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过青春 第10章 第十章

中午，林敬驰和雷项明还是留下来和她们一块吃饭。

程菡觉得应该不是因为叶昕怡听见了自己那句闷在嗓子眼的话，而是因为雷项明真的是一个非常自来熟的人。

出去买趟菜的功夫，他就和杨灵她们混熟了。

回来之后，一口一个妹妹，后来又帮着她们做饭，忙前忙后，开饭的时候，他称自己功不可没，就理所当然地拉着林敬驰加入。

主要余真真她们也非常乐意，说人多热闹，叶昕怡便没有阻拦。

“昕姐，你也太能瞒了，我们睡了一个学期了，要不是今天来你家都不知道你居然有林敬驰这个弟弟。”菜端上桌后，杨灵一边给大家倒饮料，一边念叨。

“就是，也不知道有我这个有趣帅气的朋友。”雷项明分着筷子，接腔。

余真真：“这个我们倒是知道的。”

“真的假的？”雷项明眼神亮了亮，随即放下筷子，得意地蹿到林敬驰身边，“你姐和别人介绍我也不介绍你，看来我在她心里比你更有分量啊。”

林敬驰昨晚就没怎么睡，一上午折腾来折腾去，刚才好不容易眯一会儿又被他从书房拉出来，疲惫又心烦意乱，不想搭理他。

奈何雷项明贱嗖嗖的，非要在他面前闹腾。

眼见着他要发作，叶昕怡端了最后一个菜从厨房出来，说：“少给自己贴金，她们是之前运动会看到你给我拿水才知道我们认识，我没说过。”

杨灵：“对对对，是这样。”

雷项明失望地“啊”了一声，搭上林敬驰的肩膀，又被他不耐烦地甩开。

“吃饭了，过来吃饭，林敬驰。”叶昕怡招呼着几人入座。

雷项明火速蹿过来坐到了叶昕怡身边。

程菡看大家都坐下后，挑了个空位，刚坐下，身边的椅子被拉开，凳脚在光滑的大理石砖面上发出闷重的摩擦声响。

余光里，林敬驰坐在了她身边。

餐厅开了空调，他身上只穿了一件米色的毛衣，宽松的袖口被折上去些许，露出那截好看的手腕，懒懒地搭在桌沿。

程菡突然有些后悔今天出门穿的衣服，将手臂往自己这侧收了收。但可能空间太小，手肘还是不小心碰了下他手背。

她感觉对方的视线很快落到自己身上，她逃避地低下头，好在他似乎并没在意，只停留片刻后又移开了。

餐桌上，有雷项明，杨灵这些话痨，气氛很快活跃起来。

“你们班主任也是数学老师吧，那个吴......”

“吴剑明。”

“对，上次还骂我一顿。”

“为什么？”杨灵问。

“不知道，我去办公室交试卷，突然喊我过去，然后骂我自己不学习还影响别人，感觉是把我认错成你们班哪个人了？”雷项明说。

余真真噗地笑出声：“不是吧，老吴眼神这么差吗？”

汪雅彤：“我感觉他眼神很好啊，我上课看小说都被他收走两本了。”

杨灵：“可能更年期了，一下子记性不好，也可能他骂着骂着发现自己骂错人了，但不好意思说，只能继续骂哈哈哈。”

“也可能平时被我们气多了，其实我觉得老吴很多时候人挺好的，”余真真说，“我这次选科，他看到我选理怕我是一时起意还给我各种分析，和我聊了很久，后来我说我能努力能学好理科，他说他也相信我，还让我以后有问题可以去办公室问他。”

“那你们班主任还挺通情达理的，”雷项明感慨，“我们老何，直接按照我们成绩来分的，要是我们选的他觉得不对，还打电话给我们家长一顿游说，说我们拿前途开玩笑，他肯定比我们还了解我们自己，就阿驰，他选文——”

“林敬驰，你选文啊？”杨灵打断他，惊讶问。

林敬驰闻声挑了挑眉。

雷项明：“他想选，但是没选成，他那个选科表直接被老何丢垃圾桶里去了，不过阿驰，你也是勇，老何那脾气，你当面和他呛——”

