
最后还是谢岁晏撇开头,手抵在傅寒淞胸膛,没用力就把傅寒淞青筋都冒出来的手臂给推开了。
两人的手还碰在一起,谢岁晏甩开他,头也不回地往马路上边上走,傅寒淞下意识从后面攥住他手臂,又被甩开。
就这样重复了几次。
两人性格都要强,两座火山相撞,岩浆都快迸溅脸上了,谢岁晏最后一次甩开傅寒淞,傅寒淞终于停在路灯下,无不含着怒气喊住前方埋头走路的谢岁晏:“你停下来,把话说清楚!”
这次谢岁晏终于被他喊住,他肩背随着呼吸起起伏伏,紧接着转过头来,目光冰寒:“我觉得我们还是冷静下来,我们确实不合适。”
时间静止了几秒,傅寒淞先是一怔,想要伸手去掏口袋里的烟,可指尖是抖的,掏了好几次都掏不出来。
谢岁晏气头上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了,也不吃面,直接就转身往他那辆白色车子方向走去。他与傅寒淞擦身而过时,手臂却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拽住。
“我们今晚确定关系还没四十分钟,连磨合都没有。”
傅寒淞连脸颊上的肌肉都在隐隐抽动,他知道谢岁晏不喜欢那些偏执疯狂的样子,就竭力控制着自己,说话强硬中带着一丝恳求:“不要武断地下结论,谢岁晏。”
实际上谢岁晏轻轻松松就把人推开了,他冷眼看着傅寒淞一眼:“如果我非要呢?”
说罢他干脆利落往车那里走。
傅寒淞耸兀的喉结上下滚了滚,在谢岁晏打开车门就要提步坐上去时。
谢岁晏听到身后沙哑声音,毫不犹豫道:“算我求你,别再丢下我了。”
谢岁晏愕然停住所有动作。
他与傅寒淞相逢,傅寒淞始终有着上位者处理事情的游刃有余,运筹帷幄之中,英俊强大。
而现在他似乎又窥见了那个十六岁的少年,穿着洗得发白却穿着板板整整的校服外套,身姿挺拔瘦削。
在瓢泼大雨中,少年浑身湿透,眉眼冷淡青涩,睫羽湿润,在药店门口垃圾桶旁边,没有拉他追他,只是死死站在原地淋雨,眼神就好像在祈求着他:“你不是说过留下来,现在一定要走吗?”
谢岁晏那时候头也不回地走了。他说过借住几天,那就绝不会为谁停留,少年意气风发行走天下,也不会想到他稍微在一个地方停驻,无意间给别人带来光明又把人摔落进深渊有多么绝望。
而现在,谢岁晏又要走,又要丢下傅寒淞承受这种绝望。
“谢岁晏,你别走,真的。”傅寒淞不可能让他走,他尽量克制着倔脾气,模仿苏瑾那样软下嗓音。
傅寒淞声线不是苏瑾那种细软类型,偏冷沉,像是冰块掉进了橘子汽水儿,炸开细细密密气泡。
谢岁晏感受到了背后贴上来温热的体温,是傅寒淞不管不顾抱住了他,他侧过头去,视线就猝不及防撞进那熟悉又陌生的眉眼中,耳边不远处面馆人声喧闹,而傅寒淞亲住了他。
在世俗之见下,亲了他。谢岁晏感受到了背后的心跳,一下下特别剧烈跳动着,滚烫着,似乎跟他那颗心依偎紧贴在了一起。
华国开放但也没那么开放,连苏瑾跟谢岁晏交往一年都不敢在公司里牵手,结果傅寒淞交往连一天都没到就在谢家附近亲了他。
“我在楼上看着苏瑾跟你拉拉扯扯,就很怕你跟苏瑾又复合,所以才会有点失控。”傅寒淞终于还是跟他分开,呼吸很热,低低说。
谢岁晏看着他,傅寒淞像是只流浪小猫,好不容易跟橱窗里的猫咪交了朋友就生怕别人抢走。他也知道这个念头很恐怖,傅寒淞很不好搞按理说也是能咬断别人喉管的凶恶老虎一只。
但是谢岁晏脸色还是不太好看,他又把傅寒淞手给推开,傅寒淞当即牢牢抓住车门,却没想到他直接转过身来了。
“我不会跑!”谢岁晏额头有根青筋轻轻跳动,“你不是说想跟我讲清楚吗?那我们就讲清楚。”
话都递到这里了,傅寒淞抿唇,却摇了摇头:“不要讲清楚了,我不同意,我不分手。”
还整出“三不”来了。
“我是想说,”谢岁晏面带愠怒,清了清嗓子,“你看见我跟苏瑾拉拉扯扯,那你窝里横做什么?难道宣示主权这种事情都要我教你吗?”
