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允当然没让月拂给她打扫卫生,先让人去洗澡,她在次卧勤勤恳恳擦桌子,收拾床铺,月拂带过来的空调薄被比一米五的床还大许多,空调换过气之后房间的味道貌似不明显了。
房间捯饬干净,床收拾好了,电脑也摆上了,还是很寒酸,一看就是个临时居所,陆允总觉得少了点什么,逡巡一圈才发现月拂没有枕头,她从来没想过让别人住到她的房子里,客卧的床还是陆欢买的,说是可以过来小住,房子买了几年,她一次没来过。
陆允只能把自己的房间的枕头拿过来,一想又不对,月拂有洁癖,睡过的枕头,会被嫌弃吧?要不等人出来问问?
纠结之际,浴室传来东西掉地上的声音,陆允过去敲门问道:“月拂,你没事吧?”
“没...”月拂仓皇套好裤子,“没事,滑了一下。”
月拂收拾匆忙,东西没带齐,拖鞋也没拿,陆允给了拖鞋,她洁癖没穿,光脚淋浴,洗澡时没滑倒,单脚穿睡裤的时候滑了一下,她下意识用右手撑了一下,左手还扶倒了窗户边边的沐浴露瓶子。
开始没什么感觉,等月拂准备吹头发的时候,发现右手腕骨下一快疼的厉害,用力的时候痛感更强烈。
“嗯...”市医院骨科大夫看着片子,说:“手舟骨骨裂,小姑娘你还挺幸运的,一般人这块骨头都伤不到,大部分人滑倒裂的尺骨和桡骨较多,你这个位置还挺清奇。”
陆允站在后面,“严重吗?”
夜班大夫认识陆允,说:“不严重,没到开刀动手术的级别,都不用打石膏,上个护具的事。”
月拂比较关心会不会影响她的战斗力,问:“护具要戴多久?”
“护具少说要戴一个月,伤筋动骨一百天,不带护具也要尽量避免右手的使用,注意不要提重物,影响恢复。”
月拂盯着着微微有些肿的右手手掌处,说:“我要是揍人,会把恢复期拉长多久?”
陆允:“......”她要揍谁?
大夫看向同样一脸莫名的陆允,揍人?现在不是不给暴力执法嘛?但碰上非常情况下,警察也不能站着挨打吧,他恍然大悟说:“揍人这种事还是交给你队长吧,恢复期拉多长我不能确定,但加剧骨裂是不可避免的。”
月拂带着医生安装的护具离开,现在将近凌晨两点,她转着手腕嘟囔着:“队长,护具好丑。”
“都骨裂了,你还嫌弃护具丑!”领导相当无语,浴室滑一下就骨裂,简直天选碰瓷圣体。
“都骨裂了,还不能嫌弃护具丑?”月拂单手插裤兜,对此也很无奈。
陆允刚才就很在意了,月拂的睡裤长到脚踝,裤腿还是束口的,夏天穿这么长的裤子睡觉难道不会热么,问她:“你睡觉一定要穿长裤?”
“怎么,队长连我穿什么衣服睡觉也要管?”月拂反问。
这话听着怎么感觉带点火|药味,陆允安慰自己是错觉,“你穿什么睡觉是你的自由,我只是觉得你要是不穿这条长裤,也不至于骨裂。”
月拂原模原样学回去,“楼上装修不把楼板打穿,我也不至于去你的房子。”
论顶嘴,陆允是一次没赢过她,已经很晚了,斗嘴还费脑子,陆允选择让着她,开车送人回去,到家后,陆允征求月拂的意见:“你枕头没带过来,不嫌弃的话,先用我的可以吗?”
“队长,你睡觉会流口水吗?”
“......不会。”
“那我不嫌弃。”
又折腾了一会,将近三点,陆允才洗漱好回自己房间睡觉,没一会周公就找她来了,睡眠质量相当好。
月拂就不一样了,次卧没住过人,她是第一个体会居住体验的人,次卧不大,床对面是空调,空调制冷最高只能调到26度,即便是最小风力,无论上下摆风还是左右摆风,空调被里团成一团的月拂还是冷,把空调关了没几分钟房间里又热起来,翻来覆去三点多也没睡着。
最后月拂不得不抱着被子夹着枕头去敲陆允的房门,陆允从床上爬起来开门,“怎么了?”
“队长,我要和你睡。”月拂站在门口。
陆允大概是脑子还不太清醒,只嗯了一声。
得到同意的月拂,像泥鳅一样滋溜滑进去,夹着的枕头还拍到了陆允的侧腰,她借着床头小灯,给自己铺被子,陆允总算是反应过来了,刚才答应了什么?
陆允站在门口问:“小房间不好睡?”
“不好睡,空调是不知冷热的外星人装的吧,开着冷关了热,根本睡不着。”月拂很自然地躺下。
陆允看了眼主卧的空调,没对着床,制冷24,是非常合适的入睡温度,陆允心里打着鼓,这可是同床共枕啊,一个枕头啊!她是怎么做到如此自然地躺下的,白天,哦不,昨天还说不会对我图谋不轨,夹着枕头来睡一张床是什么意思?!
