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一个人快步走来,言语都透漏着欣喜,祈瑞突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还未来得及捂住对方的嘴,就听见他说出了口。
“要不是我遇见...我都不知道今天是你订婚的日子,怎么也没告诉我,真是不够意思,不过还是恭喜恭喜,等到结婚可一定得请我去喝喜酒。”
或许是比较激动,萧闫端忘记了收敛声音,周围的玻璃本就是不隔音的,再加上封闭安静的环境,以至于整个注射区里都回荡着他的话。
也就是说,这片区域的人都听清楚了祈瑞今天订婚的消息,就连从身旁路过的工作人员都忍不住说一句订婚快乐。
祈瑞:...
斯诺:?!
队员们:!!!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
祈瑞无奈地闭了闭眼,心想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于是硬着头皮看向震惊的男人。
只见斯诺差点维持不住一贯的冷酷表情,心凉了半截,但他还是抱着一丝庆幸,像是行刑前要死个明白,朝看过去的祈瑞对了个口型,“订婚?”
虽然祈瑞作为订婚的当事人心知肚明,但毕竟有那么多人见证,况且...迟早是要分别的,祈瑞想到此,没有瞒着斯诺,无声承认了。
“...是。”
一直注视着心上人的斯诺在得到肯定的回答后,心里顿时五味陈杂,说不出什么感受,只觉心脏处隐隐作痛。
他动了动嘴唇,却没有发出声音,事已至此,他虽没有任何立场去阻止,但无论如何他也说不出一句祝福的话。
“我差点忘了...”
就在两相沉默时,身旁的萧闫端又冷不丁想起了什么,祈瑞额头跳了跳,终究还是没阻止他把话说完。
“你未婚妻来了,她好像有事找你,在外面等着呢,你也真是的,订婚的大日子怎么还不忘工作。”
话落,一位穿着礼服的女士不顾工作人员的阻拦走了进来。
这次萧闫端拍了拍祈瑞的肩膀,很有眼色地自行离开了,临走时还不忘把不明状况的工作人员带上。
卡罗琳急匆匆进来后本想说什么,余光就注意到了旁边一排排的透明玻璃,以及,玻璃后好奇看向这边的异人们。
她看着身形各异的人,一时语塞,有些不自在地捏紧了手里的包。
卡罗琳是第一次来到这里,虽说她在查尔斯家的处境不算好,但毕竟身份摆在那,所以她从未到过这样的场合,也从来没见过这么多的...异人。
注意到卡罗琳的不自然,祈瑞走到了她身旁,主动拿过包,胳膊虚揽着女人,挡住了旁边各色的视线,打算先把人带出去,这里不方便说话。
那边的斯诺见他动作亲密地要带人离开,本就心碎的他顾不得场合,下意识伸手拍上了玻璃,在祈瑞听到声响看过来之时,虽然心虚但仍面不改色地撒谎。
“...我身体不舒服。”
默默偷听的队员们:???您好,请把我们队长还回来。
祈瑞挑了挑眉,如果没听错,刚才的动静像是能把玻璃给震碎,而且男人面色红润健康,可不像不舒服的样子。
本欲直接离开,可下一秒就被多日不见的毛茸茸吸引了他的全部视线,只见黑色长尾颇有规律地摇晃着,一看就很好摸。
纵然知道它的主人多少有故意成分在,祈瑞还是果断改变了主意,将车钥匙塞进包里还回去,对身旁人说。
“我的车在外面,你先出去吧。”
卡罗琳:?
听到这话后卡罗琳神色不明地看了斯诺一眼,然后没忍住抓上祈瑞的胳膊,语气犹豫,“但是...”
“录音在包里。”
没等她说完祈瑞就凑近了一些,手随意拨弄几下女人散乱的头顶,说话声压的很低,旁人听不见他的话,只会觉得他是在帮恩爱的未婚妻整理发型。
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卡罗琳迅速收敛情绪,面容带上笑意,只是手还握在身旁人的胳膊上,语气温柔。
“亲爱的,我在车上等你。”
在收获了一道冷飕飕的目光后,她心里有了答案,若有所思地快步离去。
待她离去,祈瑞以检查身体为由将斯诺带到了单独的注射室,全然不顾身后队员们望眼欲穿的眼神。
“你喜欢她?”
门刚关上,身后的斯诺就迫不及待问了出来,祈瑞没有回答,只是靠着桌子抱臂而立,语气淡淡,“你身体好了?”
听到这话,斯诺身体一僵,但很快就注意到祈瑞看戏似的眼神,反应过来他是在逗自己,语气求饶。
“...你不都知道我是装的吗。”
随后话题被他拉回来,“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你喜欢她吗?”
