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拂回家拿了一瓶香水出来,对着自己就是一通不要钱地乱喷,给开车的领导也来了几下,陆允快要被前调熏死了,忍不住吐槽:“就在里面待了一会,以后的遇见更惨烈的命案现场,你怎么办?。”
“我从现在开始向耶稣祈祷,愿天下没有命案。如果耶稣失灵了,我向玉皇大帝祈愿,让所有尸体变成不腐不朽的木乃伊。”
“你信仰还挺中西结合的,”陆允勾起嘴角,忍俊不禁道:“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
“什么话?”
“男人是不能承载任何指望的,他们只会让人失望。”
“......”月拂静静盯着领导,说:“队长,这话你只敢当着我面说吧?”
陆允微一挑眉:“不,我平等瞧不起每一个无用的男人。”
月拂激动地拉住领导的右手,漂亮眼睫一弯,“队长,咱俩好吧,我也讨厌没用的男人,就比如谢尧,我想揍他很久了。”
陆允面无表情抽回手:“贺医生不是你的天下第一好吗?”
月拂小声试探道:“那你当老二?”
陆允很想给她后脑勺来一下,但又怕她哭卿卿回队里装可怜,昨晚抢咖啡一幕还在眼前呢,人不能不长记性。
“你为什么讨厌谢尧?”陆允平心静气道。
月拂懒懒靠回副驾,“我也不是讨厌他,就是近墨者黑,他是顺带讨厌而已。”
近墨者黑?谁是墨?当年被月拂凑了的傻逼领导?能成为月拂的领导,自然不可能是没用的傻逼,四年前X小组在方陵的秘密行动失败,之后月拂回学校读研,如今又回到方陵,这前后的一联系实在耐人寻味了点。搞不好还真是钟淼说的,月拂是回来卧底的...
陆允用迂回的方式问道:“你是因为你奶奶在方陵才选择回来的?”
“差不多,我没想过走仕途,在哪当警察不是当,而且奶奶岁数大了,见一天少一天,回方陵能陪一天是一天。”
无懈可击的理由,说的人几乎要当真,听的人反而持怀疑态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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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隆广场是方陵最豪华的购物中心,据说去里面消费的人,银行卡没有七位数只能空手出来,陆允银行卡存款七位数肯定是没有的,她的工资甚至还没一个领夹的价格标签长。
店员找到了购买领夹链的销售记录,并提供了当天的录像,半月前,方菲和一个年轻男人一起来的店里,她给自己买了一条裙子,给同行的男子购置了全套衣装,付款方式为手机支付,在买完衣服后,他们手挽着手去了五楼一家西餐厅吃午饭。
午饭结束后他们在附近的国际酒店开了房,五点三十二的时候方菲独自离开,打车回到了绿墅天府。
“龙游,24岁,和方菲老家一个地方的,目前无业,现在还住在快捷酒店里,”月拂拿着手机在副驾上给领导念胡咏在办公室查到的最新消息,“这人大概率不是凶手。”
陆允问道:“理由呢?”
“很简单啊,杀了人第一时间肯定是跑路,他还在酒店住得好好的。我猜他这几天是在找工作,他身上的钱快花完了,从五星级到现在的快捷酒店,这人不具备提前规划的概念,脑子不会太复杂。”
月拂分析完,常主任的电话进来了,“星都公寓的房子扫完了,没发现你说的现金四百块。成捆的现钞倒是不少,全在保险柜里面锁着呢。”
陆允皱眉,问道:“有多少?”
“粗略数了数有六十多万。具体数额等我回局里借台点钞机点完再告诉你。”常捷玩笑道:“我听说死者老婆就来过局里一次,这几十万的现金咱得问问是不是他老公的吧?”
确实有必要会会赵家有妻子任海宁了。
她们回到市局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七点多,庄霖他们也前后脚的功夫,回来的路上,顺便把快捷酒店的龙游带到市局接受问询。
办公室里庄霖汇报他们外面跑一天的进展:“我们根据常主任提供的位置信息,在嫌疑人最后消失的位置进行实地追踪,能确定嫌疑人消失在距离绿墅五公里远的棚户区附近,但是棚户区的规划混乱,监控也就等同于没有的程度。”
庄霖看向坐在首位的领导,小心翼翼用竹签叉过一块戚小虎路边摊买的炸鸡柳,问:“队长,明天要不多带些人过去展开地毯式搜索?”
陆允在看视侦大队截取的几张角度较为清晰的监控截图,画面中的嫌疑人一身全黑,身材并不算高大,背着一个巨大的单肩挎包,里面鼓鼓囊囊,陆允一张一张对比过去,没回答庄霖的问题,抬头说:“这嫌疑人看着没有一米八,常主任确认没追踪错。”
庄霖叉着一条炸鸡柳正要送进嘴里,又悻悻把嘴边的食物放回去,“没看错,这人身上的衣服还是他从别人衣架上偷的,他绝对有点反侦察在身上,要不是他身上背的包,视侦还差点找不着他。”
“庄副,你说的棚户区是属于朱浦派出所管辖的吗?”月拂在电脑后面问道。
“哎对。”庄霖看领导对办公室吃味道大的食物没意见,果断把炸鸡柳往嘴里送。
陆允放下平板,长腿一蹬划着椅子往后,见月拂正用单位配置的老古董查朱浦辖区的犯罪记录。
一个派出所管辖区域的重点关注人员不会太多,月拂精简了搜索条件,重点检索盗窃,入室的相关处理案件。
陆允坐在左边,看着月拂专注的侧脸,不似白天言笑晏晏的模样,带着眼镜的她既然还有点冷淡的斯文气质,很惹眼。
“现场门窗没有被盗的痕迹,屋内也没有明显被翻动的迹象,我们难道不应该排除入室盗窃的可能吗?”
