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颂安在楼前停下脚步,楼道暖色的灯光下,白色长裙染上了昏黄的暖调,衬得她更加温柔:“明天见。”
宿羽张了张嘴唇,按下心底翻涌的思绪,扯出一个微笑:“嗯,晚安。”
说完,她转过身,步伐急促地走进了刚到的电梯,甚至不敢回头看乔颂安一眼。
电梯门合上的刹那,一个身影飞驰过来,因为没有赶上电梯,长叹了口气。
乔颂安脸上的笑容一淡,拿起手机往外走去,给助手打了一通电话:“按照我的修改方案,把新的赠与协议打印出来,明天上午送到市中心的那套别墅。”
“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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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梯的楼层迅速上升,宿羽的心跳也渐渐加快,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在心底蔓延开。
“叮咚——”电梯门缓缓开启,楼道上的灯倏地亮了起来。
她拿出钥匙,小心翼翼地打开门,暖色的灯光照在了黑暗的地板里——客厅里的灯已然熄灭,他们并没有给她留一盏灯。
宿羽眸光一黯,轻手轻脚地走进来换鞋,就像是闯入别人家的小偷,生怕被主人发现。
出人意料的是,omega母亲听到门口的动静,从卧室里出来了,关切地问道:“回来了呀?怎么不开灯?”
宿羽这才将手放到开关处,客厅里霎时间亮如白昼。
“是跟着那位alpha出去玩了吗?”母亲试探地问道。
宿羽嗯了一声:“去见了她的父母。”
“见父母?那不该把我们也带上吗?婚前,双方父母总是要见面的吧?”母亲皱起眉,似是有些不满。
“那你们恐怕见不到了,她父母双亡。”宿羽拿起刚在放在柜子上的手机,朝着自己房间走去。
她的母亲根本看不懂她的排斥,完全不顾及她的意思,跟了进去,甚至不记得关门,她自顾自地坐下:“父母双亡……也没事,就算家里没什么底子,她一年能挣三十万也很不错了。”
宿羽眸光微闪,语气迟缓地试探道:“我已经和她签了婚前协议。婚后财产独立。”
“啊?什么?!”母亲猛地从床边起身,眉头紧锁,开始指责她,“你这孩子,怎么这么傻?三十万虽然不多,但已经超过大多数人了,万一离婚了,你能分到一半……那她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你也能拿到遗产吧?小羽你也没误会,妈妈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担心你未来没有保障。”
说着,母亲的语气温和下来,却让宿羽背后一阵发凉。
她靠在墙上,低眸望着自己的母亲,突然释然了。
其实父母的忽视和关注没什么分别,一样的让人不适,她早该放下的。
“她的遗产自然也与我无关。我的事,让我自己处理,你们从前不管我,今后也不用再插手。”宿羽声音冷了下来,走到了门边,等母亲离开了自己的卧室,面无表情地将门锁上。
她宁愿他们像以前一样忽视她,至少她不会觉得恶心。
宿羽曾经将一切归罪于路人甲这个身份,但是现在看来,就算她不再是路人甲,她的父母也不会有所改变。
这天晚上,宿羽躺在床上翻来覆去了很久,都没有睡着。
因为忘了拉窗帘,清晨的日光照了进来,宿羽睁开眼,眼神一片清明,像是一夜没睡,却很精神。
宿羽洗漱一番后,将自己收拾了一下,化了一个淡妆,穿上衣柜里最拿得出手的白色连衣裙,打理了一下头发,趁着家里没人的时候,立即出门。
她直接打车去了乔颂安给的地址,这是市里最高档的商场——A市大厦,有诸多的奢侈品门店,宿羽独自逛了一圈,不太感兴趣,总觉得这些离自己很遥远,直接去了商场的B区三楼的餐厅外等着。
前台的服务生走上前,温声问道:“你好女士,请问有预约吗?”
