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边的小猫不要捡 第8章 八只猫

之后两天，直到周末到来，裴鸣野都没来学校。

高三周末也有双休，周五的课程只上到下午五点，陈义杰盯着教室里的时钟，紧张地数着时间，在最后几秒转过身同季星洲说道：“季星洲，待会放学你等等我。”

季星洲恰好做完最后一道题，闻言点点头：“知道的，你去值日吧。”

教室墙壁上的倒计时数字越来越小，一向懒散的陈义杰也有些紧迫感，这几天一直发愁忽上忽下的成绩，他痛下决心要拼搏十几天，可放假回家按捺不住玩心，于是求了季星洲一天想让他监督自己。

被陈义杰狗皮膏药般馋了一阵，季星洲也只好松口答应。

周五轮到陈义杰值日，季星洲在座位上等他，期间看了眼手机，他和裴鸣野的聊天记录还停留在两天前，下午睡着前季星洲不放心地在手机上询问他是否还有不适的感觉，直到凌晨裴鸣野才回了个没事。

此后两人没再联系过，其实这才是他们两人之间的常态，但最近的相处让季星洲以为他们之间亲密了许多，冷冰冰的聊天框却又告诉他现实。

“走吧走吧。”

陈义杰开朗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

季星洲回神，叹了口气：“好，来了。”

小学生放假早，两人到家时，悦悦已经坐在沙发上看了好一会电视。

“哥哥回来啦。”听见开门声，小女孩开心地朝他跑来，见到哥哥带着陌生人回家也没有害怕，大大方方地打招呼：“哥哥你好。”

陈义杰看着眼前这个眼睛大大的小女孩，差点被当场萌死。

“嘿嘿，你好你好。”陈义杰笑嘻嘻地和妹妹打招呼。

季星洲见他一脸傻乐，在裤腿两侧擦了擦手掌，看着似乎是想要上手抱悦悦。

“好了，你跟我去房间吧。”季星洲及时拦住了满脸痴相的同学，将他推进房间里。

在书桌前坐下时，陈义杰还满脸遗憾，见季星洲拿着饮料和零食走进来，悄声打探消息：“那是你亲妹妹呀？妈呀，可爱得要命。”

“是。”

见季星洲承认，陈义杰没忍住又问：“哦，可是她头发......”

季星洲知道他是指悦悦棕色的头发，也没瞒着：“嗯，是混血，我们是同母异父。”

“哦哦。”陈义杰没再问，重组家庭很常见，不值得稀奇。

收好了好奇心，陈义杰总算要开始努力学习。

卷子刚拿出来，衣柜门便响了起来，正要出房找猫的季星洲走过去瞧了一眼，一只毛量丰厚的猫咪从衣柜中跳出来，蹲坐在床上盯着书桌前的外来客人。

“哇，你还养了猫呢？这就是你前几天说的家里的小动物吧。”正常人都无法抵抗可爱的事物，陈义杰就是妥妥的正常人，他刚收好的玩心又被猫勾了出来。

季星洲连忙拦着他：“别，它脾气不太好。”

闻言，陈义杰谨慎地收回手：“哦哦好，你之前不还说不是宠物吗？看这养得油光水滑的，还不是宠物啊？”

听他问，季星洲笑了笑：“它不是很亲近我，之前以为会送回家里让我妈帮我养，现在应该也算是宠物了吧。”

“准确来说，它是主子才对，脾气可坏了。”

陈义杰被他宠溺的语气夸张到，嘴张得大大的，半晌才感叹：“没想到你也有这么温柔的时候。”

听他这么说，季星洲有些疑惑：“我脾气很不好吗？”

“不是，怎么说呢？”

陈义杰摇了摇头，当然不是说他脾气不好，不过季星洲什么时候都很淡淡的，虽然对大家都很好，也很热心，但哪怕笑着也总给人一种孤僻不易亲近的感觉。陈义杰自诩是班上和季星洲的关系算是相当好的了，却也总觉得他和季星洲有距离感。

今天一看，才发现原来季星洲除了和裴鸣野吵架，其他的时候也会有这么明显的情绪。

思及此，陈义杰觉得有趣又有些难过，没了逗猫玩的念头，坐下拿出卷子说道：“唉，不知道咋说，咱们还是去学习吧。”

