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边的男孩不要捡 第12章 恶童

避开小公园里本就没设置几个的零散监控对黎征来说很简单，当他再次返回小公园西南角隐匿好身形的时候那三个男童果然已经对被拴在长凳边上的金毛犬产生了极强的兴趣。他们三人将狗围在中间，正议论着要不要将这条暂时没有主人看管的狗杀死并且拍摄视频上传到宠物有约论坛上。

三人中那个个子最矮小的已经虐、杀过兔子的男童语带好奇地说道，“听说狗吃巧克力会死，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什么真的假的，想要知道的话直接喂它吃巧克力然后看它死不死不就行了。”被黎征重点关注的那个最为高胖的男童完全不以为意，他从口袋里拿出一包巧克力糖球在其他两人的眼前晃了晃，“正好有巧克力在，我们试试吧。”

**头短直发的男童道，“可是这狗又不是流浪狗，项圈和牵引绳都在，很明显就是有主人的。你们看板凳上还放着宠物背包，估计他的主人临时有急事才把它栓在这里的，如果他的主人回来发现我们弄死了他的狗，那就不太好办了。”

“能有什么不好办的？我们是未满十二周岁的未成年，法律上来说就算是杀人也不会有事，更何况这只是一条狗，它要是死了就死了，有什么不好办的？而且根据现有的法律来说，杀害动物并没有违犯刑事法规，就算是公安警察也对我们没有办法。”他一边说着一边撕开了那袋巧克力糖球的包装纸，“你们刚才不是说我连宠物都没有杀过嘛，现在我就来杀给你们看。罗阳硕苗弘志你们俩赶紧拿出手机准备拍吧，要不然等狗主人回来正好碰到我们就不好办了，注意别拍到我的脸。”

“王子皓，你真的要杀了这条狗吗？”**头短直发的男童将手机拿出来打开摄像模式后还是有些犹豫，“万一它的主人找到你家去，那......”

王子皓被说得有些不耐烦，“那什么那？罗阳硕你今天怎么跟个娘们似的磨磨唧唧的？这条狗的主人就算是找上我家又怎么样，他难道还能因为死了条狗就要杀了我不成？找上门就找上门，到时候我随便道个歉，我爸妈再象征性地拿点钱出来赔偿他不就行了。别废话了赶紧拍，否则被这狗的主人撞到现场就不好了。苗弘志你也别杵在那了，赶紧往边上走走注意有没有人来放个风。”

巧克力中含有可可碱，可可碱对于狗来说是绝对有害的，会致使机体功能出现问题。可可碱致狗死亡的最低剂量为100-200mg/kg，因此当一条狗摄入的可可碱在身体可以承受的范围内时，一般不会出现太大的问题，但当摄入量超过它自身代谢能够承受的范围时，便会中毒，甚至死亡。不同类型的巧克力对狗来说毒性程度不同，巧克力越纯，毒性越强，而王子皓强迫金毛犬吃下去的巧克力糖球是牛奶巧克力，毒性比不上黑巧克力，所以金毛犬在吃完那一整袋巧克力糖球后也没有立刻死亡，只是出现了呕吐和癫痫症状而已。

等了一会见金毛犬还没有死亡，王子皓便不耐烦起来。他从书包里掏出了打火机和从家里厨房顺出来的菜刀，接着走近了因为摄入过量巧克力而已经毫无反抗之力的金毛犬，嗤笑了一声后抬起了拿菜刀的手。

给小蕾讲完英语题后已经六点出头，天刚刚擦黑，夜色已经准备好了声势浩大的降临。谢檀赶紧往小区内设的那个小公园西南角走过去，准备去接饼干回家。当他猝不及防地看到被牵引绳和项圈吊死在树上，颊肉分离，并且被火烧焦了好几处皮肉的饼干时，剧烈的精神冲击使他眼前一黑，脚下不稳，险些就要直接跌坐到地上。

