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明诚早早起来,到厨房做好早餐,回来看明楼还在睡着,明诚微微笑着蹲在床头,撑着腮帮子注视明楼。
明楼脸上又多了些许皱纹,鬓角多了刺眼的白发,脸瘦了一圈,睫毛耷拉在眼睑上,周围是一片淡淡的乌青,眉头即使是睡着依然皱在一起。
明诚伸手,轻轻按在他的眉心,想要为他抚平,明楼突然抓住他的手,睁开眼来。
哦,是阿诚。
明楼松了口气,想起来自己已经身处巴黎。他对明诚一笑,明诚温柔地凑过来,吻在他唇上:“圣诞快乐。”
“圣诞快乐。”他回吻了一下,推开明诚的脸,笑道:“我还没刷牙。”
“我不嫌弃你。”
“你敢?”他掐了掐明诚的脖子,明诚“啊呀”一声,倒进他怀里。
吃了早饭,两人出门去买圣诞树,一脚踏出来才发现下了一层雪,又回过头去换靴子。
出了院门,明楼忙着上锁,明诚一个劲地踩着雪,听着嘎哒嘎哒的声音,自己倒笑出声来,弯腰捞了一把雪握在手心,明楼看了,说:“阿诚你别玩雪,病才刚好……”
明诚“哦”了一声,手一扬,雪团子砸在明楼身上,明楼义正言辞:“这么大个人不要玩雪……”
话音未落,又一团雪砰地一声砸他胸前,明诚又捞了一把,握在手上朝明楼嘿嘿地笑,明楼撒腿就跑:“阿诚别玩了!”
“阿诚我玩不过你!”
“冷死了不要玩雪啦!阿诚你冻着了怎么办?”
“阿诚!”
玩闹了好一段路,明诚笑得上气不接下气,扶着膝盖停下来,冲明楼喊:“大哥你别跑了!等等我!”
明楼不听,百忙之中抽空回头应道:“阴谋诡计!”
明诚笑着站在原地,心中默数:一,二,三……
果然不到七下,明楼自己停下来,转身望着明诚,呼出一口白气,“阿诚?”
明诚大笑一声,跑到明楼面前,蹲下身,伸手将明楼散开的鞋带仔仔细细地系好。明楼抿嘴看着阿诚,等他站起来,明楼笑着把自己冰凉的手塞到阿诚热乎乎的脖子上。
“啊——大哥!”
明楼大笑跑开。
找了好几家店,不是已经关门就是还没开始营业,巴黎人的生活就是这样不紧不慢,明楼和明诚沿着塞纳河散步,路上依旧是稀稀落落的行人。
明楼看了看明诚冻得发红的脸颊,把自己的围巾解下来,一圈一圈给明诚围上。
明诚笑着,叫道:“我有啦!”
“不够厚。”明楼满意地看了看明诚脖子上交缠的两条围巾,“改天买一条长点的,可以围两个人,把你捆在我身边。”
“那走不了路了。”
“没事,我背你。”
“把你压坏。”
明楼听了,转过头来,将明诚的手拽住,塞进自己口袋里,口袋里的两只手十指交握:“你现在,越来越没规矩。”
两人上了亚历山大三世桥,明诚把明楼往前推:“大哥你走前面,多走几步。快点!”
明楼不明所以,但还是听话地往前走了几步,回过头来看着阿诚。
“再多几步!”
明楼笑,又踏了几步。
明诚低头笑着,认真踩在明楼的脚印上,一步,一步,到了明楼跟前,他抬起头,眼睛亮晶晶的,笑眯眯地说:“合二为一。”
明楼噗地笑了,牙龈都露了出来。他撩开自己的大衣,把明诚裹在怀里:“这才叫合二为一。”
桥上一个打扮成圣诞老人的人背着一个红袋子经过,正埋怨着一大早就要起来工作,一见桥上抱在一起的两个人,惊得张着嘴,一边走一边看。
明楼礼貌地对他笑,“Joyeux Nol!”
他连忙回应:“Joyeux Nol!”
等那人过去了,明诚还是一动不动,明楼笑道:“睡着了?”
明诚下巴蹭蹭他的肩,“没呢。”
明楼停了停,揉揉明诚的头发,有点扎手,“清明节,我们回国一趟,好吗?”
“好。去看看大姐。”明诚说着,“明台还在国内吗?”
“明台在维也纳。这次叫他一起回去一趟。”
两人静静默了会,明诚埋在他怀里,闷声说:“大哥,你一定要胖回去啊。”
“什么?”
“给你买的衣服大了这么多。多浪费布料啊。”
明楼笑出声来。他在明诚腰上使劲掐了一下,明诚也笑出声来。两个大男人的笑声响彻整座亚历山大三世桥,比满地的白雪还要明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