察觉到陈义杰情绪有些许变化，见他没有继续说的打算，季星洲便也不追问。

江女士听说季星洲今天带了同学回家，特地请家里的阿姨来这边做晚饭。

阿姨做好饭时，房间里的两人也差不多将作业写了大半。

陈义杰伸了个懒腰，感慨：“第一次放假作业写得这么快，和自律的人待一起居然真的能变自律，我要一直缠着你！说起来，我都不敢想裴鸣野那个成绩得自律成啥样。”

小也跳到桌上，季星洲刚好将最后一个答案填上，听见他提起裴鸣野，看着一旁的小也，捏紧笔杆，有些紧张地同陈义杰商量：“对了，我养猫的事情你不要跟别人说好吗？尤其是裴鸣野。”

白色的尾巴甩到他脸上，季星洲抬眼去瞧捣乱的猫，却发现居然能从小也的猫猫脸上看出一丝疑惑的神情。

“别闹，小也。”季星洲扒开那条挡住它视线的尾巴，同陈义杰对视。

其实他这位前桌是有点大嘴巴的，季星洲有些害怕他不小心说漏嘴。

陈义杰也愣了下：“啊好吧，不过为什么啊？”

“裴鸣野好像不太喜欢猫，所以你就别跟他说了，我养猫的事情只有你知道的。”季星洲摸了摸小也的头，特地强调这件事只有陈义杰知道，希望他不要透露出去。

小也歪了歪脑袋，看着像困惑，又好像只是想把脑袋上作乱的手抖开。

“只、只有我知道啊？那肯定没问题，我不会说的。”陈义杰有些开心，觉得他似乎的确算是季星洲最好的朋友，原先淡淡的忧伤这下又被自信取代。

见他突然开朗，季星洲不知道自己那句话哄得他这么开心，得到他的保证便稍稍放心。

“粥粥，和同学出来吃饭。”江女士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陈义杰内心感叹他们一家子颜值都是真的高，表面乖顺地打招呼。

“阿姨好。”说着，他转过头悄悄和季星洲说：“你妈妈好漂亮。”

季星洲笑了笑，立马出卖了他，跟妈妈通风报信：“他夸你漂亮。”

江女士眉开眼笑：“哦哟，义杰是吧？可真会说话，来，吃菜。”

“你，你......”陈义杰没想到他这么耿直，转头就把他供了出去，满脸通红地埋头吃菜，“谢谢阿姨。”

见季星洲在偷笑，陈义杰觉得他在家里和在学校里真的很不一样，总觉得他缠着季星洲要来他家这一步走对了，他们好像真的是朋友了。

陈义杰还有些尴尬，但又想多了解季星洲，干巴巴地转移话题：“别笑了。说起来，你和裴鸣野关系那么差，你为什么不跟班主任提换座位？”

说完陈义杰下意识往旁边一瞧，发现那只被季星洲说脾气不太好的猫正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看着他，似乎也对这个话题感兴趣。陈义杰觉得有些诡异，缓缓移开视线。

季星洲有些疑惑地望着陈义杰，不太理解他为什么那么问。

“裴鸣野都没说要换座位，我为什么要去说？”

陈义杰恍然大悟：“你想天天恶心裴鸣野等他去主动提？”

“？”

什么跟什么，陈义杰怎么能脑补这么多。

没等他开口解释，听到他们对话的江女士在记忆中检索到了些许信息，也加入话题：“我才想起来，粥粥，这个裴同学是不是就是你刚转学那会跟老师主动要求的同桌？”

“是。”

陈义杰很惊讶：“啊？！你主动提的？”

江女士想了想，继续问：“你是不是以前就和他认识，是在......”

