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边的礁石上,躺着一位青衣女子,脸色苍白如雪,青丝散落一地。
白泽在她身边嗅来嗅去,跳上跳下。而龙吟风静坐在一旁,擦拭着他的剑,剑身到剑尾,无一落下。
忽然,青衣女子直身坐起,吓得白兽慌忙逃窜,咕咕直叫。
龙吟风仍然擦拭着他的剑,神色未动。
青衣女子坐在岩石上,一头青丝如瀑布般垂泻。
白兽蹭了蹭龙吟风,龙吟风回头看了一眼,月光下的她,长发盖住了她大部分的容颜,只能看清她大致体型,比较瘦弱,肤色如雪。
“我是谁?”女子半晌嘀咕道,声音轻到几乎听不见,傻愣愣地杵在那。
白兽撞着胆子朝她吼了两下,正预备走开去睡觉,突然被什么东西给提了起来,悬在半空中,伸着爪子。
“哈哈哈,小白狗……”
女子温柔婉转的声音响起,如溪边的流水,如山涧的鸟鸣,被风吹拂至龙吟风的耳边,他将剑收进剑鞘,后便枕着睡去。
次日,晨曦微明,白色在空气中晕染开来。龙吟风看到青衣女子还是坐在那边,手托着腮帮,从他这个角度看过去,正好可以看到她的侧面,脸色没有一丝血色,身边有一层雾气包围。
不,那不是雾气,这里离海边较远,不可能有这么重的雾气,思绪在龙吟风脑海里百转千回。
青衣女子羽睫闪动,星目微睁,偏过头,额前青丝滑落一边。日上三竿,她觉身体不适,体内有些微微发热,忽觉口渴难耐。
越近正午,日光愈发灼热,冰川反射的日光扎人眼。实在难忍,忽然想到什么,振臂向某一处飞去,来到海边,一头扎进海里。
龙吟风目光落于江面,双手抱于前胸,拧着眉地看着空无一物的江面。
这女子到底是从何而来?若是这无幽谷的山精鬼怪,却没有一丝妖气,若是说是修仙之人或得道之人,却无一丝人气与仙气。不过这茫茫九州大地,未知也是数不胜数。
久不见女子出水,龙吟风站起身来,踯躅了一会儿,未化龙身以人形跃入水中。
身为龙,水性自是极好的,可以在水下游刃有余,视若陆地。但是人形的他,便如凡间的人一般,没有以人身谙熟水性的他,此时在水中慌了阵脚。
不一会儿功夫,青衣女子破水而出,左手拖着一个人,将其拉扯于岸边。
龙吟风尴尬地坐于大石上,沉默不语,努力地降低咳嗽的声音。
白兽耷拉着耳朵,想着以后要是让别人知道一条龙居然溺水了,可真是让人笑掉大牙。
青衣女子自顾自地捋着头发,喝饱了水的她不觉得极为舒畅。
白泽“咕咕”地长叫一声,龙吟风瞥了一眼白泽,看向青衣女子,脑袋里琢磨着如何说。
墨色在空中晕染开来,霎时间,一道闪电划破长空,雷声滚滚,如瀑布般的雨水倾泻而下。
白兽撒腿就跑,蝴蝶躲进龙吟风的宽大衣袖里。
豆大的雨点打在青衣女子的身上,她却作势躺下,张开双手,一副享受的样子。
雨仍在下着,震的山洞里嗡嗡作响,龙吟风倚靠在大石上,怀中抱着剑,双手交叉于胸前,眼睛微闭,作假寐状。白兽趴于身边,似乎有些燥,翻来翻去。
进入梦乡的午夜似乎更加安静,雨仍淅淅沥沥的下着,如阵阵清脆鼓声有节奏的敲击着,萦绕在山谷之间。
忽白泽大叫,龙吟风睁开双眼,白泽呜咽了几声,趴在一边。
青衣女子不知何时出现在洞口在,双手环胸,瑟瑟发抖。身体周围散发着白气,睫毛上结了一层霜,眨一下,便掉落一点;衣服上更甚,硬硬的扭在一起。