围观的三个人中有一个是谢檀在遛狗的时候经常碰见的中年大妈，大妈及时伸手扶住了他，“谢老师，这真的是饼干吗？”她说完见谢檀眼泪淌了满脸，正双眼发红地盯着死状凄惨的金毛犬看，不由得叹了口气。她的眼眶跟着有些酸涩，“谢老师，我们还是先把饼干放下来吧。就让它这么一直这样在那里也不太好。”

在场的另外两个人是一对年轻的情侣。穿米色长裙的女生看得心酸，她把怀里受到惊吓不敢抬头的比熊犬塞到了她男朋友的怀里后走到了谢檀跟前，温声同他道，“你好，想必你就是这条狗的主人了。我知道你现在一定很伤心，但还请先听我说，我们比这位阿姨先发现的现场，一直没走就是为了等你过来好告诉你，杀了你的狗的人是住在七栋的小孩，身上穿的是育才小学的校服。他的具体住址和名字我不知道，但保安室的大叔肯定知道。你还是赶紧去保安室找保安大叔查监控吧。”

大妈听了忍不住犯起了嘀咕，“竟然是小孩子干的，究竟是什么样的小孩子才能这么狠得下心对一条狗啊。”

谢檀闻言伸手擦了一把脸上的眼泪，哽咽着朝女生道了谢，“谢谢，我马上就去保安室查监控。不过我的饼干它......”他说着脚步踉跄地走到了已经死去的饼干跟前，接着将吊死在树上的金毛犬的尸体解开放到地上。他沾了血的双手一直都止不住地在颤抖，声音轻得仿佛风一吹就会散，“我的饼干它......”

眼看谢檀已经泣不成声，大妈忙道，“谢老师你先去保安室吧。我在这里看着饼干，不会让其他人碰它的。”

保安室的保安大叔在谢檀向他说明了具体情况后立刻配合地调出了小公园西南角的监控。他把监控的时间往回倒，很快就辨认出了出现在视频里的那三个穿着育才小学校服的男童的身份。保安大叔被视频中的虐杀狗的王子皓的凶残手段气得不轻，只看了两分钟就按下了暂停不再看，“谢老师你也别看了，这个小畜生简直不是人！我知道他是谁！”他低声骂了两句之后从抽屉里拿出电话薄来翻找起七栋业主的电话号码，找到702那户时他直接指给了谢檀看，“谢老师你先别哭了。那小畜生叫王子皓，我现在就给他爸打电话叫他们一家子下来，有监控当证据，我就不信他们一家子还能抵赖！”

在保安大叔打完电话后大约过了三十分钟王子皓一家人才姗姗来迟。王子皓他爸是个秃了半个脑袋的中年人，满眼市侩，一进门就主动伸手给保安大叔和谢檀递烟，满脸堆笑，“不好意思啊，有点事耽搁来晚了，见谅见谅。”他说完见保安大叔和谢檀脸上的表情都很不好看，便面色不变地将已经掏出来的烟又收了回去，“我刚才已经问过子皓了，小孩子家年纪小不懂事，不是故意的。谢老师，我这就让我家子皓给您赔个不是，您就大人不记小人过，这事就这么翻篇了吧。”

谢檀闻言顿时气得浑身发抖，“您觉得这件事是您家孩子随便赔个不是就能翻篇的事情吗？他是虐杀了我的狗，不是抢了一块糖，不是简单的一句小孩子家年纪小不懂事就能轻易带过去的。您一直以来就是这么教育自己的孩子的？”

王子皓他爸听了这话面上依旧是笑眯眯的，瞧不出有丁点生气，但是说出口的话却让谢檀气得两眼发黑，胃部作痛，“谢老师，您自己家的狗自己没看好怎么能反过来怪我们呢？再说了，我们家孩子年纪还小，他是喜欢你的狗才会去和它玩的，又不是故意要弄死它的。他还只是个孩子，懂的不多，也没什么坏心眼。倒是谢老师你一个大人，在这里不顾脸面地跟一个小孩子计较这么多，非免有些过分了吧。”