季星洲替她补充记忆：“我还住在爸爸家的时候。”

“哦对，那好早以前了呢。你们现在关系不好？他那几天不是还来家里找你玩吗？”

这些事三两句话解释不清，季星洲也不太想提，摇了摇头：“之前有点误会。”

旁听的陈义杰接收了过多的信息，在一旁目瞪口呆，好半晌才问季星洲：“你们俩认识？感觉不像啊，尤其是裴鸣野，看着就不像认识你的样子。”

季星洲看了他一眼，眼睛亮亮的，往嘴里塞了口白米饭，一句话也没说，又低下头，只有腮帮子轻轻鼓动。

江女士和陈义杰都察觉出他的情绪不太好，连忙岔开话题。

“来，义杰多吃点。”

“诶诶，好，谢谢阿姨。”

这个话题就此终结，餐桌上只剩下江女士和陈义杰两人闲聊，偶尔还穿插着悦悦的动画片声，季星洲再没参与过对话。

不止陈义杰对他们说的信息很惊讶，一旁端坐着的猫猫看不出表情，可内心早已掀起轩然大波。

季星洲以前和他认识？？什么时候的事情，裴鸣野在回忆里搜罗了许久，也没能找到有关季星洲的记忆。

同时他也从中获取到了一个信息，所以季星洲其实是因为想和他叙旧才主动要和他做同桌？但为什么对他态度那么差？

蓦地，裴鸣野脑海里有个些许离谱的猜测。不会是因为裴鸣野忘记了他，然后才生气针对他吧？

裴鸣野觉得有些离谱，但忍不住顺着这个思路继续推测，过往些许种种季星洲的行为居然都有了一定的合理解释。

季星洲看似和他作对，实际上也许是在吸引他的注意。

裴鸣野觉得这也不能怪他，想不起来季星洲也挺正常，他家境殷实，一直是同辈中的翘楚，从小到大都不缺玩伴，也许他们只是玩了一小阵子。

不过真没想到，短短的一段相处时光能让季星洲记他这么久，看来当时他们应当的确相处得挺愉快的，只可惜裴鸣野记不起来了。

自知误会了季星洲的裴鸣野久违地感受到愧疚。唉，真不知道季星洲得伤心了多久。

软软的猫咪缩成一团，每一根毛发都透出困扰的气息。

晚饭后阿姨收拾桌子时，陈义杰主动和季星洲道歉：“对不起啊，吃饭的时候我不该提的。放心，这个事儿以后你不主动跟我讲，我也不问。”

“也不说出去。”想起裴鸣野本人可能还不知道，陈义杰补充。

季星洲的情绪早就消化干净，他浅浅笑道：“不用道歉，我没生气。”

“诶，小也？”季星洲突然感觉腿被蹭了蹭，发现小也用小脑袋顶了顶他。

猫猫被抱在怀里难得不挣扎，季星洲却莫名感觉小也的眼神有点奇怪，看着......有点像怜悯？错觉吧，猫怎么会有这种表情。

“小野？哪个yě？”陈义杰z这才注意到它的名字，好奇地问，也想用手逗一逗猫，被灵活地躲开。

“也许的也。”

陈义杰来了兴趣：“怎么起这个名字？”

坐在沙发上写作业的悦悦主动举手：“是我起的，悦悦起的！”

听见她这么说，陈义杰满脸慈爱地提问：“那悦悦为什么要给猫猫起这个名字呀？”

悦悦见终于有人好奇，清了清嗓子，甜甜地解释起来：“因为也也是我和哥哥见到的小野猫，所以要叫野野，但是哥哥说那个野字不太好，我就翻字典换了另外一个也！”

语毕，悦悦满脸都写着求表扬，陈义杰也客气地捧场：“悦悦真棒，真聪明！不过季星洲，你怎么是叫它小也呢？”

悦悦明明起的是也也。

季星洲抱着猫走到沙发上坐下，无奈地笑：“你读一读。”

陈义杰将那个名字在舌头上滚了滚，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也跟着笑起来。

“那的确不太好听，猫猫变猫大爷了。”

季星洲戳了戳享受着抚摸的猫猫头：“已经是了。”

陈义杰瞧见他未褪去的伤疤，问：“这么说起来，你手上那个就是它抓的吧？”

见季星洲点头，陈义杰咂舌：“看着可爱，怎么那么凶......”

说着想起来在网上看到的科普，瞧见小也盯着他的眼神似乎有些不悦，但为了朋友着想，陈义杰开口：“听说猫绝育后都会乖一些的。”

“小也，应该还没绝育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