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高不见章台路 第7章 七

人，真的是够奇怪的，就是天不怕地不怕，最后溃败的可能就只是一个字而已。

我本以为自己不会再哭了，却被方应看唤出本名后怎么也止不住眼泪。

我来回地走动踱步着，不停地揉着眼睛希望能把眼泪揉回去，却是无能为力。“啊！”我抓起方应看房中的一个瓷瓶狠狠地砸了出去，瓷瓶砸在墙上瞬间就粉身碎骨，碎渣飞溅。

我抱着头喘息，喘息声都微微颤抖着。“混账！”我忍不住骂了一声，一脚踹倒了那尊有两岁小二高的香炉，炉火溅了出来，落在地毯上瞬间着了一片。

“尚书大人……”门被推开，一个与我年龄相仿的丫鬟怯生生地走进来，一直低着头不敢看我，“您消消气，侯爷一会儿就回来了。”

“他回不回来与我何干？”我冷笑一声推开那个丫鬟走了出去，“你告诉方应看，我不要再见到他！”

我几乎是跑着想离开神通侯府，只是方应看的人怎么可能会放我出去。

“尚书大人，奴才求你了，您是侯爷的贵客，侯爷特意吩咐过了，谁照顾不周大人你尽管说，可是这您要走，奴才实在不敢给你开门啊。”神通侯府的管家带了一群的丫鬟跪在门前挡着我不让我走。

我烦躁地抓了把头发：“别叫我说第三遍，开门！”

“尚书大人……”官家欲哭无泪，突然想是看到了救星一般向我身后喊，“侯爷，侯爷你终于来了，尚书大人一定要走，小的就要拦不住了。”

又是方应看，我气得仰头看了看天不想回头一下。

“怎么生这么大的气？怎么了？”方应看带着彭尖向我走过来，他的语气与平常不一样，冰冷了一些。

我转过身看向方应看，认真地告诉他：“方应看，立刻开门让我回去，我现在不想和你多说。我要疯了，你别逼我。”

方应看的眉头微锁，眼里有两分不耐烦，走到离我仅有一步距离后才停下来。

“哭了？”方应看探查似得盯着我问。

我不想再说话，只是看着他。

“本侯现在有事没时间哄你，你要和本侯发脾气等本侯两刻钟，两刻钟后你拆了神通侯府都可以。”方应看似乎真的有要事要办，语气沉重，“赵章台……”

“不许喊我名字！”我实在忍受不了，抬手就想扇一巴掌过去。

方应看抓住了我的手，甩开的动作有些没轻没重：“你对本侯出手？”

“呵，原来侯爷今夜的红绡帐中是有位美娇娘啊，怪不得见了我这黄脸婆一脸不耐烦。这位妹妹可真是真有脾气，连侯爷也敢动手。”

夜风送来一阵媚笑，方应看身后娉娉袅袅地走出一个女子。年纪看上去与方应看相差不多，明眸皓齿，眉眼如画，妩媚之中又带着一股子成熟的肃杀之气。

“小夫人……”那些下人们对着那个女人喊，却在喊完之后不约而同地看了我一眼。

“雷媚，你跟过来做什么？”方应看的眉头越皱越紧，语气也更加不耐烦。

雷媚嗤笑继续走向我：“我这不是关心侯爷吗？顺便来看看是怎样一个美人妹妹让侯爷如此心急，都顾不上我了。”

“你们要**或吃醋自己回屋里去解决。方应看，我最后再说一遍，把门打开，让我出去。”方应看不耐烦我也不耐烦，又是命令又是威胁着对方应看道。

“你先别闹好不好？本侯办完手上的事立刻去见你。”方应看的眉峰没有松开，对我还算好言好语。

我真是要崩溃了，朝方应看吼道：“我要的是见你吗？！你要的是你从我眼前消失！”

“砰砰！”我话音才落，大门外便传来两声叩门声。然后一个熟悉的声音从门外传进来：“来人，开门。”

方应看侧了下身子看向我。我思索片刻启唇：“蔡太师？”

方应看点了点头：“是他。”蔡京亲自来敲门那肯定是有身份比他更尊贵的人要来，而整个大宋，能叫蔡京来敲门的，只有一个人——官家。

“开门，快开门！”蔡京又拍了两下门喊道。

“不能让官家看到我在这儿。”我咬咬唇说道，然后飞快地往后院走，“我先躲你房间里，官家走了再叫我。”

方应看点了下头：“好。”我提了裙子飞快跑入了后院，方应看这才开口道：“管家，开门。”

转了一圈我还是回到了方应看的房间里，气结地坐在床边扶着额静思。

这么晚了，虽说汴京一向是不夜城，官家夜里不回宫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可是他这么晚了为什么会来方应看这里？

难不成，有人和官家说了什么？

我正思考着，门突然一下子被推开，那个被方应看唤作雷媚的女子冲了进来，显得有些慌，却也不忘关好房门。

“官家在往这边走，你快躲起来。”雷媚走到我身边一把拉起我道，然后就轻车熟路地带我转进了屏风之后。

屏风后边是方应看的一个橱柜，雷媚拉开橱柜一把把我推了进去，然后自己也跟着挤了进来，又关上了柜门。

几乎和雷媚拉上柜门的同一时候，房门被推开了。

两个人的脚步声走了进来，却一阵沉默，片刻后官家开口询问：“方爱卿，你房中香炉怎么倒了？灼了这么一大块地毯。”

方应看赔笑着回答：“官家，微臣适才走的急不小心碰到了，还没来得及让下人了处理。”

官家又问：“什么事那么急啊？让你把香炉都碰到了。”