“别去碰她。”龙吟风大声制止着耐不住好奇心,伸出爪子去拨弄的白泽。吓得白泽赶紧跑开,在一旁呜咽。
女子身上的冰霜之力极其厉害,若触及,恐有生命之危。
直至星夜遍野,缠住月亮,青衣女子方才醒来,坐于月下,如一朵白莲,茫茫白气,如游龙般,在周围游走。
龙吟风一连观察了好几天,白天女子似常人般正常生活,一到晚上,整个人便会冻结,凡触碰她的人也会被冻住。
行走天地多年,这广阔无边的山海世界,多的是奇幻瑰丽的事物。
他不敢轻敌。
此时,龙宫正在进行着一个大的阴谋,一个足以毁天灭地的阴谋。
那天,当北海龙王将云天剑给龙吟风以后,龙行夜便处心积虑想将其夺过来。
他路过龙王寝宫时,正听龙王对一只蝴蝶道:“最近我总觉得心神不宁,想起很多的往事。行风虽是我儿子,但我从未有一天认真待他。此去不知何时能归,这颗玄珠能够护体强身,我知道他不会接受我的东西,你一定要想方设法,将其融进他体内。行风这孩子,我欠他太多,这是我唯一能做的……”龙王心中百感交集,翻云覆雨的他,此时也只是一个寻常百姓家的父亲,面对的是一个恨他的儿子,悲伤之情如漫天的海水,一个不懂表达,一个误解到底,父爱如山,此时都深深地掩埋在茫茫的北海之中。
听到这里,龙行夜怒火中烧,凭什么把好的东西都给龙吟风,自己也是他的儿子,玄珠又不是一般之物,它是黄帝之物,可助人修为,增长功力御寒?都是借口,都是谎言。想到这里,龙行夜青筋暴起,瞠目欲裂。
这夜,他辗转反侧,忽然他想起龙宫中有处禁地,那里会不会有着好的东西?过几天,父王要去参加东海神君的寿礼。
对,就那天,就那天……龙行夜的脸在黑暗中极度扭曲,而更极度不堪的是他的心。
寿礼那天,龙王不在龙宫。龙行夜去龙王寝宫的一个扇贝中拿了钥匙,然后偷偷前往禁地。
其实等一个契机他已经等了好久,龙王每次来这里的时候,他总会躲在暗处偷偷地看龙王是怎么打开这扇门的,他发现打开石门须有一把钥匙,然后往左转两圈,再往右转两圈。于是寿礼给他的提供了最佳时机。
他脸上洋溢着得意的表情,好像只要打开这扇门,自己就会成为父王的骄傲,不会比不过龙吟风。他迫不及待又小心翼翼地将钥匙插入孔里,嘭嘭的心跳声有节奏地跳动着,他不时地往后张望,担心突然会来什么人。
嘭的一声巨响之后,石门缓缓移开,黑暗笼罩着整条通道。恐惧的花朵在黑暗中盛开,娇艳摄人心魂,不禁颤栗。
灯光忽亮,灯影在石墙上摇曳,如跳舞的妖精。
雄浑粗犷的声音如同鬼魅般的想起:“龙王,你又来了,别费心了,我不会告诉你的。我不好过,你也别想好过。哈哈啊哈哈……”随后一阵乱石飞滚的响声,铺天盖地席卷而来。龙行夜瑟缩的躲在角落里,进退维谷。
转眼想到龙吟风,这个和他同父异母的兄弟,嫉妒之火上窜到心头,于是壮着胆子走近,进入他视线的是一条通体红色的巨龙,奇怪的是他被锁链锁着。
“喂,你到底是什么东西啊?”龙行夜畏畏缩缩地躲在一边说道。
“哦?你又是谁?”
“我乃龙宫大太子。”话里似乎带有几分得意,夹杂着几分惊慌。
巨龙转念一想,或许他还能帮自己出去,狡黠的目光一转,一个计谋生成。
“原来是龙子啊,失敬,失敬。”巨龙话锋一转,话里尽是恭维之词。
“你究竟是何物?”龙行夜稍微定了定神后说道。
“我是火龙,红烈。”
“那你为何在此?”
