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声惨叫可把门外候着的惊到了,有小厮连忙问:“少爷,怎么了?”
曹邦发不出声音,只余“唔唔”几声,嘴被人死死捂住,憋得差点出不来气,他就见面前的姑娘眉毛竖起,抵了个簪子在他腰间。
威胁道:“不许出声,要不然我杀了你。”
凶巴巴的母老虎,他来了趣,顺着她的意思举起双手做投降状,眉毛挑起,想看接下来会如何。
呃……
贺兰兰也没绑过人,下个流程该是什么,她自己都不知道,于是,两人大眼瞪小眼僵持半晌,直到她手捂酸了,偷懒地想要收回来,眼神还时刻盯着他的嘴,有些不安,害怕他大喊。
曹邦扑哧一声,紧接着嘴又被捂住,还挨了眼瞪,他大笑出声,晾她不敢伤自己,笑了问:“你到底要干什么?从哪闹出来的,意欲何为?”
贺兰兰看他没恶意,松下手:“你小点声,我不伤害你。就……就是借你的地方躲躲。”她说的理不直气也状,只是煽动的眼睫暴露了她此刻的紧张。
曹邦哼笑,拍开她的手,慢悠悠地坐到桌边饮茶,似乎是同意了她,贺兰兰见此跟他身后,坐到他旁边,有模有样学他也给自己斟茶。
“真是个女土匪啊?”他瞥她一眼。
贺兰兰讪讪,脸上尬然,鼓起嘴道他小气,嘟囔:“又没说不给钱。”伸手就往口袋里摸,左掏掏右摸摸,摸了个空才想起来自己钱袋子早就被人搜身时拿走了。
这下真尴尬了。
他还静静看着她,分明在看笑话,贺兰兰流氓土匪当定了,她仰头一口灌完茶,没品出什么味,就是有些烫,呛得她咳嗽,小脸都咳红了,她也把这杯茶喝完,杯子放下,装无赖道:“要钱没有,要命一条。”
曹邦长长“哦”了声,眨了眨眼,挑眉道:“那我喊了?”
喊什么?
她还没想明白,高扬的声音让她条件反射捂嘴,曹邦掰开她手,唔唔着还继续喊:“来人,管家……进,唔,贼了……”
啊喂!不带这样的,刚才不是都答应了不喊吗?贺兰兰愁眉苦脸瞪着他,心脏狂跳,松开他朝窗户边走,没几步,曹邦:“要跳啊?跳呗。”
贺兰兰推开窗一开,心凉透透的,他娘的悬崖峭壁,跳下去必死无疑。门被推开,管家带着人进来,高喊:“贼?贼人在何处!”
管家心急如焚地到处看,只看见个姑娘,哪有什么贼人?
曹邦手抬起来,指着屋里另一个活人,嘴上高声笑了,扬声道:“她,抓起来。”
背后凉飕飕的,贺兰兰不由打了个哆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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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客栈嘱咐了店小二记得备午膳后,何元生就出去四处打听消息去了,只是仍旧毫无头绪,傍晚回来,只看见华月一人,他愣了愣问:“芮钰呢?”
华月支支吾吾,不敢看他眼睛,“钰儿她她……她在房间里睡觉。”
何元生作势要上楼,此地太过危险,他才在最外边租了个客栈,就是不想让她们接触外边的鱼龙混杂,就连单独让她们呆在客栈都不放心。
心里时刻记挂着,上了楼,房间里压根没人,转头看向华月,华月愈发结巴:“可能……可能是去喂马了吧。”华月心中磕绊,祈祷芮钰早点回来,她要撑不住了。
何元生拧眉,实在担忧,他叹了口气道:“她去了何处?华月姑娘是不是知道?她一个小姑娘出去,很容易遇到危险,而那歹徒最喜欢这种,华月姑娘可曾……”
他正着急,华月吞吞吐吐觉得他说的有道理,刚要交代时,这时外出的人回来了。
“别逼她啦公子……”门口斜靠着个人,她笑眯眯讨好模样:“我没走远,就在客栈附近。”
何元生走近,在她身上来回看了几眼,没受伤他才松口气,“吓死我了。”
芮钰哎了声,看着何元生隐隐的欲言又止,她甚感不妙,牵强地扯开话题,询问:“……公子这趟出去可有收获?”
