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门上我看着宋时如一灼灼骄阳驾马率众将士离去,心中有一块仿若空了下来,而后这个空就再未填补上。
两个月后,我怀了身孕,公公大喜,将喜讯快马传到边疆。
宋时回信,只有两字,“等我”。
又过了大半年,边关传来消息,说宋时受了严重的箭伤,婆母听了昏倒在地,公公日夜看顾,我又到了临盆的时候,心神不安,也倒在了床上。
一月之后,军中传来八百里加急的消息,说宋时性命攸关且病情愈重,我求了陛下要替公婆去边关照顾他。
深秋的南境,冷寒无比。军帐中添足了炭火,军医刚给宋时换过胸口的绷带,他额上覆着微汗,双目紧阖,脸色苍白。
我取了水拿着帕子给他擦拭。
听到动静,宋时才缓缓睁开了眼,声音虚弱,“你怎么来了?”
我正欲说话,一阵孩子的哭泣声从身旁传来,我忙抱起孩子轻哄。
宋时僵硬地问道,“这孩子是?”
“公公、婆母实在担心你的身体,我就请旨过来照看你,只是孩子也已足月,不得已在路上生下来了。”
“玉儿,辛苦你了。”
宋时的目光在孩子身上停留很久,他慢慢道,“此生不负梧国,但负亲人。沈玉,你好好抚养孩子长大,替我尽孝,也要照顾好自己。”
不知何时眼中的泪阻挡了我的视线,“你赶快好起来,国公爷和公主需要你来孝顺,我不会替你的。”
“回不去了。将军百战死,我终有这么一天,只是没想到会那么早。”他粗喘了两口气,含笑道,“孩子的名字我已经取好,叫宋梦卿,表字雪宁。”
“好。”我扭过头不再看他,“你再睡一会吧。”
十日后,宋时死了,沈阶带着我和雪宁扶棺回了京都。
回去的路上下起了没完没了的雪,有多少天呢,我不知道,也没有精神去数,只知大雪苍茫覆盖在天地之间,一种旷世的孤独和窒息感将我全身牢牢封锁,无法摆脱。
回到京都,公公和婆母因宋时之死心力皆碎。我在国公府过上了没有夫君,没有妾室,只有一家老小的日子。
十八年过去了,孩子大了,我和公公、婆母看着雪宁找到心爱之人,娶妻生子。
又过了两年,婆母去世,公公随之殉情。
四十年后,我寿终正寝,子孙送葬,安详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