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账已经付过了,这杯酒就当我请你的,这位先生,能赏脸聊聊天吗?”
一道故作文雅的声音响起,祈瑞抬眼看向面前突然出现的身影,只见男人衣领整齐,举止恰当,仿佛一位绅士。
如果不是正好挡住了他离开的路。
“不能。”
听到毫不犹豫的拒绝,男人显然有些愣住,他在东部也算是赫赫有名,居然有人不认得他。
他掩下心中的惊讶,语气丝毫未变,看似退一步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强势。
“既然不能聊天,那总能知道先生的名字吧,对了,还没有自我介绍,我是...斯霆申。”
祈瑞在听到他的姓氏时微怔,抬头看了一眼,确定容貌并没有相似之处后微微松了口气。
眼前这人的心思都写在了脸上,他没有耐心掰扯,于是直接了当挑明。
“不约,麻烦你让开。”
他今日穿得单薄,黑色里衣外只有一件风衣,衣物完美贴合身线,不难看出其下掩盖的好身材,1米85的身高更是加分项,整个人看上去出挑又俊拔。
面容精致昳丽,黑色的短发与冷白色的肌肤正好相称,浑身气质清冷出尘,又夹杂着些许慵懒。
远处看便觉得极具魅力,近处看更是惊为天人。
有些愣住的斯霆申心想,这人脸上的每一寸都长在自己的审美上,纵然他不喜欢男人,但不可否认...美是不分性别的。
被挑明心思后,他眼神不加掩饰地扫过祈瑞全身,话语里带着胡搅蛮缠,“我好心请先生喝酒,先生却连名字都不愿意告诉我。”
没有错过这带着暗示的目光,祈瑞本就因被骤然牵起的思绪心烦意乱,如今更是连一丁点耐心都没有了。
他转身敲了敲吧台,叫来调酒师,随意点了一杯酒,付款后回头看着斯霆申,语气迅速,似乎一刻都不想多呆。
“就当是还你的,至于我的名字,你不是已经找人去查了,相信很快就会知道了。”
没等回答,他就一把推开了面前碍事的人,向外走去。
看着离开的背影,重新站稳的斯霆申心中陡然升起一股征服欲,他收回了视线,眸中充满了势在必得。
等刚刚点的酒调好,他毫无心理负担地接过,然后向不远处看热闹的三人走去。
“斯哥这是没成功?啧啧啧,虽然对方是个男的,不应该啊?”
邱泽瞧着祈瑞居然真的离开了,语气中满是感慨和质疑。
王炜仍旧是那副不着调的模样,说出的话却带着与他这个人不同的认真。
“我找人去查了,暂时只知道那人叫祈瑞,因为是西部的人,其他的资料不好查,等查到之后我再发你。”
听罢斯霆申有些惊讶,他看向身旁,“西部?东西部不是只开了试行吗,霍博,试行人员有什么条件?”
霍博闻言沉默了一会,答案带着隐晦的含糊。
“唔,是按募捐来的,有数目和数量限制,毕竟海关这么多年重新开放,也需要一笔不小的经费。”
他没说的是,除了募捐,海关试行先询问了一批有过功勋或受过嘉奖的人,如果有移部需要可以免费参与试行。
而一年前,他因为某件事恰好属于那部分人,所以也算是好运搭了班顺风车回来。
因为事关重大又签了保密协议,所以他没提这部分。
邱泽语气惊讶,“那照你这么说,他也是个有钱人,怪不得看着挺有气质的,莫非他就是来东部旅游的?”
王炜想起仅查到的一点资料,摇摇头,“不是来旅游的,他在东部找了工作。”
“哎,那为什么...”
怕他们再问起来真问出点什么,霍博连忙扯开了话题:“表哥真对那人有兴趣?”
斯霆申也不在纠结刚才的问题,端起酒杯品了一口,想到这是刚才那人点的,他唇角扬起一抹笑,坦然回答,“确实有兴趣,这人还挺特别的。”
王炜慢悠悠的补充,“毕竟这个叫祈瑞长在了咱斯哥的审美上,哦不,应该说是大部分人的审美上。”
霍博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还是提醒了他哥一句,“总觉得这人不简单,估计不好拿下。”
说完又若有所思地抬头看向早已不见身影的门口,嘀咕道:总觉得在哪里见过他...
