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闻钦知道江羽秋一直觊觎摸他的头,从他俩刚认识的时候,江羽秋就对他的头发表现出无比强烈的喜爱。
施闻钦不喜欢别人碰自己,尤其是受过伤的脑袋。
但这一刻,施闻钦愿意做出巨大的牺牲,让江羽秋摸一摸。
江羽秋冰冷瞥了一眼他,“干什么?”
施闻钦的发根很硬,发色又黑又亮,一看就是营养过剩。
江羽秋多少有点羡慕嫉妒恨,施闻钦整天忙着挑三拣四,不好好吃饭,发质还这么好,简直离谱!
施闻钦将脑袋往江羽秋手边又凑了凑,“你摸吧。”
江羽秋抽回自己的手,“我不摸。”
施闻钦看着江羽秋把嘴角紧绷起来,他不是很喜欢江羽秋这样,生硬地说:“那你,别生气了。”
江羽秋故作的冷漠绷不住了,“你以为你是谁,你不让我生气,我就不能生气了!”
施闻钦静了几秒,拉过江羽秋的手重新放到自己头上。
施闻钦:“那你摸吧。”
江羽秋:“我不摸!”
施闻钦:“你想摸。”
江羽秋:“谁跟你说我想摸了?”
施闻钦十分自信:“我看得出来。”
江羽秋无语了好一会儿,然后抓住施闻钦的头发,拔草似的薅了两下。
等他松开手,手里一根施闻钦的掉发都没有,江羽秋更气了。
施闻钦觉得江羽秋摸他头的动作有些迫不及待,好像生怕他反悔似的,而且力道也有点重,不过尚且能忍受。
他真正不能接受的是,江羽秋脸色还是没有恢复到平常。
施闻钦观察了江羽秋几秒,用提醒的口吻说,“你摸了,就不能生气。”
江羽秋气笑了,“我凭什么不能!你今晚花了我88,我一天工资才133。”
学霸小江快速心算了一下,加重语气道:“工资的66%!”
施闻钦严谨地补充,“是一天,工资的66%。”
江羽秋一个厉眼扫过来,“你还顶嘴!”
虽然施闻钦没觉得自己在顶嘴,但还是把嘴闭上了。
江羽秋气不过,“捡到你,真是我最倒霉的事!”
施闻钦感到喉咙有些胀,不是看到江羽秋在自己身旁熟睡时,那种痒痒的胀。
他说不清楚这种感觉,只是明白那不是一种舒服的感觉,呼吸都因此变得缓慢。
半晌,施闻钦才说,“我不想去……上次的地方。”
江羽秋怼道:“那你想不想去18888的至尊豪华包厢洗澡?”
施闻钦声音又低了一些,“那里有变态,在更衣间,闻你的手套。”
江羽秋愣了一下,没想到施闻钦不去公共浴室是这个原因。
难怪上次他去更衣室找手套,那么久才回来,原来是遇见变态了。
江羽秋想起那天差点撞上的男人,那人看起来是挺像能干出这种事的人。
他语气缓和下来,“你怎么不早说?”
施闻钦把脸扭到一边,下巴微抬,留给江羽秋半张受了天大冤枉的侧脸。
江羽秋是一个深明大义,知错就改,绝不嘴硬的人,主动碰了一下施闻钦。
“好了,是我错了,我不知道情况,我冤枉了你。”
施闻钦喉咙那种酸胀的感觉消失,他慢慢把脸转过来,好半天才屈尊似的说,“你以后不能,不说话。”
江羽秋好笑又好气:“知道了,行了吗?”
施闻钦这才收回下巴,从江羽秋手里接过了自行车。
江羽秋冲施闻钦挑挑眉,“我都道歉了,那你呢?”
施闻钦说,“没关系。”
江羽秋额角冒出一根青筋,他是要施闻钦跟他回没关系吗!
江羽秋皮笑肉不笑:“你这些日子就没有任何错、没有需要向我道歉、向我忏悔的事?”
施闻钦觉得没有。
他每天做饭、刷碗,还对江羽秋表现出强大的包容,刚才江羽秋一道歉,他马上就原谅了江羽秋。
施闻钦心里这么想,嘴上也这么说。
江羽秋额角冒出第二根青筋,“这么说,我还要谢谢你了?”
施闻钦很大度地说:“不用谢。”
江羽秋深吸一口气,又深吸一口气。
他觉得应该让施闻钦知道一下他的经济情况,不然施闻钦永远不知道他现在负担有多大。
“我一个月的工资只有四千,房租一千五,我们俩的吃饭花销,估计要一千六七,水电、天然气平摊到每个月,差不多一百五。”
剩到手里的只有不到七百块钱。
如果每次洗澡都要花八十八,就算一个月只洗四次,那也要三百五,更何况施闻钦这个矫情怪不可能忍受得了一个星期洗一次澡。
当然江羽秋也不能忍受……
讲到最后,江羽秋激动起来,“自从养了你,每个月都月光,连病都生不起了。”
施闻钦看了一眼江羽秋,“我刚来,不到一个月。”
江羽秋顿了一下,纠正道:“自从养了你,每天都日光,连病都生不起了。”
施闻钦问了一个灵魂问题,“没有我,你有存款?”
