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烦闷从心头起,从跨年而来的每件事都在脱缰,这种不由自己控制的感觉,就像是这堵车窗,从一开始就被人限定住。而把自己的生活限定住了的人,正是同样的一个人。
“陆一嘉,我有没有告诉你,我很讨厌你。”
心脏被重重捶了一锤,陆一嘉握住方向盘的手指聚然收紧,眼前浮现出了回忆。
一家小院。
院子里传来小孩的哭声,大人的争吵声,周围的邻居在外面围着不停的议论。
院子里的男人想要走,而女人披散着长发,用尽全身力气拽住男人的包,哭泣着祈求男人不要离开。
男人使紧了力气也拽不过女人,最后愤怒地大吼:“陆暮芸,我从来没有告诉你,我很讨厌你...我讨厌这个家...”
伴随着女人愣神的间隙,男人拽过了包,头也不回的甩门离去,从此再也没有回来。
“刹车啊,陆一嘉!”
汪亦之的大喊唤回来了陆一嘉的神智,陆一嘉脚一踩,车紧急刹车住,距离路边的灯柱,只有十厘米的距离。
而没系安全带的汪亦之更是随着惯性一头撞上了前面,幸好车速不是太快,没有酿成惨剧。
捂着头的汪亦之算是明白了什么叫“生命诚可贵”,她已经不想和陆一嘉再扯任何事情了。看见前面不远处就是自己的小区,她打开车门捂着头下了车,自己往小区口走去。
陆一嘉看见汪亦之捂着头下车,着急的解开安全带跟着追了下去,“对不起,对不起,汪亦之,让我看看你受伤的地方严不严重?”
陆一嘉一边道着歉哄着人,一边伸手想查看一下汪亦之的伤处,却一一被汪亦之躲过。
“你哪里对不起我,都是我的错。”我就不应该参加聚会,不应该喝醉,不应该放心程清云,不应该以为那是一个梦就......任性妄为。
然后,让自己成为了自己最讨厌的一种人。汪亦之持续了一天的委屈,在此刻,终于化为了眼泪掉下来。
即使在那天,陆一嘉也没有看见汪亦之的眼泪,汪亦之的眼泪,让她以为汪亦之的受伤是严重的。她不敢强力拦截,刚才低声的哄也毫无作用,着急的心占了最大的上风。
“汪亦之,你能不能不要任性了!”
之前讲陆一嘉面对汪亦之“作”,选择错误。而现在面对汪亦之的“哭”,她也选择错误了。
在这一点上,岑女士深有感触,别的小孩子哭兮兮的时候,面对父母的恐吓绝对会偃旗息鼓。而汪亦之呢,在哭泣的时候被岑女士发配到门外试图恐吓,而后在岑女士看不见的视角里,她越站越远,开始只是在门外,而后远离大门,五米,十米……
面对陆一嘉的爆发,汪亦之也爆发了,她的内心毫无害怕。相反,她是满心的愤怒,极大极大的愤怒,这个女人果然是个渣女!
有“对象”又和自己发生关系,发生关系了之后又要和自己联系,和自己联系之后还要摸自己的腰,最后居然乱开车来恐吓自己。
程清云的话在汪亦之耳边响起,“她做初一,你做十五呀,你报复回去!”
报复回去,这四个字在汪亦之心里浮现出来。
刚才的一句话,让两个人都沉默下来。
最终还是陆一嘉低了头,“汪亦之,别任性了好不好。”陆一嘉站在汪亦之的面前,眼里盛满了无助的祈求,
她不知道,她该怎么办,其他的一切都可以用数据分析,理智决定,但是在面对汪亦之的时候,从跨年夜开始,一切都不在她的掌握中了。
陆一嘉来的时候很匆忙,微卷的长发披散着,内着修身黑色内搭,外套一件驼色大衣,平时严肃的脸此刻显得格外的无辜。
汪亦之的心不由自主地动了一下,这种心动是自己控制不住的,它来源于人类对于美的欣赏。
而心动之后,是深深的羞愤,为自己的不争气,更为陆一嘉。她凭什么,在做了这一切之后,以这样的姿态在自己面前。
如果说刚才想到报复只是一时之气,而现在,汪亦之是真的想和陆一嘉演下去,陪她演戏到最后,再告诉她,自己一直在看她的表演。
在她演得最高兴的时候,把她编织的“真诚”过往,摆在她的面前,轻轻地一点点地碾碎,对喜欢表演的人,这无疑是最好的报复了。
「Action!」
汪亦之瘪了嘴,捂着头转过来,“陆一嘉,我没有任性,我的头好疼。”
一听汪亦之说头疼,陆一嘉着了急,两步向前靠近了她,轻轻地抬手将汪亦之的手拿下来。
陆一嘉的手触摸到汪亦之的手,像触摸到了记忆的机关,这个机关不止将陆一嘉带回那天夜里,更带回更久远的记忆。
在她自己也不记得的时光里,她看过一个成语的解释,柔枝嫩条,柔嫩的枝条。大约是初春的新柳,抽出了新发的枝芽,柔软的,娇嫩的。
这个词似乎是为汪亦之定做的。
在陆一嘉将汪亦之的手移开之后,眼里的担心变为了深深的自责,只见汪亦之的额头上直接是一片青紫,映着她白皙的脸部肌肤,更显惨状。
“我带你去医院吧。”
猛然一听陆一嘉的这句话,汪亦之还以为自己是“时日无多”了,但是转念一想就想起来了自己的无用体质。
是的,汪亦之把自己娇嫩的皮肤称为无用体质,不小心碰到就会青红一片,然而并不耽误从小到大被岑女士打。
汪亦之脑海里思考去医院的利弊之后,果断选择了不去。这个伤就是她汪亦之的最大筹码!不好好保留一段时候,她怎么对得起陆一嘉。
“没关系,我相信你也不是故意的,这只是小伤,我回家休息一下就好了。”汪亦之格外的善解人意。
就是这种善解人意,让陆一嘉愧疚更深。汪亦之的那句话只是无意而已,而自己的失误却是真真实实的产生了后果。思及此,陆一嘉显得更加的坚决:“撞到头不是小事,现在马上去医院。”
希望疫情早日结束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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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第 8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