这句话声音很小,没有被其他人听到。
“不好拿下才更有挑战,不是吗?”斯霆申很有自信,并不认为有自己拿不下的人。
见他这么胸有成竹,其他人也不再说什么,互相簇拥着回包厢,准备进行下半场。
———
祈瑞走出酒吧,大门关闭,也关上了里面的灯红酒绿。
外面的天气依旧寒冷,冬风静静拂过,几片枯黄的树叶在地上翻滚几下又归于平静,这时候路上的人倒是少了些。
祈瑞懒懒地站着,夜晚的天空中,蓦地下起了雪,雪花从一望无际的天空轻轻飘落下来,星星点点洒到地上,很快融成一片。
静静地伸出手,好似一个特别的怀抱,接住了晶莹剔透的雪花。
略微冰凉的感觉从手心蔓延开,只留下几滴水珠。
今夜有月,淡白的月光倾洒在祈瑞颀长的身影上,显得清冷又出尘。
天赐霜雪入凡尘,无声散落佳人怀。
蓦地,原本站着的人已经不见了,道路上的监控滋啦响了一声,唯有雪花开始纷纷扬扬飘落,地面很快便积满了薄薄一层。
———
翌日。
阳台上,窗户打开着,一个身影矗立,骨节分明的手指拂过窗户边缘堆积的雪花。
放在客厅桌子上的手机嗡嗡振动,祈瑞不予理会,悠悠将窗台上的雪花拨落。
打电话的人显然很有耐心,一次不成后继续打,大有种“你不接我不停”的架势,非要耗到底。
过了一会儿,察觉到客厅里终于出现的动静,祈瑞才走进,接起电话。
“祈先生好,我是斯霆申。”
也不再拐弯抹角的问名字,直接坐实了调查他的事。
没听到回话对面也不生气,依旧是文雅的语气,“晚上能请祈先生吃顿饭吗?位置我已经订好了...”
没有再听他废话,祈瑞垂下眼睑,语气平静,“不能,别再打电话过来了。”
说完直接挂了电话,将号码拖进黑名单,坐到沙发上,余光瞥向对面自突然出现后就一直低头忍笑的人。
语气凉凉,“怎么,很好笑吗?”
“没有没有,爸爸,一点都不好笑。”
稚嫩的童音响起,语气异常笃定。
祈瑞抬眼,微翘的睫毛轻轻扫过,他看向声音来源,没有揭穿对面努力抿唇却怎么压不下去的嘴角。
兀自沉默了一会儿,他才语气淡淡地开口。
“亚亚,笑够了吧。”
被叫做亚亚的小男孩看上去只有五六岁,只见他俏皮地眨了眨眼,又迅速收敛笑意,与祈瑞有七分像的小脸冷酷又严肃。
“爸爸,是不是那个家伙烦到您了,需要我帮您处理掉他吗?”
听到这话,祈瑞眉心跳了跳,没有纠正他像是处理垃圾的用词,只无所谓地说了句,“不必管他。”
说完这句话,祈瑞懒懒的前倾,还没来得及伸手,亚亚就“噔噔噔”地跑过来。
在身旁站定后他机灵地端起茶壶,倒了一杯水,然后贴心地递过来,脸上挂着一副期待的表情。
无视对面炙热的视线,祈瑞接过水,慢慢喝了几口。
他太了解亚亚了,看到小孩的表情,就知道他想说什么。
“不行。”
听到这丝毫不拖泥带水的拒绝,身旁人漂亮的小脸立刻皱了起来。
“爸爸。”
亚亚委屈地叫了一声,见祈瑞没有任何反应后慢慢蹲下身子,头埋在膝盖里,伸出一只白嫩的手指,轻轻在地板上画圈圈,小小一只看上去很是可怜。
祈瑞:...
“爸爸。”
小孩又委屈的叫了一声,继续蹲着画圈圈。
祈瑞:...
就这样有规律地每隔几秒叫一声,一直到蹲的腿都快麻了,祈瑞还是没有反应。
见不管用,亚亚顿时浑身丧地都快长蘑菇了,他心想,怎么爸爸还不理他,明明那个网友跟他说这样卖惨保准管用的。
他恶狠狠地嘀咕:哼,骗子,我要 拉黑你。
听得一清二楚的祈瑞头痛地扶了扶额,他语气有些无奈:“法则,听话。”
亚亚耳朵竖了竖,听到“法则”这个称呼,终于不再画圈圈了,只是声音还有些郁闷,“好的,大人。”
“这次是正事,你必须回去。”
祈瑞说着走近把人从地上拉起来,揉了揉他的头,声音温和,“...等事情解决了,你就能一直待在我身边了。”
“只是几年而已,对我们来说很短的。”
亚亚可爱地歪了歪头,认真思考一番,得出了结论,“确实挺短的。”
他就这么被哄好了,心情颇好地抱住祈瑞,小动物似的蹭了蹭,“爸爸,亚亚听你的。”
话落亚亚又突然想到了什么,他皱了皱眉,脸上带着与他年纪不符的忧愁,“唉,我不在,爸爸要自己挡桃花了。”
稚嫩的话语还在继续,“而且,爸爸什么时候也能找个妈妈啊,总是一个人,很孤单的。”
祈瑞眉心一跳,没想到有生之年居然会被一个小孩催婚,不知怎地,思绪莫名跑到了上个世界...
回神后他语气带着不易察觉的慌乱,“...不了。”
“好吧。”
亚亚无奈耸耸肩,临走时还不忘嘱咐如果找到妈妈一定一定要告诉他。
走的时候更是一步三回头,三步一摆手,光从背影就能看出恋恋不舍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