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餐夏灏是叫到了房间内吃的,只不过许清江一直把自己蜷缩在床上不想动,不管夏灏怎么喂到他嘴边,都没有用。
威胁他两句,就张嘴吃一口,吃得难受,夏灏就没再强求,心想,是得有个过程。
直到要离岛,许清江才起身收拾东西,坐在大厅等他。
坐船离开的时候,许清江捂着嘴,想吐没东西吐。
坐飞机上,叫了餐食,往嘴里塞了食物,嚼了半天,都难以下咽。
夏灏对此有了担心,怎么这么接受不了吗?
以往遇见的,可是都欣然接受,并且乐此不彼,最后还越玩儿越大,自己这边找不够,都找上了更广袤的丛林。
也有好些人怒气冲冲对着他说他不是人,改变了他的生活,说他是个禽兽,该死。
是啊是啊,自己是个禽兽这件事,还需要他们说吗?
不过该死不该死嘛,到现在还没人有勇气把他的命给拿了去。
毕竟跟一个疯子玉石俱焚,他们可不甘心。
只能在他们发了飙以后,拥过来,继续把弄,对于自己的禽兽名号,当之无愧。
做人嘛,从坦然接受自己的那一天开始,那就是个无敌的状态。
谁人都指责不了你,伤害不了你。
可眼前许清江的反应,倒是他没预料到的,就冲他一脸难受,对生死了无期望的面目,居然升起来好多心疼。
居然的居然,还在心里对自己有了一丝丝责怪,不过转瞬即逝。
下飞机后将人送上出租车:“我送你回家。”
“不用…”
夏灏不管他愿意不愿意,直接进了出租车送他回了家。
回家以后,许清江躺床上,继续难受。
“这是生病了?”夏灏关心问,“还是心理上过不去?”
“你别管我,”许清江不想面对他,“你也该回家了。”
“家?”夏灏躺他身边,从后面儿抱他,“这里不就是我家吗?”
“不要胡说了…”
“怎么胡说了?”
“你家在邗市,”许清江拿手探了自己额头,好像发烧了,想去柜子里拿药,发现自己被抱得紧,叹口气,“夏灏…你的家里,有人在等你…能不能…放过我…”
“谁等我?”夏灏假装不知,却对于放不放过他这件事很有兴趣,“你想我怎么放过你呢?玩儿完你就丢,那我不成了始乱终弃?看见你这么难受我不奉献出我自己帮你解决,那是见死不救。我虽然是个禽兽,但是我也是个有责任心,还很有爱心的禽兽。”
许清江闭眼,对于他这些戏言已经不想多说,冷了声音。
“把老婆放家里出来花,你好意思说自己有责任心?”
“诶~怎么不是?”夏灏从裤兜拿手机出来,打开个视频递放他面前,下巴安放在他肩膀,一起去欣赏,“你看看,这就是我老婆,我爸爸特地给我选的哟。”
许清江无力睁眼,却看见一不堪入目的画面,眼睛闭了:“这都是什么。”
“我老婆啊,是不是特美特风骚?可惜,在她身上做着运动的不是我,你猜是谁?”
“我猜不着。”
“嗯?从这体型还要年纪,怎么也猜出来了嘛,”语气变得新鲜可乐,“是我爸爸…”
许清江睁开眼,不可置信转头,对上他的眸子:“你…”
“所以说,我责任心大不大?孝心满满呢,担着已经结婚的名号,让我爸爸同时玩儿俩,还特有孝心对不对?”
“在你们家里这么堂而皇之?为什么还拍下来了?”
“我得留点证据嘛,到时候我要从我爸那边得到什么好处,不得有点筹码?我爸爸可是出了名的翻脸不认账。”
“你们家…”许清江头有些重,往枕头上重重一倒,“我真的从来没见过…”
“嗯?”夏灏发现他呼吸难受,嘴唇完全没了血色,脸色比刚刚更要糟糕,拿脸凑过去挨了挨,“你发烧了?”
“有点…”
“怎么不早说?”夏灏起身打算抱他,“去医院。”
“不用,有退烧药,在抽屉里。”
“不行,去医院。”
“我…我只想睡个觉。”
夏灏给他拿来药,喂他吃了以后,一直关切望着他的脸,手抚他的发丝,揉着他的太阳穴,再揉揉僵硬的手指尖,好好把人服侍到安心睡着,才起身出了卧室。
许清江在睡着之前,感受到了这一系列的关怀,有些怀念,很是舒心。
自己的妈妈爸爸姐姐,也这么照顾过自己。
又觉得好内疚,两年前骗他们出国,和朋友在那边开了公司,两年来只视频通话几次,好久没和他们同桌吃饺子,也好久没好好拥抱过他们。
渐渐睡熟以后,却在梦里见到了周天成。
那张脸惨白如纸,跑到他面前来,紧紧抱着他不撒手。
他感知到他的泪从他下巴滚到自己的后脖颈,热了,又变凉了。
问他怎么了?
他只是越抱越紧说:知江,我好失败啊…哥哥当得,好失败啊…
再问,就什么都不说了。
一定是很严重的事了,不然不会这么受伤难过,也不会对自己缄口不谈。
他感受到了他的害怕,去猜测害怕什么?是害怕失去?还是害怕某种未知?
手捏了捏枕头边角…
听到什么声响,缓缓睁开了眼,好像,还有饭菜的香味。
撑着床坐起,穿了拖鞋,趿拉着走到客厅。
见一忙碌的身影,和他8岁那年从摔跤受伤,从卧室下楼,见到他妈妈在厨房准备他的饭菜,是同样的动作,还有锅碗菜板的声响。
艰难走到餐桌拉椅子要坐,夏灏紧张转身,上前扶他:“喊我啊,怎么下床了?”
