笼中鸟 第5章 童年05

出了门，林曼又黑了脸，幽幽走进邹喻的房间，已经找过三轮的房间，其实已经没有必要再看。

林曼象征性地在屋里绕了两圈，连道具都再懒得拿出来，就在她已经一只脚踏出房门，正要结束这轮捉迷藏时，她忽然回头看了一眼。

又是一个贴了满身符纸的傻瓜，“喂！你的符纸不能用了。”

“是吗？”

左右符纸也失效了，邹喻将身上的符纸撕了个七七八八，看到邹喻的脸，林曼笑道：“你爱看动画片吗？”

“说不上爱看，算是看过一些，不过你要和我一起玩点儿别的吗？”

“别的？”

邹喻“嗯”了一声，不等林曼反应，下床去探书包，屋里没有开灯，楼道里的灯也灭了，邹喻只能抓瞎去摸，沿着书本一路摸到底，左探探，右摸摸，攥着拳头，将东西抛在了桌面上。

这是邹喻第一晚进屋就翻出来的，五个小号沙包。

林曼看着桌子上的东西也不陌生，她曾见过同学在大课间将桌面上的书本收了个干净，和好友三两成堆，将其一个个丢起又接住。

灯泡“滋啦”一声亮起，林曼将椅子抽开，地面上的纸屑跟着扬起，“我和你玩。”

许是为了方便，玩丢手绢的林曼穿的是卡其色的背带裤，而玩捉迷藏的她穿的是件浅蓝色的蓬蓬连衣裙，留着齐刘海，梳着高马尾，马尾上还别着亮黄色的蝴蝶结，似是对接下来的游戏很是感兴趣，浅浅笑着，眼睛炯炯有神，像个漂亮的洋娃娃。

“你怎么不说话？”邹喻觉得她的声音也像糖果一样甜了。

“啊！玩！”程橙伸手一把搂过桌面上的小沙包，而后习惯性地盘腿坐到了地上。

见路南迟迟未坐，橙程抬头去看，“坐呀！”

“我的袜子是白色的。”

哦，对！林曼还穿了白色的长筒袜，白色的小皮鞋，鞋面上别着五颜六色的糖果。

“没事！地上铺着纸屑呢！你上一轮扬的。”

林曼还是有些犹豫道：“可是…”

“你把邻居家都拆了，还害怕弄脏衣服啊？”

林曼看了眼被她搞得乱七八糟的屋子，慢腾腾坐下盘好腿，认真将蓬蓬裙整好，然后抬头看她。

“嗯…其实我也有日子没玩了，所以关卡也不是很清楚，将就着玩吧。”说着将两人中间的纸屑往一旁推，而后将小沙包往地上一丢，“我先示范一遍。”

“抓一……抓二……抓五”

“飞一……飞二……飞五”

“佛跳墙……砍肉……”

邹喻嘴上念念有词，两人的眼珠都随着被丢起的小沙包上下转动，直至邹喻将手背上的小沙包扬起，而后一把攥住。

林曼有些不乐意了，“这怎么玩？你一次性就能通关！”

邹喻生怕面前的小姑娘反悔，赶忙解释道：“我刚刚只是给你看一遍流程，所以失败了也继续玩，像砍肉掉了子啊，捡子时碰到其它子啊…都是犯规。”

见林曼脸色有所好转，邹喻试探道：“给你五分钟时间练练？”

“好。”

林曼捡起地上的小沙包扭到一旁背着邹喻练手。

眼看过了时间，邹喻也不提醒，只打着哈欠等她。

林曼自觉练得差不多后转过身来将小沙包一丢，“我们谁先开始？”

如果两人现在正坐在程橙楼下，她必然会本着优良传统美德让林曼先来，但她害怕林曼确实练得不错，一口气通了关，于是她建议：“石头剪刀布吧，我们比砍肉，同分就再来一局。”

“好！”

“石头！剪刀！布！”

……

邹喻双肘抵膝，两手支着脑袋，认真地观察林曼有没有犯规，却不想，林曼自己在“飞二”失误，没有接住子。

轮到邹喻“飞一”不慎将子扔到了一团，林曼竟也不再管裙子，跪趴在地上，将脑袋凑近了去看，随后轻哼一声坐直了身子。

侥幸过关后，邹喻又将子撒的太开，她不得不也跪在了地上，探出身子去收落在桌子下面那颗子，一抬头，直直磕在了桌子下沿上。

“好痛！”

惹得林曼一阵大笑。

如此闹了一番，两人倒真像是两个还在念书的小孩放学后聚在一起玩“抓子儿”，时不时就有笑声传出，惹得各自待在房内的玩家一头雾水，既不知这笑声是怎么回事，也不清楚这捉迷藏还会不会继续，只能强行吊着眼皮，注意着外面的动静。

而在214，刚刚砍完肉的邹喻表情有些复杂，早知道她就不搞那么多，结果现下还要等林曼砍肉，看到林曼也是五子尽收，邹喻气得笑出声，林曼乐得往后一仰，脑袋磕在了椅背上，直呼好痛。

“行吧！第二局，我先砍到肉的，我先。”

轮了三次，邹喻再次顺利砍肉，林曼却差了一子。

“真想把你留下来，可是我得把捉迷藏先玩完，我们今晚见。”一直玩到整点，林曼起身去赶下一轮捉迷藏，待她想要拍拍裙子上的灰尘，突然反应过来手心要脏上许多，只好作罢。

第五轮再见到方唐，林曼不再出题考方唐，只叫方唐想个小游戏来玩，方唐在床尾的衣柜里看到过毛线团，翻出来扯了一段和林曼玩起翻花绳，林曼将线勾乱几次后，气呼呼地离开了。