几人坐到桌子,何元生说了近日他探查的地方,说这些的时候,芮钰面不改色地掏出方才偷摸出去买的甜蜜饯,一颗一颗往嘴里喂,仓鼠进食一般,细细碎碎声响不一会就赊了大半。
脑袋还不忘应和着点头,下一秒膝盖上的布袋被人拿了过去。
何元生面色复杂:“原是偷跑出去干这事了。”他往华月面前推了推,“你多吃些。”言罢了觉得不够,瞥见芮钰蠢蠢欲动的小手,再次往过推了推,又补了句:“吃完为好。”
芮钰:“……”
“公子……”芮钰瞪着蜜饯袋子好一会,委屈吧啦地鼓了鼓嘴,不高兴道:“这是我买的。”说她买的不准确,应该是她拿着何元生的银钱去买的。
毕竟她现在身无分文。
明明很好说话的人,在这事上却不肯让步,他认真道:“前几天还牙疼过你忘了?再吃下去真的要拔牙了,拔牙比喝药还要痛苦。”
他知道她怕喝药。
芮钰瞬间像霜打了的茄子,手趴在桌面,脑袋埋进去,眼不见为净,“拿走拿走,不吃就不吃。”
华月展开笑颜,她忽而再次对这个面上对她凶巴巴的女子惊喜到了,这……真是个她从前从未见过的女子。
威胁她时故作凶狠,结果是偷跑出去买蜜饯;对上何大哥,却又是另一番可爱模样。她若有所思,看着何大哥戳着小脑袋,温声地哄,给她小声说着利害关系。
这几日该打听到的都知道差不多了,以他们几人想要找到歹徒,不知得猴年马月去了。何元生准备去见见黑水城的城主,求助他帮忙,这样会容易很多。
他们前去曹家,这曹家几辈子蜗居此地,黑水城由他们发家由他们壮大,几人按照黑水城的百姓指路过来时,看着面前长长的阶梯,大门口站着护卫兵,后背靠山,远远望去还能看见站台上迎风飘扬的黑旗,耀武扬威的。
这真的不是个土匪窝吗?几人齐齐冒出疑惑。
还真就猜对了,据芮钰所知,这黑水城原先就是个无名无甚的土匪头子根据地,和残月阁建立时间相差无几,当年天下大乱,有个曹姓的降伏了各地土匪,建起围墙来抵御外来之敌。
当时,阴差阳错也算是有功劳救了百来百姓,他们就此安居。
随着战乱渐渐平息,他们不愿归属,干脆圈起地来搞起生意,该给朝廷上缴的一样不差,只多不少,朝廷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时不时派人来巡查也就罢了,毕竟算起来功大于过。
“来者何人?”护卫拾刀拦住他们,例行盘查。
何元生双手抱拳,“打扰了,在下莲花村的何柏棠之子,何元生,想求见曹大当家的。”
带刀护卫默念何柏棠三字,回以一礼,挥手示意剩下人去禀告,“稍等。”
何元生点头,华月跟在芮钰后头,张了张嘴巴,小声道:“何大哥是认识曹家人吗?”
芮钰没吭声。
瞅了瞅站在她们跟前,面对着护卫强装淡定的何元生,这又是在哄人呐?她轻轻弯了嘴角,默不作声观察着呆子的各种小动作,背后的单手时不时握握拳又赶忙放下,放下似乎是不自在又换了另一只手。
来来回回透露出他的忐忑。
芮钰看得起劲,臂膀被人戳了戳,华月朝她递了递眼神,有人来了,跟着方才护卫一块的。
是曹家内知,对他们倒是挺恭敬,先是看了何元生有些惊讶,而后轻声:“何大夫是……”
“正是家父。”何元生接上他。
管家愈发尊敬了,连声招呼着请人进去,一同的当然还有她们两个小跟屁虫。
他们被妥善安排,说是晚上大当家才能回来,大当家嘱咐了恩人之子一定要好好地设宴款待,奴仆丫鬟挨个进来问他们需要什么。
期间,管家也跑来好几趟,像是怕他们等的无聊,还道:“不用拘谨,这后山建有温泉,何公子和二位姑娘若是疲累,是否要去舒缓舒缓?”
“这……”他们如若什么都不接受,反而是更劳烦管家操心了,不若就随了去,泡个温泉差不多能挨到大当家回来。
何元生回头询问她们意见,芮钰自是乖巧点头,华月自从进寨子就半步不离芮钰。
于是,三日齐刷刷向后山走去。何元生方才便发现管家跑进跑外,没一会就有人来找,他已焦头烂额,何元生笑着体贴道:“我们自行去吧,再不是派几个丫鬟跟着就好,管家先忙。”
管家:“怠慢了。”
“实不相瞒,我家少爷不日便要娶亲,这几日忙着张灯挂彩收拾宅院,确实是忙不过来,是老奴招待不周了。”
“哪里。”
管家派了几人领她们去,甚是吩咐丫鬟们不可怠慢,又细心嘱咐几句和他们打了招呼,匆匆离去。
到后山,要穿过宅院。
而此时,宅院的某一间屋子里,贺兰兰正遭受着前所未有的折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