许清江坐下,声音干涩:“你还没走?”
“你到底要我去哪儿啊,”夏灏在桌子对面轻轻捏他下巴,“我不说了吗?这里才是我家呢嘛。”
许清江无力去跟他辩驳,起身要去倒水,夏灏按他肩膀,给他倒了来,之后转身继续忙碌,十几分钟后,菜端上了桌。
许清江见满桌的豆腐,想起他说的豆腐宴,诧异看他:“我睡了多久了?这些,得做多久?”
“整整十个小时了,我可是把你们家附近逛了个遍,买了多少豆腐…”把一小碗芙蓉豆腐汤推他面前,“先喝点汤。”
许清江晃了眼墙上的时钟,凌晨三点。
拿碗里的勺喝那芙蓉豆腐汤,很清淡,却能在喝完的时候感受到豆腐的清新和白菜的香甜。
夏灏推给他一盘嫩豆腐,豆腐雕了花,裹了粉红的汁:“前两天想着试着做做,你尝尝看好吃不好吃。”
许清江拿勺去舀,放嘴里:“蜜桃味,雕的是…桃花?”
夏灏拿手摸了摸他的脸:“烧退了,”端一碗豆腐饺给他,“这个费功夫,手不巧可做不来。”
把碗放下,手还在他面前意味深长地晃了晃。
许清江没多余的心情去理会他的别有深意,只去尝了那碗豆腐饺子,眼眶微微张大,好好吃。
抬眼瞧着他:“这么嫩的豆腐里,包肉?”
“哈,”夏灏坐对面,手托下巴,像是小孩儿求表扬,“你的表情可真的是,太涨人的信心了,每一口都那么惊讶吗?好像在说:这个好好吃,那个好好吃,做饭的人居然是你,可真是个宝藏呢~”
许清江略微低头,虽不想承认,却还是说了句:“是都挺好吃的。”
吃完其它的豆腐菜肴,像是有了点力气,起身想去休息,夏灏直接一个抱起,放回床上。
“谢谢…”
夏灏盯着他,眼里放光。
许清江撇过头:“你还是快走吧,我休息好就行了。”
“就不走。”
“……”
夏灏去他衣柜翻找东西,看他的衣服,看他柜子里的东西,完全是在窥探人家的**,窥完还拿着裤叉跑人家面前去。
“没想到,还有这种品味呢。”
“给安一网上买错了的…你…消停点吧。”
“哦~”
许清江见他不闹了,在安心闭眼睛休息,想快点好起来,明天还得上班。
对了,安一,是明天还是后天才能到家?
发个消息问一问吧。
可是伸手的力气都没有,等等吧,睡一觉就好了。
于是又睡了过去。
这次听见了洗澡的水声…
是天成吗?皮肤搓得都快红了,又在说:好失败啊…哥哥当得好失败…
发生了什么,你倒是说啊,说出来才能解决不是吗?
除了他俩弟弟,还会有谁能让他这么害怕?
他站浴室门口问他:“是周天澈吗?”
“……”
“是路棘?”
“…知江…未来越来越不是自己想要的了,自己,也越来越不像自己了…”
是,未来,越来越不可控了,我也越来越不像自己了。
所以,当时的神色,是害怕吗…
似有一种毛茸茸的东西在他皮肤上游走,手快速抓紧了周围可抓的东西,睁眼发现,抓住的是夏灏的手肘,瞧见那张脸,吓得一凛。
是他,他就是那个让人感到害怕不可控的来源,他让自己在变化,在胡乱变化…
忽地,害怕变成了愤怒,瞪着他:“做什么?”
“帮你擦擦身体,全是汗。”
“我不需要。”
“怎么突然变了副表情呢?”夏灏困惑,后又明白他此种情绪的缘由,开着玩笑,“一个小时以前不还说谢谢我吗?”
许清江手松了他的手肘,见自己全身光洁,发的热汗擦完了,一身轻松。
再去打量他,也是洗了个澡,发丝还未全干,茉莉花的沐浴**味渐散在他周围。
夏灏帮他把薄被盖好,起身去洗帕子,笑话他:“梦里说害怕呢,怕我吗?”
“……”
“真的是怕我啊?”
夏灏洗完帕子回来,见他脸色紧张,脱了衣服也钻进被窝,撑着头看他,手在他鼻梁上勾勒,话语比手指尖的故意还要轻佻。
“是怕我乘人之危呢?还是怕我这么轻轻一碰你,就起了反应,然后我又不理你,焦渴难耐呢?”
许清江不理他,说话没力,心思也烦扰,好一会儿,才开口,声音还是很弱。
“你明知道你爸爸帮你找妻子是个幌子,为什么还答应?婚姻对你来说是真的可有可无,还是和你的人生格言一样,都是儿戏?”
夏灏嘴角扯了笑,身体往他那边靠,双手支在他耳边,俯看他:“你觉得,我这种人,能有个幸福的婚姻和家庭吗?”
“为什么不能?”
“我倒是想有,没人愿意啊。”
“没有都是你自己作的。”
“是吗…”
夏灏轻声笑,去吻他。
许清江没力气反抗,却试图去找着吻的空隙去拒绝。
“当心感冒传染给你。”
继续吻。
“我还生着病…”
不停地吻。
“不能再折腾了。”
吻停了,一关怀备至,低沉磁性的声音递在他耳旁。
“好,不折腾,我们…来谈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