月拂小时候要么月照带她睡,月照不在她总能找到带她睡觉的人,贺祯,乌黛,老太太都带她睡过,所以两个女性睡一张床对她而言,是自然到不能再自然的行为,为此她无辜打断愣门口还在心猿意马的陆允,“队长,你还不睡吗?”
“哦...睡”陆允关了小夜灯,躺进被子里,闭眼又睁开,怎么睡的着?
没一会,月拂带着困意的声音说:“我能盖一点你的被子吗?”
“还冷?”
“有一点。”
陆允把自己一半薄被盖到月拂的被子上,不多时,旁边传来平静轻缓的呼吸声。
睡着了?陆允微微转过头,生怕惊动了旁边,就着空调显示数字的微弱光源,月拂对背着她,脸埋进了被子里,隔着单薄的被子,都能想象到被子下面消瘦的肩膀。
小脆皮!陆允在心底默念,又把被子往旁边盖过去一点。
第二天清晨陆允闹钟准时响起,她在月拂睡着后,酝酿了好一会后才有点朦胧睡意,估摸着睡了两小时不到,闹钟一响就关掉了,小心翼翼看了眼旁边睡着的人,幸好没被吵醒。
陆允没急着起床,换作在单位宿舍,她已经洗漱好,换衣服负重跑圈去了。此刻,竟然破天荒想再躺一会。八点半上班,现在六点,开车预计十五分钟,那就是还可以躺两个小时,陆允果断决定再睡会。
这一睡就睡过了头,早上关闹钟是一种危险行为,在睡眠不足的情况下,大脑认为的只睡一会会,很可能一闭一睁几个小时就过去了,陆允是被月拂的电话铃声吵醒的。
乌黛给月拂安排的律师,约的上午九点,律师在小区楼下等了十五分钟,一直没见到人,只好先给乌黛打电话,一分钟后月拂的电话响了。
陆允摸到手机一看时间,当即头皮发麻,九点十六,她旁边一滚从床上起来。月拂也从被子下面伸出右手去拿手机,全然忘了骨裂的事,直到拿起手机,肌肉发力疼得手机拿不稳掉到地上。
看来手机也是重物,陆允过去给她捡手机,说:“动作快点,睡过头了。”
月拂疼清醒了,先接了乌黛的电话,才去洗漱。
等她去洗手间的时候,陆允捯饬好了,连牙膏也一并给她挤了,忙忙碌碌的,陆允在门口弯腰换鞋对慢吞吞刷牙的月拂说:“我先去局里,你不用跟我一起赶时间,先把你房子的事情处理好,处理完了再去医院抽血复查,中午前搞定吗?”
陆允看她光脚踩地上,松松垮垮的浅灰色睡裤挂在腰上,简单修身的白背心紧裹纤腰,头发随意披散在肩头,极致宽松和纤细腰身对比着,带来强烈视觉冲击,有种不修边幅的凌乱美,尤其被浓黑的大眼睛望着的时候,陆允有种隐晦而含蓄的紧张感。
月拂点了点头,陆允意兴阑珊准备出门,都走出去了,又退回来。
“什么忘了吗?”
陆允去次卧把月拂昨晚摘下来的护具拿出来,说:“我先给你带上。”
月拂左手刷牙,听话抬起右手,笑道:“队长,你不着急上班啦?”
“反正都迟到了,急也没用。”陆允昨天看了医生是怎么配戴护具的,魔术贴收紧的时候,问:“要不要再紧一点?”
“可以。”
陆允一点点小心收紧,太松了护具没作用,必须要有点压迫感,才能帮助骨裂愈合,太紧了又会影响手部血液循环,所以她在月拂眉毛微微皱起的时候知道松紧刚刚好,绕过两圈魔术贴固定,陆允出门前,还不忘提醒中午前不要迟到。
月拂打车回小区,去委托处理房子的事情,乌黛安排的是一位经验老道处理过多起经济纠纷的女律师,屋子里定损的相关事宜全部交由她代为处理,月拂找出家具购买单据,又收拾出一点东西,派出所民警过来的时候她正准备把东西带下去。
昨晚的辅警没来,来的是另一位看上更有年纪的警察,看肩章比旁边的民警还高处两个衔,他主动上前拎箱子,未语先笑,“市局的月拂是吧,我听说了你的情况,我是辖区副所长,姓李,叫我老李就行了。”
“邻里纠纷也需要李所出面调解吗?”月拂知道派出所主调解,向他表明态度,说:“既然您了解情况,房子里的损失您心里也有个大概,我不打算和楼上面对面协商,您也知道,在这种纠纷中,如果对方知道我是警察,对我反而不利。”
李所还没开始沟通,月拂就把路堵死了,“我们的工作性质您也知道,我没时间浪费在这种琐事上,所以全权委托给朱律师处理,以后一切沟通事宜由她代劳。”
月拂还赶事情去上班,昨天还信誓旦旦不开金龟子上班,今天就把后备箱塞满满当当开去了市局,计划和说过的话永远也赶不上变化,谁能想到,从昨晚发现划痕之后,又经历了房子被毁,搬到了家徒四壁的领导家,洗个澡还把手摔裂了,真应了那句话——人倒霉的时候,意外总是接踵而至,也可能是最近水星逆行影响运势。
为此,月拂兜里特意揣上老太太几年前给她求的平安符,她相信玄学会打败玄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