没有。
江羽秋眼睛闪躲了一下:“这……你别管!”
虽然知道江羽秋穷,但这是施闻钦第一次真切感受到江羽秋的穷。
他再次把江羽秋的手放到自己脑袋上,头低到江羽秋跟前。
江羽秋又问了一句干嘛,口吻比上次温和很多,像是用鼻腔发出来的。
施闻钦说:“你别生气。”
江羽秋则回:“我没生气。”
施闻钦觉得江羽秋的声音又轻了几分,还把尾音吞了,听起来真的很像很像撒娇,喉咙那种痒意又泛了上来,一路蔓延到指尖,施闻钦不由抬起手。
宽大的手掌落在江羽秋头顶,带着温热的触感,揉进江羽秋的发丛,像是要驱散江羽秋所有的烦恼。
江羽秋听到自己的心跳轻轻落了一拍,惊愕抬头。
前方商店的霓虹灯映进施闻钦瞳孔,在他眼底糅杂出暖融融的斑斓色彩,江羽秋望着施闻钦。
几秒钟后,江羽秋听见他说,“以后,我少花钱。”
江羽秋移开视线,故意说:“那天天让你吃挂面,能接受吗?”
施闻钦很痛快:“不能!”
江羽秋嘴角扬起一些,不过他不想让施闻钦看见,径自朝前走。
施闻钦像是很担心以后只能吃挂面,推着自行车追在江羽秋身后,非常认真地说,“挂面没营养,天天吃。”
江羽秋心道,傻子,是“天天吃挂面没有营养”。
话都不会说,还顶嘴!
江羽秋故作冷漠:“饭都快要吃不饱了,谁还在意你有没有营养。”
施闻钦自己在乎,他不能没有营养!
施闻钦使出杀手锏:“会掉头发。”
江羽秋很无所谓的样子,“掉就掉咯。”
施闻钦瘫着脸说,“今天洗澡,你掉了七根。”
江羽秋气急败坏地回过头瞪他,“你闭嘴,谁让你给我数数呢!”
施闻钦迎难而上,“你不跟我、说话,我就看你。”
在单人浴室里,江羽秋不肯理施闻钦,施闻钦就盯着他看,不是故意数他掉的头发数量。
江羽秋眼睛快速眨动了两下,第一次觉得话烫嘴,嘴巴动了两下,愣是没说出一句。
最后重重哼了一声,闷头朝前走。
施闻钦推着自行车跟在江羽秋身后,“你刚才说的,挂面,在骗我。”
江羽秋当然不会承认,继续挤兑施闻钦。
“都这么久了,话还是说不利索,你该不会以后就是结巴了吧?”
施闻钦平时不怎么爱说话,就是觉得结巴有损他的威严。
现在被江羽秋当面调侃,施闻钦当然不高兴,换成他闷头朝前走。
江羽秋唇角弯了弯。
-
施闻钦虽然看着烦人,但实际一点也不招人喜欢。
回到出租屋后,施闻钦一句话不说,高高地抬着下巴,像一只骄傲的大白鹅。
江羽秋觉得大白鹅都比施闻钦好,起码人家会鹅鹅鹅鹅鹅鹅叫,但施闻钦只会鹅鹅鹅鹅鹅。
江羽秋倚在卫生间门口,看着正在刷牙的施闻钦。
施闻钦假装没看到江羽秋,继续认认真真刷牙。
江羽秋很懂得拿捏今晚的施闻钦:“怎么,你想跟我冷战?”
不能冷战是施闻钦定下来的规矩,他当然不能违背,漱了一口水,心不甘情不愿地说,“没有。”
江羽秋故意问,“没有什么?”
施闻钦把牙刷冲干净,又洗了一遍洗漱杯子,忙完一切后,才慢吞吞说了一句,“没有冷战”。
他企图通过这些举动让江羽秋明白,他现在谈话兴致不高。
江羽秋当然不会如他所愿,眼底反而漾出一点坏水。
“你看,你现在也记不得自己叫什么,这样吧,我给你起个名字。”
施闻钦又把刚才的流程重复一遍,洗完牙刷,冲完洗漱杯子,正要说不用,江羽秋先他一步开口了。
江羽秋说:“你就叫五字吧。”
施闻钦眉头皱起来,觉得“污渍”这个名字很难听。
“五字这个名字很适合你。”江羽秋头头是道的分析,“你前几天就能连着说五个字,到现在还是只能连着说五个字,说明五字很配你……”
最后一个音还没落下,江羽秋再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人在得意的时候,很容易忘形,戒心全无。
等江羽秋察觉不对劲时,施闻钦已经站到跟前,他背着光,眼睛黑沉沉,将近一米九的身量给人极强的压迫感。
嗅到危险的江羽秋后退半步,“你干嘛……”
话还没说完,施闻钦拦腰抱起他,将他推到了卫生间的盥洗盆上。
江羽秋:!
小施总敢造反啦!
小羽震惊。
-
抽一百个看热闹的吃瓜小猹发红包。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6章 第 16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