“那要问你父王了,为了逼我说出宝物之所在,囚禁我千年,卑鄙之极。”说完,火龙两眼通红,剧烈地撕扯着锁链。
“你胡说,我父王不是这种人?”龙行夜也开始有些怒意。
“你父王本就是这种人,为了那个女人,他什么都做得出来,你,对他来说什么也不是,哈哈哈。”巨龙舞动着身体,发狂一般的笑。
“你再说,我杀了你。”龙行夜真身忽闪忽现,握紧拳头靠近红烈。
“哼哼,你来这里是为了龙渊吧!”巨龙试探性地问着。
“什么龙渊?”龙行夜声音低了几分,向前走了几步。
“哈,你居然连龙渊都不知道,老龙王还真没把你当儿子。”巨龙不屑的说道。
“你说什么呢?”龙行夜愈加愤怒,手中幻化出一团蓝光,向红烈击去。
“你父亲都不能奈我何,何况你这个毛头小子。”红烈受了一击,满不在乎地笑着。
龙行夜见自己的法术如同虚招,惊慌地后退一步,随后被恐惧包围,他拼命地向外跑去。
逃回自己的寝宫后,龙行夜渐渐冷静下来,开始思索起洪烈的话来。他口中所说的龙渊究竟什么,为什么自己从来没有听过。
父王为什么连自己都不告诉,龙吟风他又知不知道,这一系列的疑问让龙行夜心中的妒火再一次熊熊燃烧起来,他这次一定要知道那龙渊是什么?于是龙行夜又一次走进了那扇石门。
“龙渊到底是什么?”龙行夜一来,就开门见山的说道。
“龙渊,那肯定是宝物?”火龙似乎在就猜到他还会再来,得意地仰躺在石壁上。
“有玄珠厉害吗?”龙行夜还计较着龙王将玄珠给了龙吟风这件事。
“玄珠算的上什么?”
听到此,龙行夜的眼光发亮,“这禁地之中,到底隐藏着什么秘密?”
“告诉你,我又有什么好处呢?”火龙红烈看到了龙行夜眼中的光芒,他似乎大局在握,比起前一次,不再暴躁。
“你.......”
忽然,石门一阵轰响,有人来了,龙行夜心下一惊,心脏在身体里打鼓,这里到处都是石壁,空空如也,根本无处可藏。
踏踏的脚步声越来越近,龙行夜不知所措,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龙行夜感觉腰间一紧,整个人忽然悬空,被卷进黑暗之中。
“何必徒劳?”
“我不会再徒劳了,今天我就是来解决这件事的。”龙王不紧不慢地说。
火龙红烈懈怠的身躯忽然一震,双眼紧盯龙王手中的剑。
转眼之间,便假装镇定自若说道:“你是来杀我的,我更喜欢那把七星龙渊,威力无穷,一剑毙命,这么好的剑,何必藏着掖着呢?”
“哼”,龙王不去理会他的话,长剑直刺龙颈。
“好,我告诉你它的所在?”红烈被千年玄铁锁着,动弹不得,只好先屈服,也算是一招缓兵之计,“它在日月山。”
“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龙王一颗心似乎被悬了起来,说话的声音带着颤抖。
“冰魄乃日月山万年精华所结,可使天地万物瞬间冰封,日月山乃日月所处,天地精华之所在,万物生长应当胜于别处,如今鸟兽绝迹,活物灭绝,正是冰魄所致,这你还不相信吗?”
龙王沉思片刻,“若发现你说谎,我回来之时便是你的死期。”龙王丢下剑,急匆匆地往外走。
红烈松了一口气,整个身体瘫软下来,将龙行夜甩在一边。龙王没有杀他,说明它的计谋成功了,他越来越感到时间的紧迫性,一旦龙王找到冰魄,或者没找到,只要他再次来到他眼前,他必死无疑。他必须跟时间争分夺秒,而事情的关键在于......红烈瞥向龙行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