傅寒淞漆黑瞳孔闪了闪,眼角眉梢都流露出难以名状的惊喜之色。
“我以为你还喜欢——”傅寒淞止住,道,“好,我下次知道怎么做了。”
“没有下次。”谢岁晏也咳嗽两声,想了想,道,“其实我也有错,我不应该直接开车丢下你走了。”
傅寒淞用力点了点头。
谢岁晏看着心情稍微好了点,但脸上也有点臊,这怪尴尬,刚才两个人完全不像是势均力敌、互相拉扯的公司总裁,就跟小学鸡拌嘴吵架似的,把这事说给丁副总和章棱听都得被笑话两年。
他揉了揉头发,又边走边咳嗽了两声:“我们去面馆吃个夜宵,本来就想着等你过来一起吃。”
傅寒淞望着他不自在模样也愣了一下,眼里迅速溢满笑意,迅速跟了上来,两道影子不远不近挨在一起并肩而立,傅寒淞往他手里塞了硬邦邦什么东西。
谢岁晏随手拿起来一看,突然停住,仿佛被钉在那里,他手上是一只名表,品牌是百达翡丽。
“你上楼是取这块表了?”谢岁晏深吸一口气。
“你那天把萧野打了,手表表盘不是坏了吗?”傅寒淞侧眸看着他,似乎顿了一下,“你不喜欢吗?”
谢岁晏喜欢,他看中这牌子很久了。
但他其实第一反应是没想到傅寒淞连他这么小的一件事都能记得,连他爸妈都没发现呢,他实打实愣了下,然后反应过来,心里又稍微触动了,说:“谢谢,我很喜欢。”
但谢岁晏还是不能收。他才刚跟人吵完架呢,俗话说无功不受禄。
傅寒淞的手就爬上谢岁晏的后颈把人往后带:“这表本来就是买来送给你,你不要,我就把它砸了。”
他的力气太大,谢岁晏一时不察就被傅寒淞抱住了脖子,下巴跌进男人肩窝,淡淡的寺庙焚香萦绕在身边。
“实在感谢我的话,那我们这次别去酒店开房了,我有处房产就在附近,有游泳池也有私人电影院,你想在哪里就在哪里。”傅寒淞吐纳着热气,他勾着谢岁晏去窥看他后颈那截谢岁晏最喜欢的骨头,说,“上面颜色都淡了,我们去重新覆盖种一堆草莓上去,好不好?”
谢岁晏隔着薄薄一层衬衫衣料,能感受到男人在晚风中微凉的胸膛和强有力的心跳。
他觉得他们两个人太奇怪了,吵架是真的天崩地裂的吵,下一秒好起来也是真的腻歪得要命。
半晌,谢岁晏温热的指腹贴在傅寒淞唇边,缓慢摩挲着,直到傅寒淞呼吸渐沉。
“才不要。”谢岁晏笑了一声,蓦然松开手,“那你送这块表的目的不就成了嫖男人,我这人可不让人随便乱嫖。”
其实是谢岁晏觉得两个人见面老是那档子事儿,压根不像是谈恋爱,就好像傅寒淞跟他在一起就贪图这事似的。
还是能不交公粮就不交吧。
傅寒淞却看着他脸上明晃晃逗弄成功后的笑意,刚要冷下脸,就被他一把勾住脖子,带着往前走:“好了好了,我们吃面吧,你送我表了,那这次我请客。”
好险,差点分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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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富二代路人甲(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