“就是。”王子皓他妈在一旁不住地点头，“这话说得在理。谢老师，你为人师表，如今因着一条狗跟我们家孩子一直在这斤斤计较，未免也太不得体了。狗没了就没了，还可以再养一条嘛。”她说着从身上挎着的链条小皮包里拿出一叠粉红色的人民币，施舍似的就要往谢檀手里塞，“这里是两千块钱，算是我们对您的歉意。来之前我特地在网上查了，幼崽金毛犬一般在一千到两千五百块之间，这钱你拿去重新买一条金毛犬养着吧。”

他父母说话的时候王子皓就站在一旁充当沉默的背景板，在他妈掏出钱要递给谢檀的时候他才挑衅似的朝谢檀嘻嘻笑了一下，由始至终没有说一句抱歉。

看清王子皓表情的那一刻谢檀头疼得厉害，胃也跟着痉挛，胃酸倏地涌上了嗓子眼，险些让他当场呕吐出来。他紧绷着神经，忍住强烈的想要呕吐的谷欠望，在那叠粉红色的人民币被王子皓母亲动作强硬地塞进手里时他猛地抽出手，任由那些钱洒落一地。他在王子异母亲跟看傻子一样的惊讶眼神下一字一顿道，“这钱我不会收，这件事我也不会让它就这么过去。我不会让我的狗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死了。你们根本就没有心怀歉意，也从来就没想过要对我的狗道歉，你们简直……”

王子皓他爸闻言立刻作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他笑眯眯地打断了谢檀未竟的话语，“原来谢老师您想要的只是道歉啊，怎么不早说呢？想要道歉还不简单，我现在就给您和您的狗道歉。谢老师，对不起。谢老师的狗，也对不起。”他说完弯下腰将洒落在地上的人民币捡起来放在手掌里收好，接着道，“谢老师，既然你只想要道歉，不想要真金白银，那我可就收回去了啊。”

“谢老师，我也向您的狗道歉。”有了王子皓他爸在前头的示范，王子皓他妈也跟着立刻道了歉。

最后道歉的人是王子皓。他道歉的时候唇角挑得很高，眉宇间的得意根本遮掩不住，语气更是轻飘飘的，“对不起了谢老师。谢老师的狗，也对不起啦。”

如果一个人受到侮辱损害而又没有力量对罪人直接施行惩罚，这实在是一件痛苦不堪的事。谢檀眼睁睁地看着他们一家三口在道完歉后施施然地离开，他的脸色由白转青，全身都在瑟瑟发抖，满腔的愤怒和痛苦煎熬着他，让他心如刀绞，悼心疾首。

他在保安大叔有些担忧的眼神下失魂落魄地朝门外走。在走到门槛的时候谢檀不小心被绊了一下，他没试图伸手去扶任何东西，而是直接闭上了眼睛。就在他以为他会摔倒在地给他痛个清醒的时候，身体却在骤然失衡时跌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里。下一秒他的耳边就响起了那把他熟悉的温柔嗓音，“檀檀哥，我在你身边呢。”

谢檀闻言掀起眼皮看了一眼黎征，眼泪就止不住地流了下来。

黎征被谢檀无声流泪的脆弱模样美得心碎。他用拇指轻柔地擦拭掉谢檀在见到他后溢出眼眶的透明泪水，接着用嘴唇轻轻地亲了一下对方发红的眼角，“发生什么事情了？檀檀哥，别怕，我会帮你的。”

檀檀哥，不要怕，也不要再为无关紧要的事情痛苦伤心了，无论发生什么事情，我都会帮你的。

如果一个人受到侮辱损害而又没有力量对罪人直接施行惩罚，这实在是一件痛苦不堪的事。——毛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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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恶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