宿羽报了一下乔颂安提前预定的包厢号,她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迟疑了片刻说:“我朋友还没来,我在外面等她吧。”
毕竟是乔颂安请客,她提前进去似乎不太好。
“没关系的,您进来等吧,刚才乔总和我们提过了,如果您提前来了,就先进去休息,她马上就来。”服务生微微一笑,做了个“请”的手势。
宿羽便不再推脱,跟着服务生进了包厢。
包厢十分宽敞,至少比她家的客厅要大,一进门就是吧台,吧台后有一扇小门,是专门供服务生进出的地方,吃饭的圆桌就在吧台不远处。
包厢的另一面墙上是酒柜,摆满了各种名贵的酒品。
服务生先上了一壶柠檬茶,给宿羽倒了一杯,将菜单递给她:“您可以先点单。”
宿羽有些不自在地合上菜单,摇了摇头:“没关系的,我……”
话还没说完,乔颂安就给她发了一串消息:“先点这几个菜吧,我马上就到,有什么别的喜欢吃的,你可以自己点。”
于是宿羽按照手机屏幕上的菜名,一个个报了出来。
“好的。”服务生微笑着点点头,“请稍等片刻。”
十分钟后,乔颂安来了。
看起来她刚忙完,一身白色西装,胸前还别着一枚精致的胸针。
“抱歉,我来迟了。”乔颂安拨弄了一下卷发,将协议放在桌上,“你可以再看一看,如果确定了,就签字。”
“没关系的,是我来早了。”宿羽接过协议,翻开写着婚前协议的封面,飞快地浏览了一下A4纸上印的字,微微一怔。
乔颂安莞尔一笑:“需要你扮演我的omega三年,和我同居,我会给你安排新的身份,这三年,你不能再和你的父母联系,当然,我会定期让人给他们送钱的。领证后,定金500万立刻打到你的账户上,除此之外,还有五套房产,尾款和之前一样,也是500万。这样可以吗?”
此时,服务生已经出去了,包厢的门也被锁上,没有任何人会在这个时候进来。
“为什么我需要扮演omega?”宿羽眼睫轻颤,眸底略过一丝不解和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期待。
乔颂安伸手拿起面前的那杯柠檬水,浅浅地喝了一口,和从前一样,几乎是白开水的味道,略微酸涩,但水里应该是放了蜂蜜,舌尖尝出了一丝甜意。
宿羽小声说:“那杯是我的,左手边的那杯才是你的。”
乔颂安微微一怔,失笑道:“抱歉,之前习惯了把饮料放在右边,不介意的话,你喝我这杯 。”
其实对于宿羽来说,没有多大差别,她没有洁癖。
她接过另一杯柠檬水,尝了一口,因为没有放蜂蜜,会有一点柠檬的苦涩。
“因为我需要扮演alpha,如果我找个omega,万一她叛变了怎么办?我们都是假的,互相握有把柄,才能达到某种平衡。”乔颂安放下柠檬水,从容不迫地说着,语气温柔,漆黑的眼眸中却透着一丝微妙。
顿时间,宿羽的心尖泛起一阵莫名的苦涩。
她差点以为,乔颂安是为了帮她摆脱父母。
不过,这样也好,至少从结果上看,是有利于她的。
“我答应你。”宿羽拿起笔,在协议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乔颂安朝着宿羽伸出手,弯起唇道:“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
十指紧扣的刹那,宿羽垂下眼睫,心跳难以控制地加快了。
乔颂安的手又白又软,宿羽眸光微动,理智的弦骤然绷紧,她缓缓松开手,红色的指甲划过她掌心时,掀起酥酥麻麻的热意。
宿羽慌张地缩回手,掌心渐渐滚烫,她低下头,放在自己的膝盖上:“接下了,我需要做什么?”
乔颂安双手交叠在胸前,望向宿羽的眼底含着温和的笑意:“你还没有告诉我,你的信息素是什么?似乎从我们相遇到现在,你的信息素都没有溢出,这很难得。”
“我的信息素是红茶,虽然我刚大学毕业不久,年纪轻,但是我可以很好地控制自己的信息素,这一点,乔总可以放心。”这是宿羽自认为为数不多的优点——情绪稳定。
当然,这不是天生的,是身边的环境一点点将她打磨出来的。
在这个世界,她就像是一个透明人,别的孩子会哭闹就会有糖吃,而她不是。
当她发现发泄情绪没有用后,她就敛起这些无用的东西,藏在心底,不断地降低自己的期待值,这样才能好受些。
乔颂安喝了口酸中带甜的柠檬蜂蜜水,神色晦暗不明:“你能在外面控制好自己的信息素,这是好事,但是回家后,可以适当地释放,不然憋久了,易感期会不好受。”
“好。”宿羽也捧起水杯,小口地喝着,眼波微动,“谢谢乔总。”
自分化以来,她已经来了四次易感期,都会前往自己提前准备好的“安全屋”,没有一次好受的。
在易感期的七天里,她好像彻底和这个世界隔绝,没有人给她送饭,她只能自己强撑着喝下营养液,熬过七天,然后回到家,就好像什么也没发生。父母也不问她那七天去了哪。
这还是头一次有人关心她的易感期是否好受,甚至允许她在家里释放。
宿羽忍不住说道:“乔总,你真是个好人。”
乔颂安揉了揉眉心,失笑道:“我没有你想的那么好,其实,我还挺卑鄙的……”
说着,她凑近了些,一抹极淡的红茶味信息素萦绕在她的鼻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