话没说完，“啪嗒”一声清脆的声响。

雷项明的声音戛然而止，几人纷纷朝程菡看来。

程菡愣怔住了，发现众人都诧异地看着自己，才反应过来自己的筷子掉了。

她立马弯腰去捡，因为心虚，动作失了往常的谨慎细致，猛地起来时，头险些撞上桌角，好在有一抹温热挡了下。

她的头免于受难，撞在了林敬驰的手背上。

短促的疼痛，少年眉心蹙了蹙，但没有生气，反倒为她的莽撞有些无奈好笑。

“疼吗？”他在她起身后才撤开手，问道。

程菡不敢看他：“谢谢。”

“客气。”他甩了甩手，懒洋洋地靠回自己的椅子里，过了片刻，忽然又凑过来，掌心碰了碰她发顶，“真没撞疼吧？”

程菡觉得自己脑子突然空了。

她用力抿了抿紧绷的唇，企图说点什么，但少年的手虚虚压在她发顶，带着一点隔着发丝也能感受到的温热，好像封印住了她的思考。

最后，是叶昕怡喊他去给自己拿筷子，他才意兴阑珊地起身。

后面的饭，程菡吃得有些麻木。

可能是换了双筷子的缘故，也可能是她的一颗心涟漪四起不再宁静。

下午，雷项明和林敬驰吃过饭后就出了门，应该是约了朋友去游戏厅。

她们几个清理完厨房卫生，切了水果，围坐在茶几旁聊天聊地，看电影，吃零食，还玩了几局飞行棋。

一直到暮色四合，她们才起身和叶昕怡告别。

寒风凛冽，天上又飘起了小雨。

走到小区外的公交站台，公交车刚走，余真真和她同方向，两人只能等下一趟。

风将细雨吹进站台，像灾难片里爆发的菌丝，迎面粘上衣服，头发，脸颊。

她拉高衣领，将下巴藏进领口。

余真真往她身侧靠了靠，声音哆嗦着：“好冷啊，程菡。”

是好冷，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去年发生过雪灾，程菡觉得今年冬天也格外冷，这几天还阴雨连绵，潮湿入骨。

程菡站到她身前，挡住风。

“哇，瞬间不冷了，爱你，菡菡。”余真真贴着她后背，夸张说。

程菡默然笑了笑。

“程菡，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她突然清了清嗓子，换上一副认真的语气。

程菡心一下提了起来，甚至已经开始飞速思考自己今天有哪里表现得异于往常。

是吃饭的时候吗？

还是后来林敬驰出门，自己跟着下去扔垃圾？

脑子飞快运转着。

“你说我要不要加方序南的q.q？”余真真从她背后探出脑袋，慢吞吞犹豫地问。

“呼~”高高悬起的心又落回胸腔里。

程菡暗暗舒了口气：“你有他q.q？”

“有，蛮久之前就有了，我有个之前的初中同学和他同班，他帮我要的，但我没敢加，我不知道找什么理由加他，主要我怕我加了他，他觉得困扰怎么办？”她声音里满满的苦恼和为难。

程菡不擅长帮别人解决情感问题，沉默了一会儿，轻声说：“我也不知道。”

余真真悠悠叹气。

“不过你如果真的很想加，可以试一下，试过才知道结果。”

“你说得对，试过才知道，反正大不了就是被拒绝！”下一秒，她吸了口气，声音恢复往日活泼，但不难听出里面有几分强颜欢笑。

程菡也没有转过身拆穿她，默默地挡着风。

大概喜欢一个人真的是一件令人胆怯的事，率真明媚如她，在遇到喜欢的人时，也会变得瞻前顾后小心翼翼。

雨势越来越大，细雨如丝变成珠玉落盘，在水泥地上砸出一小朵一小朵雨花。

“菡菡，你有喜欢的人吗？”余真真靠着她后背。

“没有。”

“可是我感觉今天——”

“车来了，真真。”程菡打断她，在公交车疾驰过站台前，拉着她奔进雨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