时间到了早六点整，还在扯着陈佳的袖子让她再陪自己下一盘跳棋的林曼突然消失。

没有再次听到林曼的倒数声，玩家们渐渐意识到，捉迷藏的夜晚过去了。

因为刘志，玩家们不约而同来到了卢应杭的房间，姗姗来迟的苗青听到他们要去刘志的房间，肿着眼睛报名要去。

卢应杭沉声道：“你才过了新手本，还是不要进去了。”

“对不起，我撒谎了。”

“刘志，其实是我男朋友。”

众人皆是一惊，只是刘志已经死去，谁也不好再指责。

苗青忍住眼泪，面向众人深深鞠躬，“我和刘志虽然不是新手，但也没有玩多长时间，出事以后，他从黑市买了消息，背着我加了公会。”

“他既没经验，又没什么值钱的道具，就算靠着一把手枪加入了一个排名还算靠前的公会，也是队伍里充当炮灰的角色。”

“两个副本下来，他意识到没有办法在短期内混出资源来带我，就去偷了公会的神明竹简，然后带我进了这个副本。”

苏禹城微微皱起眉头：“偷了神明竹简会被公会追杀的。”

苗青苦笑道：“我又何尝不知，我劝他把神明竹简还回去，他说这竹简给了我，公会查不到他头上。”

“自欺欺人。”

“不是自欺欺人，他只是想骗我收下竹简，等出了副本，我会去还的。”

卢应杭和苏禹城还是让了步，带着苗青一起去了刘志的房间。

刘志的房间没有亮灯，站在门口也能闻到一股血锈味，离门口最近的苏禹城想要伸手去摸灯绳，卢应杭先一步拿出手电筒打开，即便三人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看着满墙的血迹还是无法接受，争着要来见刘志最后一面的苗青侧向一边犯呕。

进了门，苏禹城拿拍立得拍了两张照片，“回去吧，照片里有线索我们再过来。”

苗青泪流不止，却是忍着不发一声，苏禹城走到苗青身旁，道：“努力活下去，这样他才不会后悔。”

苗青忍不住放声痛哭，苏禹城和卢应杭先一步走出房间，卢应杭不知道什么时候点了根烟，苏禹城问道烟味，警告道：“把烟灭了。”

“苏警官别这么凶，好歹死了人，让我抽根烟缓缓。”

“他不开枪不会死的。”

卢应杭无奈地笑道：“你真是…有进步，但不多。”

“什么？”

“面对有可能的死亡，普通人很难做到冷静的。”

从刘志房间回来后，苗青魂不守舍的样子让陈佳有点担心，她问了苗青好几次，苗青终是泣不成声道：“陈姐给的骰子是三次点数和大于九就可以吧？”

“是，怎么了？”

“我看到了那个骰子，他最后扔出的点数…”苗青抬头想要忍住眼泪，却怎么也止不住，只好仰着头道：“他最后扔出的点数是六。”

陈佳下意识回头望向卢应杭，卢应杭想起苏禹城的话，终究没有出言安慰。

拍立得拍出的照片会标注出线索，苏禹城这会儿把两张相纸拿出来看，竟真发现了线索，与卢应杭商议后，两人决定再去一趟刘志的房间，其余几人则先下楼。

到了一楼，李叔眯着眼睛看向他们，“你们几个怎么回事，昨天丢一条，今天丢两条，我看我攒攒都能到你们学校门口摆个摊了？”

“两条？”邹喻转身望向身后的三人，“还有谁丢了？”

“我。”苏禹城上前接过两条红领巾，向李叔道了歉，虽说他嘴上说着以后一定会小心，但大家都知道，明天不会再见面了。

坐到草坪上，邹喻拿出咖啡递给方唐，“你今天怎么无精打采的？看起来…”邹喻回想了一下，道：“像焉了的香菜。”

方唐有气无力地接过咖啡：“我没事，我自己做做心理建设就好，但是为什么是香菜？”

“因为我有一盆香菜，也不知道再见到它们会是什么样子，如果游戏迟迟无法恢复，百年过去，我家是不是都要被拆了？”

方唐忽然觉得自己不用再建设了，“我们也未必能在游戏里活到百年之后吧？”

“有道理，不想那日一见，竟是永别。”

一旁铺餐布的陈佳评价道：“感觉方唐要石化了。”

方唐磕磕绊绊道：“也不是吧…万一出本我们就能出游戏了呢？”

看到卢应杭和苏禹城出了喜棠，邹喻拍了拍方唐的背，“他们出来了。”

“哈？”感觉只有她自己认真了。

避免陈姨多问，卢应杭找了书包来装，只是印花是非粉丝无法分辨出的奥特曼，惹得老队员陈佳看着这样的卢应杭忍不住笑道：“老大这是提前体验接送小孩上学了。”

卢应杭配合的点了点头，“确实有点期待了。”

他先从包里掏出刘志的手枪交给苗青：“虽然枪里没有子弹了，但你拿着还是能做个纪念。”

苗青看到点数为六的骰子时难以控制情绪，转身离开了房间，后来想再跟着两人一起去却怎么也张不了口，不想两人竟带回了刘志的枪。

“谢谢。”

卢应杭点头回应，转身将陈佳的骰子也归还了主人。

“我们找到了‘刘志’的日记本，里面有些内容是有关林曼的，你们听听看。”