方应看道：“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下人来说府中亏空了一笔不小的银子，微臣去看了看原是下面的人算盘打错了。”

官家笑了：“哈哈哈，原是如此。我还以为爱卿是和女尚书嬉戏玩闹时碰倒的。”

我听了这话心疼不由地停了一拍，我进神通侯府才几个时辰，官家怎么会这么快就知道了？

方应看不慌不忙地应对着：“官家说笑了，女尚书日理万机，人见人爱，微臣也只有在被官家传唤时在垂拱殿见过两次女尚书。女尚书怕是连微臣长什么样都不清楚，微臣怎么会有福气与女尚书嬉戏打闹。”

官家冷哼一声，语气冰冷了几度：“是嘛？爱卿居然不认识女尚书，我还以为女尚书和爱卿郎才女貌，定然交情不浅呢。”

方应看道：“可惜微臣没这个气运，若是真能像官家所说的的能与女尚书交情不浅，那微臣怕是梦里都要笑醒了。”

“哈哈哈。”官家大笑着道，“爱卿，你太抬举女尚书了了，她年龄小，还只是个小孩。”

“有志不在年高，女尚书虽然年纪轻轻但是微臣认为有她常伴在官家身旁，一定受了官家的熏陶，非寻常女子可及。”

“寻常女子不可及？”官家重复一遍然后低笑一声，“这话爱卿可是说错了。”

“请官家指点。”方应看道。

“女尚书啊，是我从小开始教的，宫里那么多皇子帝姬，我都没有亲自手把手地教过。但是她，是我从识字开始教起，教到她能独自处理政务，教得她的野心……越来越大！”

我顿时屏住了呼吸，攥紧拳。雷媚与我面对面挤在一处，闻言饶有兴趣地看了我一眼。

“官家……为何要与微臣说起这个？”方应看试探地问。

官家沉默了一会儿然后一笑道：“没什么，就是突然间想起来了。爱卿不要放在心上，父母双亡，又小小年纪地掀不起什么风浪。走了，爱卿不必送了，好好休息就是。”

“臣恭送官家。”

官家虽然说不用送，又有谁真的敢不送，方应看还是送了出去。

听着房门再次打开掩上。又过了片刻雷媚才推开柜门走了出去：“哎呀，闷死我了。”

我跟着走出柜子垂眸思索，官家肯定知道我就在这房间里。

外臣与内官有私可是重罪，何况我又是女子，罪名就更大了。官家刚才分明是已经动怒了，他与方应看说起我，就是故意说给我听的。

就算官家对我再宽容，这下我也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了。

“你脸色怎么这么难看？”雷媚看着我问道，然后抱胸一笑，“这是害怕了？”

我走到桌边坐下，雷媚跟了过来，坐在我旁边抓起茶壶倒了两杯茶，推了一杯到我面前：“我看你刚和侯爷那么呛声，还以为普天之下没有你畏忌的东西。没想到……”雷媚咋舌，一脸失望地摇头，“真让人失望。”

“我是靠着他吃饭的，命也在他手里攥着。”我端起茶抿了一小口，“方应看，真是害惨我了。”

雷媚端着茶杯转了转，一双眼睛不停地盯着我转半晌才开口：“女尚书……这个名头好吗？”

“好，当然好，怎么不好？”我笑着看了雷媚一眼，站起身来，“但是还不够，只是三品，我还要爬到一品去。”

雷媚倚在桌边问：“官家已经在提防着你了，你觉得你能爬上一品的位子？虽说女官也有设一品，但是大宋开国至今，没有一个实封。”

我走到雷媚面前弯下腰：“那我就做这大宋第一人。”

方应看推门进来了，我看向方应看还没开口方应看先道：“本侯派人去查了，很快就会有消息回来。”

我继续看着方应看：“我明日真不能再呆在你这里了，我得离开汴京。”

方应看皱着眉点了下头：“嗯，你去哪里？”

“荣穆吴王陵。”我回答，“我会把有奕和有常都带过去，在那里住上二十天再回来。”

方应看想了想道：“也好。”然后看了眼雷媚又道，“让雷媚跟着你。”

我看向雷媚轻笑一声：“你的女人，跟着我做什么。”

“会有人想杀你的，让她去保护你。”方应看道。

雷媚一脸伤心地开口：“侯爷实在是无情啊，我如今竟成了侯爷的仆人不成？”

方应看没有理会雷媚，只是抬手揉了揉太阳穴。

房中一时陷入一片死寂。

等到彭尖进来死寂才被打破。“侯爷，查到了。”彭尖快步走进来，看了看我和方应看，然后吐出一个名字，“傅宗书。”

我和方应看下意识地对视了一眼。“那就是说和蔡京也有关系了。”我道。

彭尖回答：“不清楚，但是这三日之内，傅宗书没有和蔡京在私底下见过面。”

我看向方应看缓缓道：“看来，我是受你牵连了，不得不和你绑在一根绳子上了。我只能选择和侯爷联手了不是？”

这是方应看想要的，但是方应看却出乎意料地没有立刻回应我，而是垂眸不知道在想什么，过了片刻才道：“要你做什么以后本侯想清楚了会通过圆子告诉你。本侯会买通城门守卫就说你确实今日早上就出城了。神侯府那边本侯也会全力压下，你只要和本侯统一口径，说你和本侯不熟络，本侯就能将有的变成没的。”

“是吗？”我微微一笑，“那就麻烦侯爷了。”

方应看看着我：“女尚书……你自己小心了。”

“我只是不想被人欺负了而已。”我看着方应看道，“真的，我只是不想再被人欺负了。”

超级不靠谱的方章联盟上线啦，不方不章～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7章 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