没入斯诺极为认真的暗金色眼眸,祈瑞心下一动,本来到嘴边的假话又收了回去,还是没忍心骗他。
“不喜欢。”
本来忐忑不安的男人瞬间像是吃了定心丸,整个人从沮丧的状态中脱离,尾巴摇来摆去,是肉眼可见的愉快。
但这种情绪没持续多久,斯诺倏地察觉到祈瑞可能是被迫订婚的,一想到这种可能,他头上双耳竖起,浑身都染上了冰霜,本就具有攻击性的长相更显凌厉。
“他们逼你订婚?”
听到这压抑着怒意的磁性声音,祈瑞毫不怀疑但凡他说一句是,就算违背法规,斯诺也真会去给他出头,为避免破坏计划,斟酌着选了个折中的说法。
“...不算。”
话落,斯诺明白了其中的未言之意,但也意识到祈瑞并不是完全不愿意,想到此,他两耳突地垂下,眼神暗淡了一瞬,也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不高兴。
“交易而已,你过来。”
不用问也知道斯诺在想什么,祈瑞无奈解释,直起身招呼他过来。
毕竟相处了一段时间,祈瑞也没有刻意掩饰,所以斯诺多少摸清了他毛绒控的属性,没等到他开口,就主动送上了自己身后的毛绒尾巴。
———
从异人培养所出来,已经是一个小时后了,祈瑞到现在手心还留有轻飘飘的余感,因为撸毛撸的够尽兴,神色都带着轻松之意。
以至于车内的卡罗琳见到他的第一眼,就没忍住胡言乱语,“怎么,跟你的小男友玩舒服了?”
卡罗琳:...
她发誓她只是不小心把内心话说出来了而已,没有别的意思。
祈瑞:...
深吸一口气,为避免风评被害,他矢口否认,还差点被带偏,“他不是我小...男朋友。”
满是沉默之中,祈瑞不再纠结这个问题,弓身进入车内,岔开了话题,“录音听完了吗?”
说到录音,卡罗琳的脸色肉眼可见地阴沉下来,想到录音的内容,她怒极反笑。
“我那个父亲跟我那个叔叔,可真是好样的,害死了我母亲不说,还想要私吞她最后的东西,呵,做梦去吧...”
在卡罗琳的娓娓道来中,祈瑞听到了故事的全部。
卡罗琳的母亲名叫布莱兹,因为父母去世的早,又留有遗产,所以她从小就被养在叔父家。
寄人篱下的滋味并不好受,何况叔父还有个比她小一岁的女儿,自小就跟她不对付,长大后更是处处针对。
卡罗琳的父亲查尔斯则是一位没落贵族,因父母曾对叔父有恩,他找上门想要借此娶叔父的女儿,叔父一家自然是不愿意,但为了保全名声,竟让布莱兹替嫁。
等到查尔斯发现后为时已晚,婚后他虽不悦,但还算体贴,两人因此过上了相敬如宾的日子。
但好景不长,没过几年,查尔斯突然发达了,一时之间水涨船高,让人眼红,这年卡罗琳六岁。
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记得一年后的某一天,她放学回到家,突然被告知正在坐月子的母亲产后抑郁自杀的消息。
讽刺的是,从那之后,查尔斯以伤心为由不允许任何人再提起布莱兹,但却在她去世不久后火速迎娶了叔父的女儿,还生了一双儿女。
时至今日,虽然已经过去了很多年,但只要卡罗琳每每想起,就觉得如同被扼住喉咙般不能呼吸,但面对两方的阻拦,想要找到当年的真相并不容易。
万幸的是,布莱兹早有先见之明,去世前就写下了遗嘱,将父母的遗产和自己打拼下的财产都白纸黑字地留给了儿女,零散合计下来,也是一笔可观的数目。
查尔斯和叔父一家自得知后就惦记上了,谨慎绸缪多年,不料在订婚宴上露出了马脚,更没有料到谈话内容会全部被祈瑞录下。
其中不乏有当年布莱兹死亡的真相,不是产后抑郁,是他杀。
卡罗琳手里紧紧握着证据,言语之间高兴极了,“凭借这个,我可以直接把他们告上法庭。”
祈瑞看了她一眼,唇角扬起一抹弧度,“不够,不是吗?”
“怎么不够?”
“证据不够,这是其一;其二,惩罚不够,要不然...你怎么会在暗地里搜集他们私藏并贩卖药剂的证据呢?”
卡罗琳骤然扭头看向他,脸上的笑容尽数褪去,眼神极冷,却蓄满了泪水。
“确实不够,在我看来,他们单是因为这个而受到的惩罚,远不及我们受到的委屈的万分之一。”
祈瑞但笑不语,纵然听到这恨意滔天的一番话,他却没有丝毫触动。
“不错,我还是更喜欢坦诚的合作伙伴。”
卡罗琳闻言擦去了还未滴落的眼泪,眼神虽戏谑却带着认真,“你打算怎么帮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