“队长,你有没有怀疑过在发现尸体之前,有其他人进入过现场。”月拂直盯着电脑屏幕,鼠标滚动往下滑,“我也一直不理解为什么凶手要把狗的尸体带走,带走狗的尸体,比那找不到的那四百块更让我费解。”
“你有结论了?”陆允直觉月拂不会轻易检索犯罪记录。
月拂把另外一块屏幕转了过来,“我找到一条与朱浦棚户区相关的本地新闻。”
陆允起身绕道月拂右手边,屏幕上是一条老新闻了,九年前的事,大致内容是一个养狗的男人因为爱犬被狗贩子药死,为了给他的狗报仇,在网上联系了方陵众多爱犬人士联合找狗贩子,几经辗转最后找了棚户区。
棚户区管理混乱,内部是由外地落户在方陵的老乡组成,经过一段时间的变迁,尤其是一个地方来的人抱团抱得更紧了。
狗贩子是一群本家人抱团组成,两伙人见面就起了冲突,整个派出所都出动了,还是造成了一死两伤的局面。
月拂说:“我查过这群人原籍地的传统,他们确实有过年过节吃狗肉的习俗,到现在还有专门的肉狗养殖户。”
“你怀疑凶手是住在棚户区的人,因为他们有吃狗肉的传统,所以把狗带走了?”陆允发觉自己有点跟不上月拂的节奏。
“不,我认为是凶手先杀了别墅里的两人,然后有另外一个人走空门,入室盗窃,并且带走了二楼的狗。”月拂连怀疑对象都找到了,她把成果展示给领导看,“袁骋,我的怀疑对象。”
其他人端着吃的大大方方站到月拂后面,戚小虎作为今晚在办公室大胆吃饭的提议者,左一盒右一盒从领导面前经过,从此一大队办公室再也没有不能吃饭的独裁铁律,这是改革的胜利,是劳动人民的春风,为了奖励吹来这阵春风的福星,戚小虎把一盒铁板豆腐孝敬到福星面前:“月拂,来点?”
月拂双手接过:“谢谢小虎哥。”
她继续说:“袁骋是辖区重点关注的两劳人员,因为入室盗窃判了两年,半年前刚放出来,他幼年父母离异,十三岁父亲离世,跟着爷爷长大,初中肄业,修过车,打过架,还因为聚众赌博被处理过。”
管博问道:“你怀疑他的理由是什么?技侦在现场没找到除凶手外的陌生足迹,而且他身高才173,和技术室给出的足迹推导结果至少相差十厘米。”
月拂用鼠标往下翻,“我的依据是袁骋入室别具一格的手法,他是个惯偷,不仅会开锁,还混迹各种小区,在他交代的犯案过程中,他会在门口把自己的脚包好,防止留下足迹,另外在案发的前一天,方菲还请人打扫过11栋,在地面很干净的情况下袁骋使用把脚绑起来的方式,并不会在现场留下足迹。”
刑侦手段不断升级的同时,犯罪手法也在改进,姚睿问道:“那他是从哪进去的,别墅周围只在后门找到足迹。”
“这就是你们外勤不严谨的地方了,我们都被后门那组足印吸引了注意力,除了后门,别墅两侧的窗户,都没装防盗窗,”月拂用筷子划拉十字切豆腐,漫不经心道:“我要是全副装备好,从窗户位置进入,你们也未必能找到我的痕迹。”
陆允没好气轻拍了她脑袋一下,“什么你们我们,你不是一队外勤?”
月拂摸着脑袋,气呼呼道:“队长,我不给你吃我豆腐了。”
“......谁要吃你豆腐!”陆允发现只要她不分析案子,说话总是在无辜中带着愚蠢的懵懂。
其他队员则憋着一张张忍俊不禁的脸。
陆允把椅子推回去,吩咐道:“老庄,联系辖区派出所所长,让他暗中查下袁骋这段时间的活动轨迹,一旦发现可疑,立马动身抓人。”
“月拂,”陆允一回头刚好看见一块铁板豆腐包进嘴里,“吃好跟我一起去询问龙游。”
月拂囫囵吞下豆腐,说:“不去,队长,咱俩当一天的连体婴儿了,我今天没迟到没午休,没早退,还加班三小时,你不能老逮着我薅,网上说,和领导呆久了,领导会成为工作第一讨厌的人。”
“......”
这姑娘是真敢说啊,月拂之所以没挨骂,这张脸消解了一大半,过硬的工作能力又消解一大半,剩下的一点点,完全看对面的人容忍度有多高。
眼见陆允的脸刷得黑下来,姚睿食物一扔,嘴一抹,“我去我去,队长,龙游这种小角色哪里还用的着您亲自出马,我和大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